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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VERT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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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周的时光飞逝而去，星期六下午三点零五分，两位年轻的客人如约而至。

既不是准时也不是提前，魔鬼般微妙的拿捏细节，留给私宅的主人充分的筹备时间和合理的心理预期。

而且，在拉开门扉后，第一眼就发现，金发少年手捧着一束奶白色的圣星玫瑰递过来。

女人接过花束，情不自禁的由衷赞叹，竟然如此巧合，这是她曾经最爱的花朵，跟她今日身着的衣裙同色。

「圣星玫瑰」——在深冬左右才开始绽放，重瓣小巧精美，从落叶树的枯叶间隙里长出花芽的清纯之花，又被称作「初雪前的雷鸣」。花期很长，一直开到晚春后，届时花色会逐渐加深，自浅色逐渐转为绿色和红色的姿态也充满魅力，价格不菲，据说在古时候也被当成安神的药材。

花的品味即是人的修养，女人内心萌生了几种联想。



帮那两个人把外套挂好，便引着他们到客厅坐下。

客厅里，西装革履坐在壁炉前的华特先生热情的起身相迎。

当女人端来红茶、司康饼、香草起司和鳄梨酱放在矮桌上时，发现她家那位已经和萨菲罗斯就米德加的经济、五台的政治、差旅中的风物等等见闻谈性甚欢，甚至兴致勃勃的探讨起了猎犬的饲养心得。

而那个少年则身姿端正的坐在旁边，忍受着这些一点都不熟悉却寡淡无味的话题。

萨菲罗斯不解释时，他就得独自在那个老男人的吹嘘里艰难跋涉，还要听他唠唠叨叨充满隐喻式的自我夸耀。

他担心自己会走神，不时向自己的男伴提些小疑问，费了很多精力才能假装自己对这一切很感兴趣，不过显然他并不怎么擅长。



“是在交流宠物吗？我比较喜欢猫。”女人靠在高背椅扶手上插话，“克劳德你呢，喜欢猫吗？”

“不喜欢。”少年条件反射似的立即反驳，接着又接口解释道，“其实也不是猫。我不太喜欢养动物。”

“他喜欢陆行鸟，尤其是黄金陆行鸟。”萨菲罗斯握上他的手指，微笑着说，“我也很喜欢珍稀鸟类。”

“黄金陆行鸟啊，听说那个品种源于千里迢迢的异域，难以人工培育，非常罕见。”华特先生端起茶杯笑道，“我小时候也非常想要一只呢。”

鸟类是一种聪明敏感的动物，幼年时期纤弱异常，甚至受不了粗重的抚摸，需要非常温情细致的照顾。

绝对不是你这种愚蠢专横的男人可以饲喂的，女人讽刺的想。



她起身帮客人斟茶，注意到那个少年似乎并没有丝毫动用茶点的意思……这是怎么了？

一场悉心准备的家庭招待就像最高雅的歌剧，女主角即是女主人，每一幕都理应散发着属于她的独有荣光。

此时此刻，唱片机里播放着柔缓的音乐，分布在房屋各处的时令插花，壁炉里熏蒸着芬芳淡雅的香料，看似简单却很考究的手工茶点，甚至连杯子本身也相当体面，是极其精美的高级瓷器，配着纯银的小勺。

一切不都非常完美吗？

“克劳德，厨房里还有椰奶纸杯蛋糕，你想尝尝吗？”不顾少年推辞，女人直接起身去端。

结果一小时后，他们两个道别离开。少年真的直到那时也没有动用哪怕一丝一毫。



回避性摄食障碍。——他们刚刚是这么解释的，但是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肯定是装的啦，比街上那些年轻人更会耍手段。”华特先生叼着雪茄，从鼻孔里哼嗤道，“只能吃家里做的东西，他是这么说的？哪有这种病，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能演，是戒断反应吧，小骗子。”

