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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早已深沉。

整層樓只剩全息螢幕還亮著，像無聲星海懸在空中。Tony坐在實驗台前，眼神游離，手上轉著一顆沒完成的小型反應爐核心，桌上散落著設計草稿與沒喝完的咖啡。

他連續工作了十六個小時，卻像沒察覺自己已經快撐不住。

「FRIDAY，把那個能量分布模型再放大一點……」

「Sir.，我建議您——」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別現在。」Tony低聲打斷她。

他太習慣撐下去了。直到那一刻，Tony從椅子站起來想去拿放在對面架上的一份資料，腳下一空、眼前一花，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側邊倒去——

他來不及反應。

可身體落下的那瞬間，卻沒有撞上堅硬的地面。一抹溫暖的紅，像風一樣捲了過來，將他穩穩托住。Tony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己懷裡那熟悉的布料。它緩緩將他托回實驗椅，輕輕地、像怕驚擾他似地，在他肩膀繞了一圈，像是在替他蓋上一層看不見的保護。

Tony愣了幾秒，才抬起手，輕輕摸了一下。

「你怎麼會在這……」他喃喃。

Cloak沒有回答，只是飄在他眼前輕輕「撞」了他一下──有點像是Stephen生氣時皺眉、卻什麼也不說的模樣。Tony低低笑了一聲「別跟他說，好嗎？」他對Cloak說，眼神仍然疲憊但語氣像是個小孩犯錯後偷偷請求大人的幫忙。

Cloak彷彿想了想，然後又飄過來，用一角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不重，
像是在說：「你以為我不說，他就不知道嗎。」

Tony嘆了一口氣，閉上眼，讓自己靠在椅背。
「好吧…」

Cloak沒再回應，只是在Tony的肩膀上停了下來，不再動了。

Tony靠坐在實驗椅上，閉著眼歇了一會兒，身上的疲憊像終於被允許攤開。Cloak像一條守夜的紅影，沒有再催他，也沒有離開半寸。

「……你是真的不打算放我走啊。」
Tony半睜開眼，語氣帶笑，嗓音裡已經沒什麼力氣。

Cloak沒有動，像在冷靜抗議。Tony嘆氣，坐直身體準備再堅持幾分鐘，卻在動作那瞬間被Cloak整個從後方裹住─是攔截，也是一種近乎任性的溫柔。

「你這樣我真的會以為你也有感情了，毯毯。」Tony笑著說，語氣半調侃。

然後他就被推了。Cloak輕輕將他從椅子上托起，用不容拒絕的方式推著Tony往門口走，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地讓他站得住、卻無法退回去。

「等、等一下——」

Tony嘴裡還在抗議，雙腳卻不自覺跟著往前。Cloak沒理他，只是在Tony身後像船帆一樣鼓起微微的弧度，穩穩推著，像是怕他下一秒又倒下去。他們經過走廊時燈光引導著一盞一盞亮起，像一條早就為他鋪好的回家路。

Tony忽然想起Stephen進書房前回頭看了自己一眼，說的是：「看好他。」

原來這句話，是真的交託了。Tony沒再說話，只是抬起一隻手搭在Cloak上，讓自己順著那份推力走得更安穩些。當Cloak把Tony推回房間、讓他跌坐在床邊時，Tony忍不住抬頭看它一眼：

「你這樣推我回來，我明天是要裝作自己乖乖睡的，還是要說被你押送回來的？」

Cloak聳聳披肩──大概是說：你可以自己決定。

Tony嘆了一聲，手撐著床緣，終於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