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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超能100 | 茂灵

ooc，读心能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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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性格有一段塑造期。

如果他要糖给糖，要夸给夸，要宠给宠，这小孩十有八九会成为随心所欲唯我独尊的蠢蛋。可如果要糖给鞭子，要夸给骂，要宠给打，这小孩十成十会上新闻头条。

育儿很难。灵幻两只手指抵在下巴，和跟前呆呆的小孩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聪明如灵幻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

这又不是他的小孩。他们不是家人。

鞭子由他的父母来抽就行。我要当温柔帅气可靠稳重的师父。

于是他非常灿烂(自以为的)非常友善(自以为的)非常和蔼(自以为的)朝小孩笑了一下。十一岁的影山鼻子皱了皱，哭出来前被灵幻往嘴里塞了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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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开场白，太容易误会了，搞得像我是其貌不扬猥琐大叔要拐卖小孩。请容我从头开始辩解——那天风正凉爽，雨过天晴，空中漫过一道彩虹，在这座和平安全的都市里，总是暗中守护着市民不被恶灵攻击的灵能界新星灵幻新隆我，刚完成一个非常艰险的委托(按摩)，身心俱疲(手酸)之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来了)。明明有门铃啊(按不到)，为什么选择敲门呢......那瞬间我便知道对方是我的同类(都说了我按不到)！



......路人，你可以直接说话，不要在我脑袋里用括号插嘴。

“对不起，师父。”影山说：“我只是有点好奇您在做什么。”

“这个啦。”灵幻递过一张恋爱咨询表单。

说起来昨天是有个女性来做恋爱相谈。由于刚被小蕾拒绝不久，灵幻担心唤起他的青春伤痛，遇到这类委托就会叫他去看漫画打发时间。影山本人对失恋没什么后续感觉，但不用工作还有章鱼烧可以吃，他便相当听话地窝到一旁去了。

“这个怎么了吗？”

“嗯......情况有点难对付啊。”

年龄27岁，普通上班族，正在被一个未成年男孩追求。咨询内容：一直以来都把对方当成弟弟宠爱而已，最近却感觉对方多了点男人味而困扰不已。

“原来还有师父无法解决的咨询委托啊。”

“才不是——”灵幻在这方面很计较用词：“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因为情况很罕见啊，我得揣摩一下对方的心情。”

“这样啊。”那跟刚才师父脑袋里的小剧场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看出弟子的疑问，灵幻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但是我完全没有类似的，当作弟弟妹妹的亲近对象啊。所以......”

原来如此。所以拿我凑个数。说起来头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我好像也喊了“大哥哥”之类的。

不过师父刚才脑内回放的记忆是第二次见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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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好的隔日，灵幻特地在小孩放学前准备了些饼干糖果，还买了可乐果汁和奶茶任君挑选。得留下亲切的好印象才行......但他又不是特别会和小孩交流的人。

小孩子几乎是灵幻唯一一个罩门。

人在江湖需要一把利器。灵幻手无寸铁，看上去脆弱得不行，但在一群货真价实的灵能者里混得顺风顺水。这不太科学吧。灵幻不以为意，笑咪咪地张了嘴，从舌上长出莲花——实可谓出淤泥而不染——明明看上去那么可疑，却找不出反驳他的论点，再多听一些还会忍不住点头称是。

用言语擒获对方的理性与思路，此乃灵幻的必杀技是也。

独独对小孩不管用。

孩子素来有不可理喻的坚持和鬼灵精怪的创意，要是最后都没能打动大人，他们就哭。



“那个、”

“哦，来啦。”

门后传来弱气的少年音，灵幻到门口迎接，桌面刻意一字排开展示了所有零食。小孩看了一眼，没半点兴奋，呆呆地杵在灵幻脚边看他。

“放学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怎么样？”

“啊，是，我不饿。”

“......那好吧。”

怎么回事......一般这个情况，不饿也随便拿点什么吧。像这样整桌的饼干糖果，居然完全不捧场，难道是口味刁钻？

“或者喝点东西？”灵幻打开冰箱，对于下了血本的满柜饮料充满信心。奶茶、橙汁、葡萄汁、可乐......没有小孩不喜欢这些的。

影山茂夫眼睛有些闪亮。

“那，请给我牛奶......”



