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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倖存的月光》

他還記得,那時候母親看著一封信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當時他才剛加入豎琴手不久,作為高階豎琴手的母親自然也成為了他的第一個指導者。

信封裡訴說著一座名為Wealdath、但Amn人民更習慣叫其Forest of Tethir的森林發生憾事,根據母親的解釋,信中提及森林裡出現一場令人髮指的盜獵事件。而這個盜獵事件不單單是破壞森林環境、抓捕梟熊與各種特殊生物,更是有一個遠行遷居、選擇在森林內住下並搭建村落的Tabaxi族群慘遭滅村。

「Alexis,具有雪白毛皮、銀灰斑點的北方Tabaxi,他們和城內那些樣貌接近於家貓的Tabaxi不同,也不像樣貌如獅子或老虎那般更為高大具有力量的Leonin。」

「他們外貌非常貼近在極北之地Sossal的雪豹,對權勢者而言,他們的皮毛既美麗且稀有,尤其是對於屬於南方一帶的Amn更是如此——」當母親眼帶憂傷地說著這些話時,同樣擅長訴說故事的Alexis也很快就能在腦海裡想像出這可怕慘況。那些Tabaxi,有極高機率不是被抓起來賣為奴隸,就是被人扒下了皮毛去販售。

無論哪一個結局都是悲慘的。

但對於這件事Alexis也是有心無力,他還沒有權限能夠如同母親一樣得到更深入情報,而母親也只告訴他,她會在明日一早就出發去現場了解情況,讓Alexis照顧好自己。而在之後Alexis也和決定留在Amn繼續研究學問的妹妹告別,踏上冒險者的旅程出發離開了家鄉。

他在旅途中輾轉來到了Moonshae Isles,除了處理那來自邪惡異教勢力的危害,Alexis同時也在過程中意外接到一個小小任務,讓他在旅行過程中協助將信件轉交到群島上其中一座Gwynneth島,必須將信送至島上Myrloch Vale的月之女神神殿。

「這是為了確保其他Moon Well還未被汙染,曾經Bhaal讓不死者玷汙了大地之母的泉井水,讓Moon Well成為了連通死亡與腐敗的Darkwell,而邪惡從不會停止試圖繼續玷汙這一切。」

Alexis也不怎麼反對這突然的小小任務,畢竟只是送個信,而且聽說Myrloch Vale是個充滿花與生機的環境時,他就更有興趣來瞭解這環境。即使他在出發之前也聽了一些當地人提醒他要小心Faerie dragon,那些小東西雖然不是什麼邪惡的壞東西,但他們絕對熱愛著惡作劇。

「這些小東西就是長得有點像龍的貓。」當地人是如此感嘆並形容著,隨口灌下一口酒的目送Alexis出發。

當然他很快就體驗到了什麼叫做旅途休憩時被偷偷咬兩下、正要摘漿果吃卻發現手中果實上附帶一隻不鬆口的Faerie dragon,又或者是走路到一半被某種東西絆倒,只能眼角瞥見一道帶著寶石虹光的小小身影飛快鑽進樹叢裡,而樹叢中傳來嘻嘻笑的嘲弄聲。

頂著有些狼狽的狀態,Alexis總算明白為什麼人們總是對這群小東西又愛又恨,他們調皮、但不是壞東西,至少在他受傷時,曾被他順手拋給幾塊果實、起司塊的Faerie dragon看了他一眼後就立刻跑遠,遠遠傳來了細碎鈴鐺聲後沒多久,就叼來幾顆閃耀著光芒的藍莓果丟進他懷中。

當他吃下後,這才發覺那似乎是來自德魯伊所製作的神莓,也正是因為這一遭,他更加確信自己已經非常接近目的地。尤其是在抵達後,看著那位名為Diana的女性高等精靈大祭司時,美麗又沉靜的容顏也讓Alexis深感自己不虛此行。只是就在他正在沉浸欣賞時,怯懦的呼喚聲吸引了Diana注意,也連帶讓Alexis抬眼看去。

他記得當他看清那個如小貓般細嫩的膽怯呼喚聲來源時,下意識睜大了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

那是一隻小小的、看起來4ft多高的Tabaxi,雪白中帶著淺淺銀灰斑紋的毛皮,一雙深藍中帶著點點繁星似的雙眼,及肩的深檀色髮絲,頭頂上稍微有些圓圓的獸耳連帶顫動,惹得她單獨左耳上配戴的鈴鐺耳環也跟著叮鈴了幾聲。

聲音像極了他在夜晚裡曾聽見的那鈴鐺聲響。

而她怯生生地呼喚Diana,說著她將Moon Well週邊做了清洗,蓬鬆的長長尾巴明顯長度佔據了她身體三分之二那麼長,但這條尾巴卻捲在她腿邊,彷彿藏不住她有多麼不安的晃動著尾尖。

