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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店店主X甜點師

　　◎架空向

　　《甘い恋》05

　　※



　　和朋友們難得的聚會後，隔天炭治郎又重新回到店裡、醫院和學校間三點一線來回的生活。

　　小心翼翼地將鍊條扣到齒輪上，炭治郎蹲在腳踏車旁，一手握著踏板輕輕地向前轉動，一邊謹慎觀察著。

　　一開始還有些卡卡的，不是很順暢，但隨著齒輪不斷轉動，鬆脫的鏈條和齒輪逐一扣合，運行得越來越順暢，居然就這麼順利地接回去了，帶著輪胎飛快地轉著，發出嗡嗡地聲響。

　　炭治郎拍了拍手，站起身，將修好的腳踏車推給一旁面帶擔憂的老奶奶。

　　「這樣就沒問題了，不過婆婆回去要記得給鍊條加一點潤滑油，下次就不會再那麼容易鬆脫了。」

　　「哎呀，真是太感謝了，你這孩子心腸真好。」老奶奶連連道謝。

　　站在街道旁，炭治郎目送著老奶奶騎著腳踏車慢悠悠地離去，懷裡還抱著一袋老奶奶為了表示謝意送給他的紅豆大福。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地灑落在炭治郎的肩頭。他低頭看了下手錶，一下有些緊張起來。

　　「糟糕，要遲到了！」

　　在路上稍微耽擱的後果就是差一點遲到了，炭治郎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趕在時限前到了店裡，推開玻璃門時都還是氣喘吁吁的。

　　今天村田有課，不會過來上班。炭治郎一推門進去，新世紀音樂風格的鋼琴曲溫柔地流淌著，如陽光下淙淙的流水。店內有兩三桌客人或者輕聲交談，或者安靜地做自己的事，義勇正在櫃台後專注磨豆子，一切都和平常一樣。

　　在經過櫃檯時，炭治郎朝義勇打了個招呼，得到對方的回應後便進去雜物間換制服。

　　換好制服的炭治郎探出頭，喊了義勇一聲，順便晃了晃手上拎著的那袋紅豆大福。

　　「富岡先生，我帶了紅豆大福喔，要嚐一個看看嗎？」

　　男人沒有接話，炭治郎也不在意，把紅豆大福放在櫃台後的桌上便又鑽進廚房，準備開始製作今日的甜點。

　　因為炭治郎並不是正式員工，平常上班的時間也不固定，所以一開始就說好，甜點的部分就採不定時的限量供應，也可以當作先試水溫。現在施行下來已經一個多月了，雖然偶爾也有少部分客人會抱怨想買甜點的時候都買不到，不過目前看來顧客的反應都挺能接受的。

　　前一天下班時就已經決定好今天的菜單，炭治郎很快在心裡列出需要的材料，開始動手備料。

　　只不過在打開放置工具的櫃子時，炭治郎愣了下。

　　在櫥櫃的正中間，原本的磅秤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看上去全新的另一個磅秤，甚至可以聞到剛拆封不久的嶄新氣味。

　　將第一批出爐的蛋糕端出來時，炭治郎下意識地往義勇的方向看了一眼，黑髮的青年正專注地沖著咖啡，似乎沒有注意到炭治郎的視線，但在他身後那盤紅豆大福卻少了一個。

　　炭治郎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高興了起來。

　　今天的甜點是鹽花巧克力蛋糕、玫瑰奶酪以及肉桂蘋果派，濃郁香甜的可可和芬芳的玫瑰醬縈繞在空氣中，連剛從外面進來的客人都聞到了。

　　「今天的蛋糕好像更香了啊，怎麼回事？」

　　「啊，您也這麼認為嗎？」

　　炭治郎笑嘻嘻地，將剛出爐的蘋果肉桂派遞給客人。「因為換了新的磅秤呢。」

　　「喔，是這樣啊。」客人也笑了，「那可真是件好事。」

　　玻璃門上的風鈴又響了起來，烘焙的香氣被外頭的風一裹，散溢到街道上，讓路過的行人也不禁為此慢下腳步。

　　炭治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儘管第一眼看上去不太好接近，總是面無表情，也不太愛說話，很多時候也像是嫌太麻煩一樣懶得多加解釋，不熟悉的人會覺得黑髮的青年既冷漠又不愛搭理人，但撇開那層表面印象，就會發現富岡先生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會注意到很多小細節，然後默默地在背後做好一切，卻從來不會特地拿出來說。雖然不擅言詞，卻能讓人感到十分安心。

