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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佳人美得雌雄莫辨,趙活則是醜得不男不女。他自有自知之明,卻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真的成那陰陽兩不是的妖怪。

他只依稀記得那天自己正在河邊抱著師兄弟們的髒衣服,就著冰冷的溪水搓衣服時,已經沾了酒氣的唐布衣不知從哪個樹叢裡冒出來,將他攔腰扛起,接著就是一陣顛簸,甩得他都要將午飯揮灑在路上。

等他扶著一根朱紅柱子幹吐得天昏地暗,才發覺自己被脂粉香氣包裹,抬眼就是刻著“花月樓”三個花字的牌匾橫在頭頂。唐布衣桃李般醉醺醺的笑臉湊在他連邊,呼出香甜的氣息,半推半就將他往裡頭帶。

趙活生得這幅面孔,又囊中羞澀,還是頭一次光臨這種地方。手足無措,只好被唐布衣拉著躺倒花叢中。幾旬美酒下肚,明明自己在弟子房獨飲時也不見酒量如此不勝,可這天枕著樂音莺声、賞著芙蓉美玉,不知不覺他就聽不真切,連靠在他胸前的唐布衣的臉都像分成三個。

開什麼玩笑,一個就夠煩了,還想來三個?!

趙活頭暈腦脹,含糊著「你這偷人心的飛賊,我今日替天行道,納命來」就去推搡著那張俊臉,逗得他那賤人大師兄笑得前翻後仰,掐著他的下巴把一旁的妓女手裡端著的酒盞往他臉上懟。甜得嗆人的酒液滾入喉嚨,燒得趙活瞬間就泛起淚花。

他還來不及咳嗽,體內就像是往油裡扔了把火似的灼燒,燙得他忍不住踡縮起來,耳邊聽不真切的是唐布衣難得慌張的聲音。他疼得迷糊,把手心裡的汗一巴掌糊在唐布衣臉上後,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他大師兄已經浸在毒缸裡,臉上還帶著個火辣辣的巴掌印。床邊是面色鐵青的二師兄,給趙活把了脈後果斷又往毒缸裡加了兩蠱,換來唐布衣更撕心裂肺的哀嚎。

趙活還沒從高熱中清醒過來,唐錚就讓他躺著,一邊把他懷裡已經暖了的冰水袋換新,一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用他現在這漿糊腦子也能聽懂的話解釋了清。

眾所周知唐布衣常年混跡花叢之中,哪有片葉不沾衣的道理?一女子對唐布衣長年求而不得,因愛生恨,竟是想著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買通了花月樓的妓女,往唐布衣的酒裡下了幻體海棠粉,服下就能男變女、女變男。被抓住時,她還哭喊著說要拉著唐布衣做一雙尼姑,讓他這輩子不得再和別人糾纏不清、禍害蒼生。

可惜這尖銳的毒荊扎錯了地方,害慘了趙活。

趙活聽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乾啞地開口:「所以我現在是……?」

兩位師兄不約而同地闔上了眼。

趙活僵硬地掀開被子,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