那不就是只能吃特定之人做的东西吗？也就是他自己和那个人，但真的会有这种疾病吗？

女人同样怀疑，不过，她想：他可真不像是会借生病的名义撒娇的那种人啊。



她边想着边把分毫未动的点心收进托盘，华特先生则边嘲讽边趁机把烟灰弹进盘中的瓷杯里。

这只木质托盘很特别，是不甚精致的纯手工品，跟这个家里处处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可说是半点不搭。

角落刻着一行小字：「吾爱，你的爱把我的血管塞满，再也容不下更多的爱情。愿神让爱和健康，祝福我和我拥有的一切，如此我就不会索求更多。」

这是那个摊在沙发上的人当年追求她时所送的礼物，那时的他也很特别，女人回忆着，不过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把那个曾经一贫如洗的穷小子，遗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你把烟灰洒在地毯上了。”她忍不住斥责。

华特先生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没关系吧，又不用你扫，今天不是约了家政公司的清洁服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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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出去吗？”萨菲罗斯揉着他的金发问。

回到家后，他能明显感觉出克劳德的精神因此放松了许多。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少年摇着头，似乎对发型被弄乱也不甚在意了，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感觉里。

只是跟邻居正常社交聚会而已，以他如今的体质泯上一两口红茶和饼干也应该没关系，但他就是不想。

克劳德把滤纸折好，盛入两勺磨好的咖啡粉，才感到男人的冰凉指尖贴着后脑蓬松的发尾，抚过他的后颈，接着越过他的头顶，伸手拿下两只马克杯。



手滤咖啡的话，应该用到冲泡前夕稍微开始有些沸腾的水。

持续沸腾的水，水中的含氧量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降低，所以不能使用。

盯着玻璃壶中缓缓上游的细小气泡，克劳德在雾化的水分子中尝试回忆着那尴尬的一幕——我当时一定很不礼貌，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他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比如萨菲罗斯，他一直很想问，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但他回想起那时第一次感知到的，冰冷的如寒霜和灰烬般的情绪，便本能的感到不可深究，绝对不可以再往前走了。



离开村子的时候他还在向往未知的冒险，这个世界上种种厉害的新奇事物充满谜团，让人无法忍耐。

独一无二的魔洸都市米德加，那里的店铺和这里的很不一样，设计精密枪与剑都如此锋利，而且每一把都可以贴心的为对付难缠的魔兽的使用者提供改良。

嵌入超一流引擎的载具闪耀着独特的金属光泽，轰鸣中构造出极致的机械美学……

每一次路过那些过分明亮的橱窗，无不刺激着少年的研究心和探索欲。

但他不觉得萨菲罗斯会喜欢这些。

任何腥臭、脏污、噪响的东西都不适合他，不是吗？



他就这么一直端着杯子愣在原地，直至看着男人把这件崭新的熨烫工整的雪白的衬衫袖子随意卷起，然后打开冰箱拿出几只血包放在台面上，接着是胡桃碎、肉桂粉、朗姆酒……一连串食材。

“你想试试冰激凌吗？”萨菲罗斯出乎意料的问。

那是适合冬天吃的东西吗？——帮忙清洗着果汁机的同时，克劳德忍不住就想抱怨。

说起喰种这种生物，普遍为人所知的是，他们与普通人类的味觉感知并不一致，这是rc细胞造成的亚人种的异常点。

但其实他们在进食方面，也有与普通人类近似的相同点，那恰恰是每只喰种对食物的喜好也不一样。

诚然血肉与其他调味料的配比非常麻烦，不过难不倒如今作为饲主的男人，他甚至比少年本人还要了解他的性情喜好。

冷却的同时不断均匀搅拌，让看不见的空气充分混入，凝结后才能顺滑丝绒，两个人轮流做的话，就不会感觉太无聊。

“唔，这么麻烦的话，不如多做几种口味吧。”着料间隙，克劳德趁机用手指沾去一抹血糊，稍微品尝一下味道，不自觉的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