　　在店裡工作的事情是，磅秤也是，還有好多好多數不清的小細節，在不知不覺間，炭治郎發現自己已經受到富岡先生那麼多照顧了。

　　「不過，富岡先生確實平常都不太說話，也幾乎都自己一個人待著。」炭治郎把自己的困惑告訴禰豆子。

　　醫院的娛樂少，禰豆子便把興趣轉移到做一些小裝飾上，炭治郎找來一些精美的紙張，兄妹倆邊剪紙邊聊著近況。

　　禰豆子邊摺著紙，道：「聽起來是很高傲的人啊。」

　　「好像從以前就一直都是這樣呢......」炭治郎想起跟村田聊天時聽到的事情，「不過與其說富岡先生高傲，我倒是覺得應該只是不擅長解釋吧。」

　　「這樣的話，也很常被人誤會吧？」

　　「嗯.....其實說起來......」

　　於是炭治郎就告訴禰豆子，有客人點了冰滴咖啡卻要求加熱，富岡先生完全沒理會也沒解釋，最後得到一杯冰咖啡的客人暴怒差點砸了櫃檯等等之類的。

　　禰豆子想了一下，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那畫面莫名喜感。

　　「不過聽起來，富岡先生是個很細心的人啊，還能注意到磅秤壞了的事情。」

　　這點也是很出乎炭治郎的意料，因為他並沒有跟富岡先生提過任何關於磅秤的事情。至於村田，如果不是炭治郎突然問起來，他甚至都忘記了這回事。

　　只是自己在無意間隨口說出的需求，卻在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悄悄記住，甚至被實現，儘管也曾接受過許多人的善意幫助，但這樣的體驗對炭治郎卻是從未有過的。

　　不過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更加親近，富岡先生也依舊沉默寡言，就像在身旁豎起一層誰也無法打破的冰層，外面的人進不去，而裡面的人也無意出來。

　　但炭治郎卻還是想再更了解這樣的富岡先生一點。

　　「這樣的話，還是要多多接觸啊，如果哥哥很想跟富岡先生的關係變好，那就絕對不可以退縮。」

　　聽到禰豆子的聲音，炭治郎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竟把內心的想法說出口了。

　　「爸爸不是說過嗎？只要有毅力的話，不管什麼事情都辦得到喔！」少女的手按在兄長的手背上，不管是目光和語氣都非常認真。

　　炭治郎想了想，覺得非常有道理。

　　「沒錯，禰豆子妳說得對！」炭治郎用力握了握拳頭，眼裡又浮現堅定。

　　不擅長言詞也沒關係，冷淡疏離也無所謂，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會有不同的想法和過往，如果想讓自己的心意能傳遞到，就絕對不能放棄。

　　剪下最後一刀，兩手各捏著一邊，禰豆子拉開了一串剪紙小人。

　　手拉著手，彼此相連，就像微笑的弧度。


　　下定決心後，從那天起，炭治郎更加頻繁地去找義勇，每天必備的問候一句不落，時不時湊上去說一說話，有做好的甜點也一定第一個拿給義勇試吃，就算有時候得到的回應只是短短一個音節也顯得非常高興。

　　對於炭治郎的熱情，義勇感到十分困惑，但又奇異地並不覺得厭煩。

　　他的周圍向來是安靜的，但自從炭治郎來了後，這種安靜便被熱鬧而歡快的聲音一一填滿，像鋪上滿目的暖色調，而陽光在其中跳躍。

　　這一天又是忙到準備關店前，在送走最後的客人後，炭治郎鬆了口氣，才將門口的牌子翻到休息中。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炭治郎現在已經能很好地和村田配合了，一人在準備關帳作業時，另一人便去做清潔，這樣才能有效率地在最短時間完成所有的工作。

　　不過村田今天有事先走了，所以只剩下炭治郎一人關店。義勇幫忙處理了收銀關帳的工作，剩下的只要拖個地再準備好明天的甜點菜單就可以結束了。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然而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怎麼的，就在快要拖完地的時候，只是想確認一下明天做提拉米蘇用的可可粉還夠不夠，炭治郎卻一個失手打翻了麵粉。

　　「這下糟了......」

　　看著眼前被波及的一大片粉白，炭治郎摸了摸鼻子，留下幾個明顯的白指印。

　　不收拾乾淨是不行的，麵粉並不難清理，但是當受災範圍太大時，清理起來也顯得相當困難。炭治郎一心只想著趕快打掃乾淨，卻沒留意到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很晚了。

