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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企業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各種人，來來去去的，有歐洲也有中美、北美洲，中東或是北非……什麼地方都有，雖然有英語作為共通語言，可是這也不妨讓黓黯多學學其他國家的文化、方言又或是價值觀，這些都在悄無聲息的影響著人。

雇傭兵駐紮營地也並非整天都在備戰，偶爾也會有閒暇的時刻，有後勤在顧著裝備物資，而前線的同事則會放鬆的喝起酒聊著天還有拿出撲克牌進行小小的賭局，黓黯習慣待在角落的帳篷，大部分都會放空自己的思緒，但偶爾總會聽見一些斷續的旋律，之後就會加入口風琴或是民族特有的樂器，不同的腔調與語言合奏了一場沒跑調的歌，當時的黓黯說不上老，但也不年輕了，他只是靜靜聽著，享受片刻的空閒與夢。

有次在行動的空白時間他們在荒廢的民宅裡看見了老舊的大鍵琴，黓黯看著那個已經蒙上炮火煙塵的樂器，不想再感嘆戰爭對一切皆是平等對待，就連音樂、藝術、美德都會被陪葬在泥濘、被履帶輾過的路上，沒有在意更無人會拾起。

他的隊友找了個隨便能坐的東西，板凳也好，茶几也罷，就這樣有些不合禮節的坐在了鋼琴前，掀開了琴蓋還有脫下手套，露出滄桑的皮膚，手指時而靈活，時而笨重的輕點還有重按，演奏一首似乎是耳熟能詳的民謠給了身邊幾十名同伴聆聽，大家有共識的沉默著，享受這曇花一現的優雅才華，直到琴樂結束後才開玩笑的說以為這玩意已經壞了沒想到還能用。

黓黯站在旁邊，沒有跟著人群喧鬧起來，此刻他的眼睛不是死寂，是哀戚。

「如果他沒走入戰爭，是否能成為另外的模樣。」


黓黯會失眠也會淺眠，一半是出於習慣，另一半則是他害怕閉上眼又會看見被抹黑的畫面，或是那一群總是打打鬧鬧，會笑著隨意揉散他頭腦的大粗佬們。

「如果他們沒死，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青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個轉瞬即逝又確切存留在身上的回憶，租屋處裡只有他一個，房間內出現了很熟悉的小調，黓黯哼著歌，等待長夜的離去。

距離上一次睡著是什麼時後，他已經忘了，但每次聽見那首音調是歪七扭八的民謠後總能沉沉的睡去。

就像在那個角落的帳篷內。

可是在夢醒之後，那一切都沒有然後了。
他的耳裏響著不大聲又悠揚的樂曲，這又讓人做了一個短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