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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號、電梯、星辰
高聳入雲的大廈、筆直縱橫的道路與五光十色的招牌,這裡是世界上最繁榮的城市之一,或者說,曾經是最繁榮的地方,只是如經早已剩下破敗的空城,無人看管的建築崩落、坍塌,綻裂的道路上冒出了雜草,碧綠逐漸吞噬了這個城市。
幾名穿著粗布衣裳、背著大竹簍的男孩女孩行走於斷垣殘壁之間,時而追逐;時而攀爬;時而駐足,嬉鬧聲迴盪於空曠的廢墟,整個城市都是屬於他們的冒險場。
「欸,所以這符號是什麼意思啊?」高個子的少年阿樹拿著隨處撿來的枝條戳著掉落在地面的招牌,上頭紅色十字早已破損褪色。
「醫院,」喚作阿星的高馬尾少女只是撇了一眼便做出回覆:「高汙染區,雖然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但還是盡量不要接近比較好。」
另一名瘦小的男孩小羊從後頭追了上來,手中拿著一個扁方形的金屬物體在阿星面前晃了晃:「阿星阿星,那這個是什麼?」
阿星接過了東西端詳了片刻後,乾脆地重新扔回地面:「……大概是手機之類的物品,撿了也沒用,裏頭雖然有金屬資源,但我們沒法提煉出來。」
「咦,就是那個據說以前每個人都會有一台的那個手機嗎?」小羊又重新撿起了表面早已破損嚴重的手機:「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玩的,不明白。」
「據說以前可以和遠處的人通話,可以留下照片,不過現在都已經不能用了,而且要回收上頭的金屬,還可能造成大量汙染,除非你想當收藏品,不然還是扔掉吧。」阿星像個小大人一般叨叨唸唸了一長串,也不曉得小羊是聽進去了,還是單純覺得太煩,最終還是將東西扔回了地上。
聽著兩人的對話,綁著雙邊麻花辮的女孩花花笑著插嘴道:「是說,阿星居然會跟我們一起探險,真是難得耶。」
「因為長老說與其讓你們自己亂跑,不如讓我跟著。」阿星連頭也沒抬,只是低著頭翻找著廢墟中可以利用的資源,並扔進了大竹籃之中。
「不過有阿星在就不用擔心找錯東西或跑錯地方啦!阿星就是讓人安心。」年紀最小的小個子女孩一邊說著,一邊一股腦地把東西扔進自己背的籃子。
阿星看著小不點的動作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東西不能撿,有毒,那個木板也不行,燒了也會有毒……那個是燈管,也是有毒,我說你們好歹也認真記一下東西可以用。」
「……怎麼這個也有毒那個也有毒啊?以前人到底是怎麼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來的。」小羊一邊抱怨一邊把被阿星點名的東西扔回了地面。
「……所以說上課的時候別打瞌睡啊你們。」阿星數落著其他幾個孩子,但還是給他們講解了理由:「大毒物時代雖然充滿了各種汙染,但各種醫學設備也相當發達,許多毒物也非立即致命,所以當時的平均壽命其實比現在長得多。」
想著要趁機會給其他幾個孩子惡補知識的阿星,卻很快地被打斷。
「欸欸欸欸!阿星你快過來。」阿樹忽然從半截水泥柱後方探出頭,興奮地朝阿星招了招手:「這個方形的大鐵箱是什麼東西啊?我之前看過它好幾次了。」
阿星嘆了口氣,跟著「……這是電梯,金屬板應該可以用,不過拆的時候得小心,下次帶工具過來再拆吧。」
「咦?這就是那個據說可以載人上下樓的工具嗎?」小羊繞著被砸得凹陷的電梯轉了一圈:「感覺好方便喔,這樣就不需要每次來廢墟搬東西都要爬好多層樓了。」
「對啊!以前好多工具聽起來都很好用,可是我們現在都不能用了!」花花也跟著抱怨道:「留下的東西要不是有毒,要不就已經壞了,真是超級不公平的!」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著現在生活的不便,並羨慕著以前生活的多采多姿,只有阿星始終沒有搭話,直到其他人停下了對話,她才淡淡地開口。
「……也是有很多,只有現在才能輕易見到與擁有的東西。」
由於天色逐漸昏黃,阿星解下了別在腰間的油燈,點燃了火光:「天要黑了,該回去了。」
「诶──!」同伴們發出了遺憾的抱怨聲,但阿星總歸是所有人中最有信服力的孩子,大家也沒敢耽擱太久,便朝回程的道路折返。當幾個人走到廢墟邊緣時,陽光已然隱沒,點點星辰灑落於夜空,蜿蜒流淌過的星河指引著歸家的道路。阿星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仰望著天空:「……據說當年,汙染覆蓋了天空,白日不存在藍天,夜晚看不見星子,飢荒、汙染、疾病與戰爭肆虐,或許我們失去很多,但也同樣獲得了過去所不曾擁有的東西。」
幾個孩子也停下了腳步,順著阿星的視線望向了星空,誰也沒有吭聲,其實阿星所說的那些他們都明白,廢棄的城市、散落其中早已腐朽的骨骸,其他長輩們曾一次又一次告訴他們的故事,都是曾經的昨日。
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嚕聲,打破了沉默,幾個人回頭相望,而後笑出了聲。
「走吧,我們回家。」
孩子們牽起了手,在星辰的指引下,一同走向他們歸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