只是在這Tabaxi發現Diana身後站著的Alexis時,她那張看起來格外無辜的貓科臉龐透露出了慌恐,戴有鈴鐺耳環的雙耳立刻向後癱去,一身柔軟的皮毛瞬間炸起。

「啊……Ephraim?妳來啦?別怕——」Diana轉身上前微微蹲下身,用雙手反覆輕撫她臉龐:「他是前來順道確認Moon Well的人,豎琴手的人。」

「妳還記得嗎?曾經幫著妳,將妳帶來給我的人也是豎琴手。」

聽著這番話,Ephraim這才緩緩鬆下身體,讓臉龐輕輕磨蹭Diana的掌心,那雙眼裡不再被恐懼充斥,反倒是多了一些困惑和打量。也在Diana的解釋下,Alexis才明白眼前這Tabaxi少女就是Forest of Tethir事件裡的倖存者,而她會看見Alexis就眼露恐懼,是因為當時襲擊她家鄉的幾乎都是人類男性。

了解前因後果的Alexis也不生氣,反倒是掏出自己的魯特琴,輕輕彈了幾個輕快樂音,像是在逗著Ephraim的情緒,告訴她如果她願意,他可以為她說一說外面的故事。畢竟大部分孩子都是喜歡聽故事的,尤其是搭配上歡快音樂與善於歌唱故事的他,他很有自信可以讓這個孩子也心情好轉些。

尤其是在看著Ephraim被音樂逐漸逗得跟著一顫一顫的耳朵和尾巴尖,Alexis更是感覺這真的很好玩。而且眼前小傢伙眉目清麗,雖然是個Tabaxi,卻也不妨礙他能觀察出等待她再長大些就會變得更加秀美。

而Alexis也在寫好紀錄後,如他所說的和Ephraim彈唱並告訴她故事。

只是在Alexis的記憶中,他總記得——好像並不是僅只有這個小傢伙在。是少了誰呢?Alexis拼命翻攪著記憶,卻只能依稀想起在他留宿神殿幾天休整時,Ephraim牽著一個與她個性截然不同的類人種族來到他身旁。

那是個同樣來自Amn、來自Athkatla的男孩,但為什麼會唯獨想不起來那男孩模樣了呢?

Alexis有些茫然,當他試圖回憶著這些往昔時,腦海裡卻發現一陣說不上來的悶悶刺痛,彷彿有什麼黑霧正在不斷蔓延並吞噬著他對Ephraim與另一男孩的相關記憶。只是在這些記憶都被淹沒之前,Alexis的目光全被靠岸船隻給吸引。

尤其是遠遠地看見在Athkatla的港口船隻上,正被人牽著走下船的身影。

那是Ephraim,這很好認,畢竟Tabaxi數量並不多,更別說她那身特別的毛皮色彩絕對令人難以忘懷,尤其是在這些特徵之中,她那頭標誌性的黑檀色髮絲和左耳上的鈴鐺耳環更是讓他印象深刻。

而她原先俏麗的及肩髮絲此時留長到了腰際,神情懵懂中帶著雀躍,彷彿對一切都飽含好奇。

已經有個三五年過去了吧?Alexis不太確定到底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多久,畢竟旅途上可沒有辦法很好去記得時間流逝,若要計算,應該也是過了三年左右有。但Alexis的目光不單單只是追逐著Ephraim,而是很快就專注在那個牽著她走下船,一身宛若貴族氣質、笑容特別妖嬈艷麗,有那麼雌雄莫辨的紅色肌膚Tiefling男性身上。

那是一種讓Alexis有些毛骨悚然的直覺。

一種讓他全身上下彷彿靈魂都在尖叫著要盡快把Ephraim從他身旁拉走的直覺。

就在他要追逐過去時,他仍然記得那個一身深紫色華麗衣裳的Tiefling男性咧嘴露出微笑,詭譎的幻覺感讓Alexis眼前一陣旋轉,眨眼間就在這人潮鼎沸的Athkatla港口市場裡追丟了兩人身影。他用力甩甩頭,痛苦的低聲悶哼,依靠他經過長年訓練出的靈能力量去壓下心中恐懼感,隨後抬眼掃視週遭無果才只好先返家一趟。

「——謊言王子與笑面者。」

在Alexis到家時,他同時也得到母親遞來的新豎琴手書信,他愕然地看著這上頭名號,以及信中描述最近在Athkatla內出現一名讓人在意卻又難以捕捉到行蹤的紅色肌膚Tiefling男性,根據情報這個人似乎參與了某個城鎮的革命事件,造成了內部勢力的異常變動。

