Plurk paste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們從未了解。

　　日昇的背後卻是暗墮。



　　好一陣子沒有人說話。

　　鈴茉垂下頭看著手上的箱子，小小的重量沉在掌心，彷彿能穿透褐色的箱蓋望進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經。

　　時間像一條長河，世界的歷史落在裡面載浮載沉，然而世代變遷時光輪轉，那些真相被封存在小小的一方盒子中，像一顆石子投入河面咚的一響無聲無息。然後火浪掀起，橘紅的焰火捲過所有痕跡，最終化為一片虛渺飛灰。

　　……那時的他們是什麼感覺呢。

　　鈴茉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看了雷諾一眼，後者自從解讀完所有資料後就一直沒有動靜，半縮著身子窩在地上，微垂的瀏海擋住了小半張臉，睫毛壓得深而重，把所有眸光都掩蓋住了，只留下一綹綹的陰影，像雨天過後的水痕。

　　鈴茉試探性的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喪氣的低下了頭。言語太過蒼白，現下說得再多也是枉然。正當她想把資料再看一次以轉移注意力時，一點細微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了過來，聲音不大也不小，卻輕柔的像是要融在風裡。

　　「……我要成為魔王。」

　　他像是吸了口氣又像是吐了口氣，大概是好一段時間沒說話的關係，嗓音還帶上了一點點的嘶啞。明明今天天氣正好，天空很藍而雲朵很白，一點陽光流轉之間劃過他的臉，落在眼角卻像是凝成了一顆幾欲落下的淚珠，搖搖欲墜的掛在眼尾，隨著呼吸的起伏一晃一晃的閃出光澤。

　　「我要成為魔王。」

　　雷諾又說了一次，這回聲音堅定了點也有力了點，他抹了把臉，落在身側的拳頭收緊了，像要把什麼用力攢進掌心。

　　「如果魔王的存在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我也能做到的話……」

　　話到這裡就中斷了。雷諾抿起了唇，眉間也皺出細細的凹痕。但即使沒有說出口，鈴茉也能明白。

　　……魔王終將衰亡。

　　鈴茉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垂下頭看著手上的盒子，一點想法與覺悟油然而生。

　　「那麼，只要把第二版的機關做出來就好了吧？」

　　「呃？」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種話，雷諾驚訝的抬起頭，眼神閃爍不定，各種複雜情緒間或夾雜在一起，整體就綜合出一點奇怪又歪扭的表情來了。

　　那表情看得鈴茉實在想笑，但她依舊生生壓下嘴角，語氣義正詞嚴：「既然怕麻煩的雷諾都已經決定要成為魔王了，那我也該做點什麼才對不是嗎？」

　　鈴茉起身踏前幾步，仰起頭看著這個比她高大許多的青年。陽光從她的頭頂灑下來，像一襲金黃色的瀑布滾滾而落，為她周身鋪上了一層淋漓璀璨的亮光水暈，像片披風似的往外延展，煌煌然彷彿高雅貴族。

　　「你也知道我很喜歡研究舊式機關吧，那個年代留下來的各種文獻我也都熟讀在心，機關箱裡也有相關零件清單，雖然還沒完整看過，但是我相信我能夠做到。」

　　「──而我也相信你能夠做到。」

　　那個語氣堅定又自信，話語間像有座巍峨的大山屹立不搖，彷彿即使天塌下來都能穩穩立足。

　　雷諾看著她，恍惚間似乎有什麼模糊了視線。

　　「……是啊。」他喃喃的說。「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