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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赋值

这次萨菲罗斯给予他的，远非克劳德印象中沁凉的薄荷硬糖，而是与之截然相反的炽热、激进。

陷于对方的怀抱中，他深刻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体型差。他的个子并不算矮，属于中等身材，但与萨菲罗斯相比，竟然小鸟依人。对方单手就足以将他拦腰搂住。铁钳般的臂膀桎梏着他，几乎把他架离地面。他整个人埋在对方宽阔坚实的胸膛里，为保持平衡，只能将手搭在对方肩上。

萨菲罗斯掌着他的后脑勺，蛮横的闯进他的口腔，攻城略地。过量的吻堵住呼吸，造成缺氧，头晕目眩。

一会儿，克劳德好像灵魂出窍，悬浮在半空中，以第三人称视角俯视自己与他未来的宿敌紧密相拥、耳鬓厮磨，感到天翻地覆、不可理喻。

他的剑呢？萨菲罗斯的刀呢？他们不是应该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以血和仇恨沟通吗？

但下一刻，当他落回躯壳，一切又都那么自然而然，仿佛天成。

大部分时间，他闭着眼，像以光速跃迁，穿越浩瀚群星，满世界拖曳成线的金光飞舞。但偶尔，在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的间隙里，他会睁开眼。

他看见萨菲罗斯蛇似的竖瞳扩张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变成椭圆形，快和普通人类无异。深沉的情绪在那双绿眸里沸腾，汽化的光彩令人着魔。

心脏被攥紧，起搏越来越困难。他想摆脱对方的视线，但却无计可施，像因燃料耗尽而瘫痪的飞船，被无形无相不可抗拒的引力层层缠卷，一圈一圈转啊转，堕入那对来自异空间的、危险丛生的绿色双子星。

吻在迷乱中变质，朝不纯洁过渡。

克劳德是被突如其来的酥麻叮醒的。不知何时，对方已将他放倒在床上，身体沉重的压着他。

萨菲罗斯含住他的耳垂舔舐，时而用牙齿轻啃。围巾被扯去，对方伸手探进他的针织衫下摆，爱抚他。

灼热的手掌沿身体曲线逐寸巡游，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细致得像在测绘领地。在对方富有弹性的揉搓下，体内那根弦奏出奇异的细颤，美妙的音色随之传导至神经各处，变成呻吟，不自觉的从他齿间溢出。

魔晄中毒又再复发，他高烧难耐，大脑晕晕乎乎。但感觉到什么硬挺的东西隔着裤子抵住腿间时，他陡然回过神。

是，他没有荷枪实弹的经验，但事已至此，对方所传达的信号就算他再迟钝也能理解。

这就要那个了？会不会……操之过急？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还没有完全消化。克劳德不确定自己真的为下个阶段做好了准备。

「萨菲罗斯……」他扭动着往后退。

银发人发出不满的喉音，拽住他，脑袋埋在他颈间，嘴唇由耳际至脖颈回来磨蹭。

「别拒绝我，克劳德。」他沉声哼叹，嗓音脱离平时有条不紊地掌控，沙哑，急不可待，简直是在恳求。

萨菲罗斯，那个自诩为神、唯我独尊的家伙，在低声下气向他乞讨？言语不足以描述克劳德的惊诧。他到底对这个萨菲罗斯做了什么手脚？

「不是的……」他颇受打动。可问题确实存在，那就是，现在才六月份，他倒无所谓，但如果听之任之发生，他会觉得愧对这个世界的自己。心理年龄不具备法律效力，对吧？

「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他犹犹豫豫，「我还差一点……才满十六……」

半拍。那是胡作非为中止的时间总和。没有任何表示，银发人抬起头，狠狠吻住他，像是在报复他说出这种煞风景的话。

无视性同意年龄，嗯，很萨菲罗斯。

禽兽。克劳德在内心翻白眼。

出乎意料之外，绵长的吻由浓转淡，收敛成和风细雨。最后在他嘴角轻啄，萨菲罗斯翻身离开，躺倒在他身旁，右手盖住眼睛，整个人被低气压无死角环绕。

萨菲罗斯在反省。

克劳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他起初就发现，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连那根红线都没过。