這些字眼繚繞在Alexis腦海裡,不斷反覆湧現當時牽著Ephraim的Tiefling男性模樣。而當他抬頭嘗試和母親詢問更多關於這些名號資訊時,他母親卻難得神情不安,透露出一種不希望Alexis更進一步探問的模樣。

「不,Alexis,別太深入……至少不是現在。」

Alexis清楚看見母親臉上透露出的挫敗和不安,輕聲告訴他謊言王子相關的事物並不比Bhaal這位崇尚謀殺的神簡單多少。他的信徒熱衷於幻象與混亂,樂於為人間帶來更多渾沌,與那遊走在黑暗中的散塔林也有所關係。

「如果我猜測的沒錯,你想問的那個人可能與謊言王子有關。」

「但那會是他的新選民嗎?我不確定……他太狡猾了,我們甚至找不到他隱匿在何處,只知道他如今螫伏在Athkatla之中,而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定罪他。」

眼看如此,Alexis很快就將話題引向了——為什麼他要帶走Ephraim。

畢竟當初Forest of Tethir的悲劇已經讓與她同個村落的族人幾乎都死絕,而在Moonshae Isles時也聽過她小聲地告訴自己,她的父親也在與她遷居來到島上後沒幾年就失蹤,最後只從Diana那裡得知了父親已死的消息。

Alexis垂下眼,他確實是因為聽到Ephraim也同樣失去家人的消息,因此有些上心。只是沒有想到有可能會與之有關。

「那個女孩,可憐的女孩……你遇見了她。」

「追逐鳳蝶吧,Alexis,倘若你在意著這一切,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但切記,不要太深入,至少在一切都能找到證據與牽制方法前,永遠都別輕易貿然出手,一定要如我們曾告誡你的、關於言語的魔法那樣謹慎。」

母親疲憊的聲音如此低喃,Alexis甚至可以聽見母親雙手掩面時喃喃自語,她曾以為將那女孩送往Moonshae Isles就能躲開災厄。

但一切就像命運一樣,Alexis總是在城內能瞥見了Ephraim身影,可她卻總是在自己即將要能抓住、把她帶往安全之處時被人潮洪流帶走。城中他不能隨意動用任何魔法,尤其是在那些衛兵凌厲目光不時掃過自己時,Alexis更不敢輕舉妄動。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莽撞而有可能牽連到母親和妹妹。

也正是因為如此,Alexis只能用長袍遮掩了身上的鎧甲,將長劍隱藏,把斧槍戰且放置於家中,讓自己裝得就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吟遊詩人,流連在各處酒館中彈唱、觀望,直至找到了她下榻的旅館。

她就像是沒能認出他一樣,可神情卻依舊如當時那樣懵懂又雀躍,毛絨耳朵伴隨他的吟唱與指尖彈奏樂曲而震顫。但就在他一曲終了並試圖和Ephraim攀談時,那道身影再次橫插在他與Ephraim之間。

「就這樣輕易接近一個年幼懵懂的女孩,可不太好吧?」

Alexis清楚看見了那位Tiefling男性眼中的戒防與嘲諷,也同樣看見了Ephraim眼中帶著一絲孺慕和信任的目光凝望著那人。

他聽見Ephraim呼喚那位Tiefling男性為「Lester」,這名字恰巧就在他需要警戒、調查的名單之上。

尤其是在如此靠近的當下,Alexis隱約能感受到那令人不安的奇妙能量,那是一種在長期訓練下才能察覺的一種特別感知。而Alexis細細觀察著她,看見她身上懸掛的、以檀木雕製的月之女神聖徽,他能輕易認出那並不是普通的信仰象徵,而是真正源自於神殿所給予的身分證明。

也就是此時Alexis心中興起一種猜測,倘若Ephraim並不是單純能夠成為牧師,而是遠比於此能更親近神靈、甚至是具有能無比貼近神靈的發展可能,那麼謊言王子又怎麼可能不嘗試染指這樣的女孩,讓整個費倫被埋下更加強力的混亂種子?

對此Alexis只是咧嘴微笑,伸手去輕輕執起Ephraim垂落在肩上的一縷髮絲湊近唇邊,表演自己就像個常見的、喜愛與諸多美人調情吟遊詩人那樣,只是因為被美麗所吸引而靠近了她身旁。

「詩人總會被月光的美麗所吸引,這又怎麼能責怪被月光所迷惑的我呢?」

他低聲輕笑,望著Ephraim那慌張又茫然無措的模樣,打定主意在下個任務來到之前,至少他會先暫且守望著Ephraim,畢竟她的身旁——恰巧就是自己要調查的目標之一。

無論是為了守護她的安全,又或者是要阻止他的家鄉Athkatla被謊言與混亂所蒙蔽。

這是他的家,他母親與妹妹所在的家。而他勢必會守護著她們,驅逐那些試圖傷害她們的邪惡——


2023/10/22  總字數:492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