很久以后灵幻辗转得知，影山家的冰箱里永远有两罐以上的鲜奶。是以影山茂夫在小时候，甚至以为鲜奶是冰箱长出来的。

但是当时的灵幻一无所知，在接连的讨好宣告失败后，嘴角一抽——他真的努力维持表情了——露出有点诡异的笑脸。小孩经常读不懂气氛，但对情绪的感知尤为敏锐。影山茂夫不明所以，只惊慌地看着他，眼前迅速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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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当时你真的只有这么小一只啊。”

灵幻用手指随意比划了下，影山茂夫则一本正经地反驳并没有那么迷你。将关系倒退至还未成为师徒之前，那时的他们便只是普通的“大哥哥”和“怪孩子”。

“现在我有个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

“嗯？”

“今天你就别叫我师父啦。叫我......呃......”

说不出口。什么啊，比想象中还难为情，是因为要奔三了吗？还要人叫自己哥哥，很占便宜啊。

“......灵幻......哥？”

“......没错！”

灵幻只觉得耳朵要烧起来。

“然后开始，呃，追、”

“追求师父？”

灵幻的脑袋低到不能再低，几乎是抱着头缩在电脑荧幕后面。原先设想的时候可没料到会这么尴尬啊。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师徒，两个男性，搞个小实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不愧是我的弟子。非常正确。”

这句话已经心虚得跟气球似的，摇摇晃晃飘高了八度。

“诶......”

影山茂夫的声音则跟针一样刺了下去。

“这是什么反应啊那边的弟子！”灵幻气急败坏：“这是委托！案件！给我保持专业态度认真的来！”





本次作战为期三天，期间影山茂夫需要进行各种示爱。十四岁的边缘少年当然一窍不通，想破头也只得到拿花告白的结论。因此十分钟后，影山从外头回来，手里捧一团用超能力随便长出来的野花，放到灵幻桌上。

“师父，我喜欢您。”

不仅称呼错了，花甚至还沾着泥巴。

这家伙超敷衍的耶。

随意对待工作可是非常糟糕的态度。灵幻看了眼零钱盒，在教育和扣薪间进行选择。基于“当成弟弟宠爱”的原则，灵幻忍痛选择了前者——他将所有花带去厕所洗了个干净，接着找个漂亮水杯供养起来，最后摸摸影山的脑袋。

“谢谢，我很喜欢哦。”

起码得有这个程度的投入才行啊路人。

影山振动了一下，感化效果拔群。

对于这心血来潮就极具行动力的男人，影山早就见怪不怪。灵幻新隆名义上是他的师父，退一万步说，姑且也是个长辈，他总是不好拒绝的。

虽然有点麻烦......





隔天灵幻一个人出外勤，短短二十分钟，回来时相谈所已经变了个样。

老旧的门上挂着营业中的牌子，牌子右上角还残有被他摔坏的痕迹。但里面乌漆麻黑的，只有咨询用的小桌上晕开泛着兼具红与黄的苹果色光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几只蜡烛。

简直是什么黑魔法施术现场，气氛意外的很有感觉。下次进行降灵委托也许可以考虑这种布景。

弟子坐在沙发，烛光由下往上打在下巴，配着锅盖头刘海佈下的阴影。呜哇。灵幻乐观地想：世界上应该有喜欢灵异气氛的小女孩吧。

“你在做什么？”

“啊，您回来了。”弟子恭敬地伸出手：“请坐到这里。”

恶作剧吗......不对，这不是路人的风格。鬼故事大会？一个看得到幽灵的家伙会对鬼故事有兴趣吗？

难道说这是对近期不合理要求的反抗......等等。这是什么。章鱼烧？

“没想到您案件解决的这么快，还好赶上了呢。”

啊。拜托。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我还买了这个......”

影山又从脚边的塑胶袋拿出两碗东西。

“......拉面？”

“是的。我准备了烛光晚餐。”

“......”



无论是这阴森的光线还是过于亲民的食物都有待吐槽。灵幻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影山茂夫是有意搞笑。好吧。他再仔细瞧瞧那张没表情的脸，放弃替对方找借口——现在问题来了。



弟子的男性尊严和弟子的幸福未来哪一个比较重要呢。



答案是两个都很重要！！！

灵幻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咦？”

影山愣愣地看着他。瞬间的明暗改变让视线不太清楚，只能看到灵幻凑过来的下半张脸，颊侧有些发亮的汗水。

烛光晚餐应该和生日派对不一样吧，为什么要吹熄啊。

“那个啊......路人君。”

“是。”

“现在考虑到用火的危险性，蜡烛一般都用小灯来代替了。”

“咦，这样吗？”影山说：“您知道的真清楚。”

总觉得被暗暗刺了一下。灵幻新隆的女人缘可没比影山茂夫好到哪里去——虽然他们的根本问题不太一样，但就结论来看，注孤生的气场没准是师门一脉相承。

“废话，我跟你这种青春期小鬼可是完全不同等级的！你还这么丁点大的时候我就已经......”