两点教训。第一，千万别逞一时意气，不去查自己勤务兵的档案。第二，假如犯了上述错误，千万别跟那个勤务兵搞上。

「又不要烈的了。」过了一会，他嗤笑，挪开手臂，面朝小鸟，「你口味善变，客人。」

「来点烈的。」就在不久前，当临时上岗的夜班酒保提醒他不够饮酒年龄，他这样回答。

双重标准被无情揭穿，克劳德窘迫得说不出话。

萨菲罗斯慢慢合上眼睛，再睁开时，无奈和气恼已经消失，绿色双眸归于沉静，房间内只有吊顶沿边的装饰灯开着，洒下柔和的暖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光线影响，他的神情看起来饱含宠爱。

被他深邃凝望，热流顺着脊背上涌，克劳德禁不住垂下眼睛。

「你的生日是……？」萨菲罗斯问。

「八月十一。」

若有所思，银发人又问，「你会怎么过生日？妈妈会给你做蛋糕吗？」

克劳德不常想起妈妈，把她小心翼翼封存在心底。因为那太痛苦，每当他试图去回忆，最先浮现在眼前的，永远是她被利刃贯穿的惨状，直到咽气，她都在苦苦哀求凶手，放过她的孩子。

而她的孩子现在就躺在距离凶手咫尺之遥的地方。

太荒唐了。

那是往昔的幻影，克劳德提醒自己，在这里，妈妈还活得好好的，而他会阻止这个萨菲罗斯成为凶手。他眨了眨眼睛，逼退泪水。

「会的，每年都会。」

「礼物呢？」

「朋友们会送。」大部分人都只是在按自己的喜好为他挑选礼物，其中不乏稀奇古怪的玩意。

「有时，他们还会给我举行派对。」

听起来很热闹。

小鸟总是未来这个、未来那个，萨菲罗斯也想给他卜一卦。

「今年，你会收到份大礼。」

大礼？怎么个大法？克劳德完全猜不到，单纯是得知萨菲罗斯要送礼物给他，他就进入一级警戒状态了。

不，别自己吓自己，记得那朵黄百合吗？这个萨菲罗斯是在表达善意。

「呃……你呢？生日是几号？」礼尚往来，他觉得他也应该有所表示，「我会记得准备点什么，但别指望有多贵重。」

小鸟试图用生硬的口吻把自己凹得冷酷帅气，但实际展现出来的只是别扭。他不明白，对于萨菲罗斯来说，他所准备的，没有什么会不贵重。

可惜……

「无可奉告。」

「这也值得保密？」克劳德不屑，抬起目光，看到萨菲罗斯自嘲的笑。

「我愿意告诉你任何事，克劳德，除非对我自身，它也是未解之谜。」

似乎是这样，他想起来。少年时代的他，自认为是神罗英雄合格的拥护者，他收集关于对方的各种信息，林林总总，不遗巨细，但从没有哪篇报道或专访提到过生日。他那时懵懂无知，现在回头想想，才觉得奇怪。

容易理解，生日是作为人类的基础数据，而他的生产商想要的只是打着神罗制造的钢印的武器。

或许文森特知道？但没事谁问这个。

克劳德爱莫能助。

但……也不是非要那么实事求是，对吗？很多孤儿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而他们的通常做法是……

「随便挑个日子。」

「你来挑，克劳德。」

「我？」

衣料的摩擦声，萨菲罗斯向他移近。

「就像你一直在做的，」他说，「为我的虚无赋值。」

这可把克劳德难住了。萨菲罗斯大概以为，他是个天马行空的剧作家。但之前，他说的都是事实，他所作的只是简单的归纳，要他凭空捏造，他没灵感。

对方紧盯着他，幽幽发亮的绿眸硬而脆，认真到神经质，明摆着不可能拒绝，克劳德沉下心来想。

十月一号。

念头一闪而过，被他否决。这个萨菲罗斯什么都不知道，保不齐真的会接受。让对方把自己的忌日当做生日，其玩笑的恶劣程度不亚于骗他认外星病毒当妈。克劳德惊讶他居然会想要这么做，有点小小的愧疚。

实在想不到什么，他偷懒，「如果你没意见，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生日。」

这个答案似乎令萨菲罗斯很开心。眼睛里的坚硬融化，他咧嘴而笑。

「我会每年送礼物给你，作为租金。」

呵，这就离谱了。别拿刀捅他，克劳德对他的期待仅限于此。

「你办不到。」

萨菲罗斯才高兴了两秒钟，就被小鸟毅然决然的不信任给掐灭。

激将法？没必要。

「等着。」神罗英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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