　　夜深了，街道上的店家都已打烊休息，只剩下咖啡廳內有一線光仍亮著。

　　敲下最後一個指令，義勇停了下來，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揉了揉眉骨以緩解眼睛的疲勞。

　　電腦螢幕閃爍著，漆黑的畫面映出男人面無表情的臉龐。

　　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晚餐沒有吃多少東西，此刻看到時間才慢半拍反應過來的胃發出空虛的抗議。義勇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拎起桌上早已空掉的咖啡杯，準備下去再沖一杯咖啡，順便找點東西填肚子。

　　用力將抹布的髒水擰出來，炭治郎呼出長長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廚房的椅子上，全身都發出陣陣抗議的痠痛。

　　為了徹底確保每個地方都清理乾淨，炭治郎幾乎快把半個廚房搬開來，水桶裡的水更是不知道換了幾次。

　　下次絕對不能再犯這樣的錯......不過好在總算是清乾淨了。

　　「竈門？」

　　耳邊乍響的聲音恍若一道驚雷劈下，原本正處於癱瘓狀態的炭治郎整個人彈了起來，一臉錯愕地和門口的義勇對上視線。

　　「誒、誒誒......富岡先生？」

　　黑髮的男人站在門口，手裡拿著空的咖啡杯。白天的衣服已經換掉了，此刻穿著一身家常衣服，有種不同於白日的放鬆。

　　炭治郎眨了眨眼，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對了，富岡先生好像平常都住在這裡......

　　義勇將咖啡杯留在外面的吧檯，走進廚房，四下看了看，目光才又回到一臉呆呆的炭治郎身上。

　　「啊，那個，剛才不小心打翻麵粉了，不過已經收拾好了。」看出義勇的疑問，炭治郎趕緊解釋。

　　義勇聞言，眉頭微微皺了下。

　　「這樣太晚了。如果還有這樣的情況，隔天早上再處理就好。」

　　「沒事的，等下還趕得上末班車，我腳程很快的。」炭治郎搔了搔腦袋，又認真地道：「而且麵粉這種東西不趕快清掉的話，後面要清理起來會很麻煩的。」

　　義勇定定看著傻呼呼笑著的炭治郎，視線逗留在對方鼻頭上沾著的幾個白指印上，過了一會才又移開。

　　「下次跟我說一聲，我會下來幫忙的。」

　　炭治郎高興地應了聲，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一樣，好奇地開口。

　　「對了，富岡先生是要下來找什麼東西嗎？我也可以幫忙哦！」

　　義勇頓了下，正要拒絕並叫他趕快回家時，卻聽見炭治郎啊了一聲，深紅色的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

　　「難道......富岡先生餓了嗎？」

　　義勇沉默下來，一語不發地看向無辜望著自己的青年。

　　雖然是賣咖啡和甜點的店，不過經過一番努力，炭治郎還是從冰箱翻出了幾片火腿和一小把蔥，加上前幾天煉獄先生送的一小包米，把幾樣食材加在一起，炭治郎打了個蛋下去，簡單做了道火腿蛋炒飯。

　　「可能不是很好吃，畢竟炒飯還是要用隔夜飯，不過填飽肚子應該夠了。」

　　將盛好的炒飯端到在桌旁安靜等待的男人面前，炭治郎脫下手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義勇低頭看著眼前的炒飯，剛蒸起的米飯被均勻地翻炒過，醬油的鹹香和火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拌入鮮嫩的蛋花和小蔥，濃郁的香味浸滿空氣，安撫著深夜裡那些疲憊而緊繃的情緒。

　　暈黃的光溫柔灑落，義勇抬起頭，眼前的青年正彎下腰認真擺放餐具，清秀的輪廓在燈光下又柔和了幾分，一切顯得如此靜謐而恰好。

　　義勇靜靜地凝視著炭治郎的側臉，眼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

　　沒有注意到義勇的視線，擺好餐具後，炭治郎也脫掉圍裙坐了下來。

　　忙碌了那麼久，又進行了需要消耗大量體力的清潔工作，炭治郎早就餓了。兩人一起雙手合十說了句「我要開動了」，便紛紛開始大快朵頤。

　　夜深了，任何聲音都會不自覺地放輕，像是怕驚擾到熟睡中的人。餐桌上不時傳出碗筷碰撞發出的細微聲響，偶爾會響起炭治郎詢問義勇味道如何的聲音，而男人仍是一貫的安靜寡言，但對於炭治郎的問題卻從未落下回答。

