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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night talk
LiCla
noah出兩天遠門受不了瘋狂打電話回來給cla的故事



接到出了遠門的戀人的來電時,克拉摩爾正要為這個夜晚續上第四杯咖啡。

「諾亞——怎麼會在、啊,等一下。」學者側過頭用肩膀夾住電話,摘下眼鏡,合上屏幕隔絕螢螢藍光,端起馬克杯放輕腳步走入陽台。平常兩人待著的陽台總覺擁擠,現在倒是寬敞起來了,伸直腿也不會碰到誰。而夏季的風入了夜後也卷不起多少涼意,短暫地掀起額發留下觸感後只催生更深刻的焦躁,可誰讓他偏愛注視夜晚呢。

回過頭,開闊的夜幕已把他籠在其中,克拉摩爾靠著欄桿,換隻手拿杯子,馬克杯上的黑貓圖案咧著嘴露出牙齒,頭上恰好冒著熱煙,有三分像生悶氣時的某個人。克拉摩爾笑著把煙吹散,「喂——諾亞——?」

對面的聲音斷斷續續,「克拉摩、克拉摩爾,聽得見嗎?」

不清楚,卻又足夠讓他聽清最後一句,青年整好以暇的語氣百聽不見,他逗這樣的諾亞的心思也是百試不厭:「聽不見喔諾亞——」

「嘖、……。」

克拉摩爾仔細聽著電話那頭的變化。訊息斷斷續續,但幾近沒有環境噪音下,他仍能聽見諾亞的呼吸聲,像每個失眠夜晚裡他聽過的那樣……是不是比往常太急了些?該不會跑起來了吧?他試探地問,聲音又在空中失散。直至訊號漸趨穩定,他能聽見室外的風聲呼呼,想起下午看過的當地天氣預報,那邊應該是個絕佳的晴天。

「你都走到哪裡去了?散步放鬆當然可以熱身、轉換心情,但是諾亞,」克拉摩爾話鋒一轉,「根據我的經驗,這天應該是最多排程的一天吧,走太遠真的會趕不上回去,嗯?

「你好吵,只有克拉摩爾會在散步時走失,找不到回去的路。」距離和電子通信仍然藏不住青年話語裡的笑意,「我發布的部份結束了,也沒什麼問題吧。

被研究資料折磨得昏沉的頭腦一下清醒過來,憑他對諾亞的認識,他當然能聽出這是什麼意思:「真的嗎?太好了諾亞!就說我們諾亞做得很好!先生了呢——」

青年明顯被他的話噎到,克拉摩爾看著杯中液面,淺褐色,比他垂落的頭髮淺,腦海裡青年倔強害羞的臉卻揮散不去。諾亞沉默半晌才作聲:「……在說什麼呢,還差得遠,比起……。」

再穩定的訊號也架不住另一側的人有意隱藏的心思,精靈的好耳朵也有聽不進去的漏網之魚:「嗯?什麼什麼?」

青年忽然轉移話題:「……克拉摩爾準備休息了嗎?家裡應該快要凌晨了。」

這小子,怎麼轉換話題的手法還是那麼生硬呢?克拉摩爾呷一口咖啡,溫度正好,熟悉的味道多少分散了對夏夜的焦躁,「哪有那麼晚,十二點不到。」

青年追問:「那你現在能看到月亮嗎?」

克拉摩爾倚著欄桿,下意識抬起頭,銀色月光亮閃閃高懸在無垠夜空,不見任何陰霾,夏日少見的好風景,「嗯,有呀。」他放下杯子,拿著手機拍了一張,在螢幕上劃拉幾下,就看到訊息已被讀取,「怎麼樣?拍得很好吧?還很亮。」

「這樣拍出來根本看不清……看得到星光嗎?」

怎麼還質疑起他的攝影技術了,手機問題呢。他仍然仰著頭,說話時喉頭的震動變得明顯,「有得看就不錯了小鬼,是不是還應該謝謝把照片拍得那麼好看的攝影師呢?」克拉摩爾又把黏在頸上的長髮撩到前去,「而且星光都被遮住了,又不是每個晚上都能像我們上次看到的一樣。」

嘆息跨越了千里,轉化成電子訊號又還原成他熟悉的音息,輕叩他心弦,「如果我也能看到就好了。」

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夏風吹拂,搔得鼻子有些酸,克拉摩爾握著手機,他不得不承認,在諾亞出門前他想著不過是出差。到了此刻,明明電話的聲音如此清晰,如同待在身旁,他反倒要說服自己,不過是出差,不過是出差……。他看著夜空,聲音不自覺放輕,「說什麼呢?回來不就能看到了嗎?啊,我們還能趕上見證萊蒙彗星到達近日點。」

電話的另一端沒有回應,克拉摩爾循循善誘,他低頭喝一口咖啡,確實是酸的,「諾亞——?你知道嗎?你在3060、3059分鐘後就回來了,算一下,51個小時,也就是才兩天多一些,看,是不是很短?

「……是呢,我知道了。」另一邊終於又傳來低低的笑聲,「又過去一分鐘了。」夾雜電流的笑聲聽起來像汽水開封後嗞嗞向上冒的碳酸氣泡,刺激著聽覺又悄悄在心底膨脹,克拉摩爾接著話:「所以——諾亞在外面也和其他人好好玩過再回來。」

「是工作。」諾亞接得很快,「但到外面玩是不錯的提案呢,我們下個月去哪裡?你現階段的工作結束後會有一整週的假期嗎?」

後面的話都聽不見了,克拉摩爾非常慶幸自己只是在聊電話,扯著領口意圖煽出些許微風,可夏日就是這樣黏黏膩膩,真難辦。這小鬼是從哪裡知道他有假期的呀,還已經計劃過兩人的行程——「我、當然在聽,不、這種事情回來再考慮呀、你、你也太著急了……不、不是不喜歡……。

直到諾亞那邊傳來模糊的交談聲,該是邊聊著電話邊往回走了,年長幾歲的學者才在這空隙得到喘息空間,靠著陽台金屬欄桿托著頭,莫名加速的心跳尚未平復,看著咖啡杯上的貓咪圖案又想到對方身上。早知道對方提出交往的時候有多認真,但終歸年輕,誰也說不準年輕人的熱愛的保質期有多長,可現在——克拉摩爾一手摀著臉,這是第幾年來著,怎麼還能理直氣壯地——

「回來了。」

把臉埋在手心的半精靈含精應聲:「忙的話先掛線呀,你一會也去要慶功宴吧?」

「嗯。」諾亞似乎還在考慮些什麼,「……尤利婭已經過去了,我也差不多要掛線了。」

「對吧?快去快去,別讓人等呀。」

「好。」應下來,那廂又安靜無聲,安靜得讓克拉摩爾都豎起尖尖耳朵,然後他聽見最熟悉的聲音說:「我想克拉摩爾了,好想你啊。」

「諾、諾亞!……我也想你。」克拉摩爾放棄了掩飾,就讓聲音丟人地發顫,沒有什麼比得上交予戀人的真心話,「快、快點回來吧。」

「好,我不會讓克拉摩爾等的。」

電話終斷。克拉摩爾有氣無力按滅了還亮著的螢幕。空蕩蕩的陽台真討厭,躁熱的觸感真討厭。但無論手心或電話都發著燙,黏黏膩膩。

唉,夏天。克拉摩爾把臉枕到手臂上,視線往上移。

為什麼萊蒙彗星還不到達近日點?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