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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蛋作品，角色歸蛋主所有，名字已化名
Tag:價值、瑕疵、賠償

⟨磨合⟩

潔白的冰雪自高山上緩緩消融，沁入了寂涼的大地，一陣微風吹過，日漸豐沛的萊茵河畔多了幾點翠綠，野花自古老的石板廣場上綻放，遠遠的一曲柔和音樂進入空間，皮鞋的步伐輕響，包裹著甜蜜幸福的暖和香氣，朝陽輕輕將光影點上了攤車，通透的硬糖如彩繪玻璃般折射出七彩剔透光芒，閃進了興奮的孩子們的眼中，他們向那甜美寶庫圍繞，閃閃發亮的銀幣換下了一個又一個被透明布料和絲帶包裹的禮物，攤位旁的青年始終注視著孩子們的臉龐，從期待而晃動的眼神最終到閉上眼綻放出光彩的笑容，一切都被青年收入眼底，暖陽般的頭髮輕搖，弦月般彎起的眼眸中透著如星星般閃爍的快樂。

安德隨著孩童們嘻鬧了一陣，待孩子們互相追逐而去後，他拉起了攤車，轉身走入了青灰石與黑色大理岩構成的街道，這裡一如既往的寧靜而沉穩，深褐色石板寬廣而有序的延伸，只有樹葉清晃的窸窣聲伴他步入深處。

安德在一扇紅楠木門前旁停了下來，正準備將攤車關閉時一個小聲的驚嘆打斷了他：「這甜點真美……！」轉身望去，是一個衣著老舊的老先生，灰白粗糙的頭髮糾纏在臉龐，混濁的眼眸在安德轉身時便將目光閃避，輕聲抱歉後就要收拾家當離開，安德走上前輕輕拉住了老先生的衣袖「不好意思，我能否有這榮幸能請您試吃本店的新商品呢？」說畢便將口感細膩清爽的鮮果布丁放在老先生的手上，看著他那不自覺勾起的笑容和純真開心的目光，安德轉身拿起了牛皮紙袋準備起「試吃贈品」，他放入了好存放又易咀嚼的軟糖，看著抽屜裡的銀幣思量一下，反手拿起了內有許多溫暖話語的幸運餅乾和心型銀幣巧克力，包裹完成後便見到老先生臉龐留下閃爍的淚水，安德輕輕的回以溫暖的微笑。

這一切透過玻璃窗折入了提斯的眼裡，這些溫暖使他會心一笑，帶著單邊眼鏡的視野輕晃，不同的對焦讓他總能發現寶石中最細微的不同，又何況是跟糖果做比較呢？他看著手中剛剛初步打磨過的寶石，尚未過水帶有細微粉塵的石頭實在看不出來裡面擁有多麼美麗的內在，這一切只有他知道，他總以靈魂跟那些千挑萬選後的原石對話，他發掘它們、他引導它們，細細打磨切割後每個寶石便成為絕無僅有的存在，如此莊重的停駐在玻璃窗內，帶著它們獨一無二的名字，冰冷高雅的反射出各自的光輝，這是他對待作品的態度，但……安德卻不同，他是同樣認真的對待甜點們，卻不是看著每一個糖果，那些糖果消散後留在記憶裡，只在瞬間燦爛；永存的寶石被存放在玻璃中，名字下方的價格從不會變動，人總要付出代價後才會珍視它們。隔著一扇玻璃窗，提斯緩慢地摘下單邊眼鏡，陽光對疲累的眼睛有些刺眼，他步入後方的廚房，留下一處空曠。

古銅的門鈴隨著紅楠木門被推開而晃出聲響，陣陣茶香瀰漫在室內，安德駕輕就熟的走向店面後方的小房間，拿著溫好的牛奶深深陷入了沙發，冉冉上升的煙霧模糊了對面人影「這牛奶上的銀匙就像你的頭髮一樣美麗，我能否有幸如蜂蜜般伴入你心呢？」隨著修長的手擾動而散的白煙透出對方的面容，閃耀金屬光輝的灰髮披散於耳側，提斯只輕輕抿了口紅茶，灰色的眸子清澈的望去「那你可能得先去義大利將皮膚曬成褐色。」若是那樣或許也不錯，提斯恍惚了一下，紅褐色的茶影模糊不清，再一聚睛時便見得比紅茶更明亮的澄色佔據了視野，水波輕蕩，得逞的狡猾傢伙雙眼綻放著光芒，卻下一秒就被茶味澀的皺起眉頭，他連忙喝了一大口蜂蜜牛奶，緩和的舌頭忍不住又吐出一串冒著玫瑰的語句，卻又如同方糖一樣只被輕擱在一旁。舒適的沉浸在這樣無聲的氛圍之中，屬於提斯那冰涼而純粹的領域，安德輕輕遞上今天剛烤製的紅茶餅乾，茶杯以外的世界多了點柔和，看著提斯放鬆的神情，安德知道，他並不討厭這些。