　　兩人面對面坐在一張桌上，外頭是沉寂的暗夜，吧檯上方暈黃的光傾瀉而下，將這一張桌子併同兩人都攏束在方寸大的空間內。

　　極近又極窄，彷彿一時之間於世上只餘彼此，因而讓人錯覺變得無比親密。

　　因為炒飯的份量並不多，很快就吃完了。炭治郎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滿足地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義勇也吃完了，放下筷子，又起身走到吧檯裡沖了一杯咖啡。

　　熟悉的磨豆機的聲音響起，聽著吧檯那頭傳出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安靜的夜裡讓人有種異常寧靜的感覺，炭治郎忽然就有一種感覺，希望這樣的時光可以再延長下去。

　　然後他突然有了個主意。

　　「那個，富岡先生？」

　　義勇從吧檯內探出頭，對上炭治郎的視線，面上露出些許困惑。「怎麼了？」

　　「要不要吃甜點呢？」炭治郎看向男人，眼神很亮。

　　對甜食並不是那麼偏愛，義勇原本是想拒絕的，然而就像第一天沒有拒絕掉那個杯子蛋糕一樣，在青年期待的目光裡，他沉默了幾秒，又低下頭繼續沖咖啡。

　　「都可以。」

　　炭治郎興沖沖地離開，再回來時，手上便多了兩盤栗子蒙布朗。

　　金黃酥脆的塔皮上是呈現山峰狀的塔身，細膩的栗子泥以令人訝異的均衡一圈又一圈地圍繞在山峰上，頂端綴著鮮奶油和一小顆栗子，雪白的糖粉如白朗峰上的雪花紛飛灑落，一咬下去，滿口鮮奶油和栗子的香氣，摻雜著淡淡蘭姆酒香，既濃郁又香甜。

　　小巧精緻的甜點盛在紅心和黑桃瓷盤裡，看上去相當誘人。義勇接過炭治郎遞來的叉子，默默地切了一小塊送進嘴裡。

　　「這個是試作品，配方我有做過改良了，不是正統的法式作法，這樣就不會太甜了。」

　　「不過栗子跟砂糖的份量真的很難把握......我也是做過很多次試驗，失敗了很多次才找到最完美的比例呢。」

　　一邊聽著炭治郎說話，義勇慢慢地又切了一小塊蒙布朗。

　　......其實，還是很甜。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青年眉飛色舞的模樣，叨叨絮絮地說著那些他知道或不知道的點點滴滴，手裡的叉子始終沒有停下。

　　「蒙布朗最經典的口味就是栗子了！在學習製作蒙布朗的時候，我們家的附近有一隻流浪貓，毛色就像蒙布朗上面的栗子泥，我跟禰豆子都叫牠栗子。栗子很親人，每次我經過時都會主動過來蹭我哦。」

　　「本來想再過一段時間就問爸爸媽媽可不可以抱回家養，結果後來再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栗子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那些平凡卻溫暖的瑣事，就像清晨空氣裡的金色塵埃，在咖啡和紅茶裊裊升起的朦朧熱氣裡，閃爍著細碎的微光。

　　甜點不知不覺只剩下空盤，就連紅茶都回沖了兩次，才結束了這頓意料之外的宵夜。

　　炭治郎主動將杯盤端到廚房，在他低頭擦桌子時，忽然聽見男人的聲音。

　　「我出去一下。」

　　「啊，但是這麼晚了......」

　　但沒等炭治郎說完，義勇就出去了。炭治郎抬頭時只看見仍微微搖晃的玻璃門，風鈴聲的餘音在空氣裡迴盪。

　　炭治郎有點擔心，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富岡先生應該沒問題的，便也不再擔心，而是趕快收拾好剩下的殘局。

　　義勇出去的時間有點久，等炭治郎都收拾完了也還沒回來。炭治郎換下制服和圍裙，拿了自己的背包，正猶豫是不是應該等義勇回來再離開會比較好時，玻璃門上的風鈴再一次響起了。

　　義勇從外面推門而入，手上提著一個塑膠袋，裡面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富岡先生，你回來啦，那我就──」

　　炭治郎的目光和義勇對上，那雙沉靜的紺青色眼眸像是映著外頭的星空。男人看著他，微微頷首。

　　「今晚就在這裡睡吧。」








TBC.

這邊說明一下，因為調整了一下設定，所以兩人到這裡都還是互稱姓氏的，前面已經發表的部分也會一併修正，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