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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續）

「梁謙，這禮拜六有空嗎？」店長心不在焉的用抹布擦著吧台，突然沒頭沒尾的拋出問句。

「怎麼了？」梁謙停下手邊擦拭玻璃杯的動作，抬起眼眸望向她。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虛，原本於心中模擬千百遍的邀約，終究還是敵不過梁謙的注視。店長在呆楞好幾秒後才找回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

「我、我想邀請你去一個地方。」 她拿出手機，在地圖上點選某個地標，再遞給梁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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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隼市郊區的某一座公園，正值開花時節的藍紫色繡球於門口兩側相競開放，比原定時間早到的店長望著眼前一朵朵雪青色，思緒飄回淨灘那天眼神茫然、彷彿落入深淵的他。

重機的聲音由遠而近，她轉過身，看著梁謙停下車，摘下全罩式安全帽，伸出手向他揮了揮。

「等很久了嗎？」 梁謙走向她。

「沒有，其實我也才剛到。」

她想遍各種理由才想出一個合理分開行動的說法，倒也沒有特殊原因，就只是想多點心理準備。

午後的微風帶走些許夏天的悶熱，兩人沿著公園內的湖邊走著。湖水清澈，藍天及白雲倒映在水面上，與湖內的蓮花相互輝映，好似蓮花根植於天際，盛放於雲朵之間。

「這是我偶然發現的地方，人煙不多，但環境仍有定期維護，感覺你會喜歡。」

店長停下腳步，將手搭在湖邊的圍欄，如鏡子般的水面反射出一抹紅。

「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不過店長，妳帶我來這裡應該還有其他理由？」

梁謙往前走了一步，望向湖面彷彿置身於藍天白雲間的一朵紅花。

她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盯著水中那雙紫水晶一陣子後，拋出了一個問句。

「梁謙你討厭大海嗎？」

「……確實稱不上喜歡，造成店長的困擾了嗎？」

不知道是否隔著水面的緣故，她總覺得那道微笑將距離拉的更加搖遠。雖然心裡希冀著，但店長並不指望他會坦誠一切，今天的這場見面本就不是為了探究他的過去、強迫他去解釋明顯是創傷造成的行為。

「不會造成困擾。」她搖搖頭，將身體轉向梁謙，確認他眼神落在她身上時，才緩緩開口。「雖然隔有一段時間了，但我約你來這樣裡只是想跟你道謝。」

「我並沒有特別做什麼需要妳道謝的事情。」

她依然讀不懂那雙紫眸的情緒，是自作主張也罷，有些東西不說就永遠傳達不了，她不想事後才後悔。

「或許是小事，但謝謝你那天把我從海浪中救起來。」店長目光堅定的看向梁謙。

「這就是妳約我來這裡的主要原因？」 梁謙沈默許久後輕聲開口。

「對。」 她往梁謙的方向踏了一步。

「如果你不願透露，我也不探究你的過去，不管你經歷過什麼，都不妨礙我想跟你道謝的這份心意。託你的福，我現在人好好的，身體也很好沒感冒。」 店長杏眼微彎，朝著他展開笑顏。

梁謙沒有回話，目光注視著她，又像在注視著某個看不到的地方。

「我說完了。」 看向沈默不語的梁謙，她尷尬的笑笑。

「不，我才要謝謝妳，店長。」 他微笑，柔聲隨著微風飄向她耳邊。

無論大樹的樹葉再怎麼茂密，午後的陽光總能找到葉片間的縫隙，在陰影處留下點點光亮及一絲溫暖，驅散些許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