“已经？”

灵幻新隆看着弟子的校服，稍稍冷静下来。虽然都是男的，这家伙怎么也才初中，不能随便带他进入大人的领域啊。

“......已经牵过女孩子的手了。”

是真是假只有灵幻自己知道。不过他撒的谎以12pt的大小来看都够绕地球一圈了吧，根本不差这一点。

总而言之，先把气氛从诡异浪漫晚饭变回去。

灵幻走回门口开灯，一转身却看见弟子略显失落地垂着头。虽然打消男孩的热情不太好，但就这么让影山错下去也不是办法嘛。即便打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影山茂夫的求偶能力，像这样从根基摧毁灵幻“参加弟子的婚礼”、“当他孩子的干爹”、“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等等一系列梦想的笨拙程度，可是个大问题。



灵幻缓慢地移动着脚，强迫自己走到影山对面坐下来，戳了个章鱼烧递到影山嘴前：“总之还是谢谢你，来，啊——”

学着点哦笨蛋弟子，像这样不动声色拉近距离才是决胜之道啊。

“咦、”

然而万事周全的师父并没想到这招喂食对小男生的杀伤力有多强——尤其是这个憧憬恋爱又极易害羞的初中少年。影山僵持许久也没张嘴，任由灵幻拿丸子撞自己的嘴唇，最后满脸通红地发动超能力塞进了灵幻嘴里。

“唔，”灵幻勉强咬住了势头过猛的食物，“怎么啦，不吃吗？”

“我、我自己可以......”

眼神飘开了。还真是好懂耶路人君。

“不可以挑食哦，不管是妈妈喂的饭还是师父喂的章鱼烧都要乖乖吃下去才行。”

“不，挑食的定义才不是这样......”

“弟子竟然敢顶嘴！还是说这张脸让你无法好好入戏吗？我想想，上次的化妆品......”



这都是纯情小孩太好玩的错。灵幻看着影山勉为其难咬住了第二个章鱼烧，脸上很有胜利者的得意姿态。

“可以先暂停一下吗，师父。”

影山的声音有些闷沉，混进一点可怜兮兮的湿润感——大概是灵幻的良心受到谴责产生的错觉——男人听话地收手。适可而止也是灵幻的行事准则......

嗯？

总觉得橱柜玻璃的倒影里有什么在动。灵幻困惑地转过头，看见放在角落的小番茄不知何时开起了花。



如果只有这样就好了。

那些从窗户爬进来的植物又是怎么回事。等等，那不是一楼的矮植吗！为什么长到二楼了啊！

“喂，路人......”



弟子抬头看他。

影山的皮肤很白，双眼向来平静阴沉，就算是收到情书时，也该慌张像拿了簇火。总之不应是这副模样——他从脸颊红到耳根，连脖子都有些遭殃，却一声不吭，只同暴雨里的小动物那样安静又忍耐。

很像、很像......

真的动心了那样。

“对不起，师父，扣薪也没关系，但是......”

影山说：“心跳，好快。”

“您要听吗？”





他知道的。灵幻新隆的大脑比任何时刻都理智：首先弟子的意思只是在表达他并非有意偷懒，而是现在状态不对，连超能力都有点失控了。其次弟子也没有可以放大声波之类的能力，听到他的心跳声是不可能的。第三......第三......没有第三了。灵幻捂住嘴。

那现在震耳欲聋的噗通声是我自己的心跳吗。



“没关系，你今天合格了。”

灵幻说。









第三天，影山茂夫什么都没做，灵幻也默契地假装作战结束，事情翻篇。

必须翻篇的不是吗。再玩下去可就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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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少年的关系也有一段塑造期。

如果他要安慰给安慰，要鼓励给鼓励，那就像稳稳当当地堆了木头，久了还能造成小木屋成为彼此的避风港。如果他要安慰给嘲笑，要鼓励给责骂，又或者......你随便把他当小孩子逗弄的话，那就像点了把火，很快把一切都噼啪烧个没完。

育儿很难。灵幻两只手指抵在下巴，和旁边笨笨的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聪明如灵幻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

影山又没听到自己当时的心跳声。这一切很快就会成为被遗忘的过往云烟。装没事就好。平常心。



于是他非常灿烂(自以为的)非常友善(自以为的)非常和蔼(自以为的)朝小孩笑了一下。十四岁的影山嘴角微微上扬，在脸红成苹果前移开了视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