午茶時間接近尾聲，安德收拾完茶具，走回店面時卻一不小心絆倒了一個腰高大小的麻布袋，一個又一個的寶石從袋裡滾出來，地板霎時間成為教堂天頂上的鑲嵌壁畫，只是那些石頭灰暗暗的沒有一絲光輝。

見自己犯了錯，安德連忙將石頭小心翼翼的撿回袋子，生怕碰壞它們，後頭的提斯也彎下腰撿拾，但他卻一把一把極快速的將那些石頭丟回布袋，互相撞擊下發出一連串沉悶的聲響，安德愣愣地看著他，見到提斯疑惑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提問了：「這樣丟那些寶石不會碎掉嗎？」回應他的是淡淡的嗓音：「那些是切割後發現有些雜質或裂痕的瑕疵品，都不需要了。」語畢提斯便彎下腰繼續整理，而安德則靜靜佇立，他捧起一顆暗藍色的寶石細細端詳，晦暗的中心有著隱約的暗紋，透了光閃出碎雜雜的藍色光點。掌心的寶石已具雛形，溫潤的深藍讓安德不自覺放輕了氣息，他剛沉浸於幽雅的色澤中，手一翻轉便見得那寶石的氣質霎那間煙消雲散，透藍的薄殼下蒙著一層白霧，暈染半邊汪洋，閃爍的光芒不再，只有蒼老的氣息沉悶的哼出。

望著這樣的藍色寶石，安德卻仍舊醉心的看著，直至一道清冷聲音響起「看什麼看那麼久……？」灰髮輕輕搔過手指，那人稍微端詳安德手心上的原石，隨即不感興趣的撇開目光「那是滿罕見的藍鑽，但如你所見他內裡滿是雲母，沒什麼雕琢的必要。」說明完畢提斯便伸手要去取回石頭，但尚未觸及那藍鑽便被安德包裹入掌心，反射性的收至胸口，「那個……提斯，你不覺得這孩子也很美麗嗎？」安德忐忑的低低說著，他知道提斯對自己的工作有嚴格的要求，他一次次拿著儀具精確地切割著原石，安德也不是第一次感到提斯的稜角帶來的冰涼，他尊重著並欣賞著，不想冒犯提斯那絕對性的個人領域，只偶爾，他會想讓那些切面能夠反射點他所看到的美麗世界。

見提斯面上並無不悅，安德用十分認真的目光盯著面前的灰色眼眸，一字一句發自內心說著：「就算他有了些雜質，但這也代表他的獨特性，除了通透的光芒外不覺得他還帶有著成熟的美嗎？或許現在看不出來，但我想提斯你一定有辦法找到能讓他精粹到極致的方法。」面前的人表情一鈍，沉默了一下後將手攤開「我是看不出來他有什麼美……但像你所說的，或許這種欣賞角度也不錯。」藍色的鑽石滾入了白皙又帶有薄繭的手中，一彎銀月輕輕停泊在提斯的嘴上，似有光點在雙眼裡外跳躍「好了，我要工作了，你可別再打翻什麼。」「自然不會，我只會在此為你美麗的店面裝飾上漫天銀河。」

過了一陣子，來往店裡的老顧客發現在書香及咖啡味環繞的街區中，那有著紅楠木門和灰髮店長的寶石店，裡頭的提斯有了明顯不同。沉默寡言的店長依舊只靜靜觀察著他們，但雙眼可見那些櫥窗裡的寶石一個個布滿瑕疵，擁有著絲毫不配的售價，或者慍怒或者失望的表情一一掃過提斯，但提斯仍輟著不加半點糖的紅茶，波瀾不驚的受理著一張張賠償申請單，那些經過他挑選的顧客仍會變質嗎……？不，不對，提斯輕輕搖了搖頭，是他們的切面不再吻合，那麼就交錯過了罷了。

他知道人與人中有時也會出現裂痕，但一進入店裡他便不在乎那些透明暗沉的關係怎麼崩裂，他不是不會處理，不過是取其價值較大者。但是，那個在藍寶石深處色變的紅色，是奇蹟般的美麗產物，而要如何雕琢打磨呢？思及至此，提斯為著即將來的有趣而甘美的挑戰，滿足地舖上星落般閃亮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