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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引力16



天氣越來越熱，體育課對善照來說越來越是個可怕折磨。

本來就沒有特別喜歡運動，也討厭流汗到全身濕黏的感覺，他以前試過陽光運動系男生的人設，撐不到一個星期就放棄了。天氣超熱，不躲在冷氣房內吃冰，還在外面跑動流汗，神經病啊！

「我妻，怎麼了？」

「腳不太舒服。」善照說著藉口，就從足球場退下來，躲進樹蔭。樹蔭下也坐著一群不喜歡運動的女生，吱吱喳喳的聊天，只有他一個男生坐在這裡，有點孤單。

他分神的聽著女生們的話題，大多圍繞著體育場上的男生打轉，說著誰好帥，取笑笨拙的動作，但又說笨得很可愛之類的。善照看著自己偏白的膚色，心情鬱悶起來。小時候也是喜歡蹦蹦跳跳跑來跑去，長大後才發現這極度消耗精力，偏偏女生們大多數都喜歡運動型男生，唉唉，還是他要再嘗試一次陽光男孩人設？

「欸欸欸！學長！」

女生們小小尖叫起來，拍打旁邊女孩的肩背。善照跟著看過去，一群學長從高三樓走出來。這不是上課時間嗎，也太囂張了吧……

喔，是體操部的，那當他沒說。

坐在樹蔭底下還是有點熱，他望著那群學長，應該會有宇髓學長吧。從那次還完便當盒捏臉之後，就幾乎沒有接觸了，畢竟宇髓學長總是在人群之中，即使對到眼，學長都只是遠遠地點頭而已。

從料理部離開時，整片玻璃裡，體操場都還是亮的。聽學姊說，是為了八月的全國高中綜合體育大賽做準備。

他的校園生活重歸平靜，若說有特別的好事發生，也就是跟料理部的女生部員變得比較親近吧。

學長們簡單做完熱身，就開始沿著田徑場外圍慢跑。

樹蔭在田徑場旁邊，但從對面跑過來，也要一點時間。善照無聊的看著遠方的小點點經過一個彎道，跑直線，這時候已經可以看到人臉了，再一個彎道，就會經過樹蔭。


宇髓學長也在裡面。


陽光熾熱，這群學長跑得認真肅殺，宇髓學長的側臉鬢邊都是汗水。

加油啊，宇髓學長。善照無聊地在心裡為他打氣。坐在樹蔭下他都還是滿頭大汗了，看他們跑步更熱。

學長們就這樣沉默地跑了五圈，第五圈的時候，善照都看得出來學長們臉上的疲態。

就說嘛──運動真的是一件自我折磨的事……善照同情起來。

只有宇髓學長看起來好像還是很輕鬆。真是可惡，連這種時候都能耍帥。

經過他們之後，速度減慢，這次沒有跑回原點就停下來了。

善照額頭的汗水還在滴，光坐著也是流汗流不停，他低頭，抓起運動服下擺擦汗──


「喂，我妻。」


善照匆忙抬頭，先看到一雙有肌肉的小腿，再往上看，滑過有著難以忽視的一包（哇，善照想），最後瞇著眼看陽光底下的那張臉。

宇髓學長在他面前蹲下來，撩起衣服擦額頭的汗，一邊問：「怎麼自己坐在這？」

善照聽見旁邊傳來小小的尖叫聲，而他坐在宇髓學長的腹肌觀賞區第一排，正面感受到好身材的衝擊。

宇髓學長放下衣服，視線往下，停在他軟白的肚子，因為彎腰坐著的關係，還有細細的凹線。善照立刻把自己的衣服扯下來遮好，看過豪華腹肌，這種肚子就不用跑出來丟人現眼了！

「沒、沒有啊，腳有點痛。」

「那怎麼不去保健室。」宇髓學長在他前面盤腿坐下。

「一下子就好了啦。」善照說，他沒病沒痛的，去保健室很容易被拆穿。重點是到保健室的路上，他就會熱死了。

「學長不繼續跑嗎？」

「幹嘛，趕我走啊。」

「……不是。」這個人怎麼那麼難相處。善照說：「我聽學姊說你們八月要比賽。」

「嗯，所以請公假出來練習。」天滿看了眼還在休息的隊友，回答：「我等他們喘完。」

善照就懂了，但他實在不知道要跟宇髓學長聊什麼，而且學長一直盯著他的臉看，盯得他渾身不自在，更熱了。

「我妻，你有在用什麼護膚品嗎？」

啊？什麼小女生對話，完美的宇髓學長需要用護膚品嗎？善照不禁精神一振，仔細的打量學長的臉。乾乾淨淨，連痘痘都知道不該佔據這張帥臉。

「沒有啊……」

話還沒說完，臉又被捏住了。

「……」善照感覺兩個臉頰都被向外扯開，眼神死的看著宇髓學長。

「那怎麼這麼軟啊。」天滿嘖嘖稱奇，在手裡揉搓。

善照覺得臉要變形了，忍不住鼓起嘴把臉頰皮膚撐平，試圖脫離宇髓學長的魔掌。

「好醜。」天滿笑出來：「好像深海魚。」

天滿輕拍他的臉頰。

宇髓學長的手掌比起手指更加粗礪，善照感覺好像被砂紙刮過臉一樣，他縮了一下避開，不高興地揉著自己的臉：「你手很粗，還拍那麼用力，很痛耶。」

「練體操就是這樣啊。」宇髓學長攤開手給他看。那雙大手從掌根到指根都布滿厚繭。善照第一次看到這種手掌，好奇的問：「……可以摸嗎？」

「你摸啊。」天滿一手撐著臉，一手攤開給我妻摸。善照小心翼翼的摸上右手。

「好粗喔！」他脫口而出，指腹在他的厚繭滑來滑去，跟摸砂紙一樣，這真的是人擁有的粗糙度嗎？

「我這樣摸，你會有感覺嗎？」

「沒什麼感覺。」

善照忍不住屈起手指，指甲刺了刺他的手心。

「這樣會痛嗎？」

「不會。」

天滿看著那根手指在自己手心滑動，戳戳刺刺。可惜他還沒修繭，感覺不強烈。

「哇，簡直無敵了耶！」善照驚嘆，加大力道刺了一下。

天滿皺了一下眉，長繭不代表觸覺也沒了好嗎，這小白癡。他倏地握起手，抓住我妻的手指，困在掌心裡。

「哇啊！」善照嚇了一跳，整根手指都像麻掉了，他想抽開，卻被握更緊。

「唔！」善照整個身體都往後仰了，還是抽不出來。這雙手抓過單槓，握緊過鞍馬，在吊環撐住身體，讓身子在翻滾中穩穩支撐，怎麼可能是我妻善照隨便就可以抽開的。

在最使勁的剎那──

天滿鬆手，善照瞬間往後倒，狼狽地躺在地上。

「喂、你！！！」善照氣得爬起來大罵，這混蛋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我妻，你也太白癡了吧。」宇髓學長伸手摸摸他的臉頰，綠蔭灑下的陽光細碎，學長的眼睛裡還有笑意。

「我去練習了，再見啦。」

善照看著學長輕鬆離開的背影，臉頰又熱起來。

──是天氣吧、是天氣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