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後記:

  關於掃墓

  毛毛離世後的第一個清明節,明翰負責開車,要先到毛毛家,載阿嬤跟毛爸一起出發前往靈骨塔。
  這天,毛邦羽也跟城隍爺請假,跟著一同前去。
  雖然吳明翰完全不能理解,他覺得毛邦羽跟來這種祭拜自己的場合,自己不會覺得很違和嗎?要是又觸景傷情怎麼辦啊?
  雖然吳明翰知道毛邦羽總有一天還是會離開他們,畢竟去投胎才是遵循這個世界法則的正道。
  但他已經習慣了,習慣對方突然冒出來,跟他講些沒營養的話,或是裝神弄鬼嚇他。
  他到現在仍會在看到警局的海報時,不合時宜地想起林子晴這個人,她曾嘲諷自己是花瓶,但她卻也活出了自己的個性。毛邦羽說得對,她的確深藏不露,是他沒可能hold住的一個人。
  在他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他已經習慣了孑然一身,套句毛邦羽曾跟他說過的,『地球只有一個』,拯救地球跟拯救小動物,也成了他現在的日常。
  不用特別找誰定下來,現在這個世道,一個人也能活出自我,一個人也能活得自由。這麼想著,他看了眼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雖然樸素,但在陽光下仍散發出純銀的璀璨光芒。
  吳明翰停好車,下車幫阿嬤把東西搬上車準備出發去靈骨塔拜拜,毛邦羽則從副駕駛座上下車,看到毛爸的臉已經不像他剛過世時那麼憔悴,這點不得不承認得歸功於吳明翰的存在。
  「哇,不敢相信欸,不過就是春季法會,阿嬤你也拜太多東西了吧?」看到吳明翰幫忙搬到後車廂的一堆拜拜的東西,毛邦羽忍不住驚呼。
  「阿嬤,這次拜很多捏。」自然是有聽到毛邦羽說的話,吳明翰一邊幫忙搬,一邊開口替毛邦羽發表感想。
  「對啊,怕毛毛在那邊缺這個缺那個的,所以就想說拜得齊全一點。」阿嬤這麼說道,眼底沉澱著懷念與疼惜,毛邦羽也因為阿嬤的話陷入沉默。
  「我坐副駕駛吧?」毛爸上車前禮貌地問道。
  「欸,副駕駛……」吳明翰趕緊將東西搬上車,然後試圖用言語阻止毛爸。
  「副駕駛座想也知道是毛毛要坐的位置,你做人老爸還跟兒子搶喔?」阿嬤受不了似的唸道。
  「對、對啊。副駕駛是毛毛專屬座位啦。」吳明翰趕忙幫腔說道。畢竟剛剛在來的路上,毛邦羽是真的坐在副駕駛座沒錯。
  這次毛爸就沒像冥婚後他回毛毛家幫忙刪手機資料那天一樣,見他說「毛毛今天回娘家」時罵他走火入魔了,而是一副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確認完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吳明翰幫忙打開車門讓長輩上車,然後自己上了駕駛座發車,一邊分神看毛邦羽有沒有乖乖坐到副駕駛座上。
  路上吳明翰一邊開車,也沒有冷落長輩,而是聽阿嬤說著過去與毛毛的回憶,偶爾答腔幾句,毛爸則是靜靜地聽著,這都是過去的他拒絕掉、沒能參與到的,與毛毛共同的回憶。
  他們抵達靈骨塔之後,吳明翰負責辦要拜拜的食物飲料,之前冥婚那時候看毛邦羽有喝泡沫綠茶的鋁箔包,所以這次他也買了一箱要來拜。
  毛爸則負責提拜拜金紙跟一些水果,努力不讓阿嬤太勞累。
  吳明翰看著毛邦羽在毛爸周遭繞了幾圈,然後嘖嘖稱奇。
  「哎喲,不錯哦,還知道要買環保材質的金紙,對地球傷害比較小,雖然我覺得最好是都不要燒比較好。拿買金紙的錢去捐款救助需要幫助的弱勢團體不是更好嗎?」
  「阿嬤,雖然心意很重要,但依毛毛的個性,應該會希望我們以後不要燒那麼多金紙啦,不然對地球不好。」吳明翰代替毛邦羽發言道,毛邦羽在一旁點頭如搗蒜,只差沒有引發靈騷現象。
  「唉,這個不能省啦,不然毛毛沒有錢怎麼生活。」阿嬤搖搖手這麼說道。
  「這樣啊,下次我來買吧。我知道哪裡的金紙店有賣環保材質的金紙。」吳明翰建議道,畢竟由他來買就能控制不要買一大疊了,對此阿嬤自然是不知道他的這點心思,只是點頭答應,還誇他很有心,連買個金紙也能替毛毛設想。
  將供品放好點好香之後,他們搭電梯上樓到放有毛毛骨灰的樓層,由阿嬤走在前面帶路,他們三人一鬼在塔位前站定,毛爸跟阿嬤兩人對毛毛的骨灰罈雙手合十,然後閉上眼睛,像是在對毛毛說話。
  吳明翰也效仿這樣的舉動,閉上眼在心中組織要對毛毛說的話。
  「我就在這裡,你直接對我說不是比較快嗎?」毛邦羽忍不住抱怨。
  「……這是一種形式上的儀式啦,你當過場就好。」吳明翰有點自暴自棄地對這隻毀氣氛的鬼低聲說道。
  「可是你們都講在心裡,我根本不曉得你們講了什麼啊?」毛邦羽一臉無辜地說道。
  吳明翰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等一下幫你問,你乖。」
  在毛爸跟阿嬤跟毛毛講完話之後,他們準備下樓,下樓他們就沒搭電梯,而是改走樓梯,吳明翰便在下樓梯時問了阿嬤跟毛爸,他們剛剛跟毛毛講了什麼。
  「啊就跟他說,要好好去投胎,有缺什麼都可以跟阿嬤託夢,阿嬤再燒給他,要是太冷沒錢也不用不好意思,一定要跟阿嬤說,阿嬤一定做到。」阿嬤想了一下這麼說道。
  「我就比較單純,只是跟他說這陣子家裡發生什麼事,希望他能保佑我們一家出入平安,家裡一切安好,他不用掛心這樣子。」毛爸說道,接著反問吳明翰。「你呢?你說了什麼?」
  「我……就是跟他說我有幫忙阻止全球暖化,拯救北極熊,家裡我也有幫他照顧好,他就放心去投胎之類的。」吳明翰笑笑地說著,這些毛邦羽有眼睛都看得出來,其實沒必要再說,但來靈骨塔不就是這樣嗎?講講自己的生活狀況,然後等香點完把金紙化掉就等於完成了這次的法會。
  「阿嬤,你知道毛毛還喜歡吃什麼嗎?下次我也要買來拜。」吳明翰開啟另一個話題,他們走到放供品的地方,確認香還沒點完,便在一旁有設置座位的戶外區找到位子坐下等待,順便閒聊。
  「喔,他喜歡綠茶,還有………」阿嬤微笑著侃侃而談,像是在提及一個她最自豪的孫子,眼底不再有遺憾。

  關於號碼牌

  好不容易留校察看的事快要到尾聲,毛邦羽做好要投胎的心理準備,去見了阿嬤跟毛爸,再跟吳明翰打過招呼,就打算等時間到就去投胎了。
  他接過原本被沒收的號碼單,對方只有提醒他,要是不能投胎還是可以回來城隍爺這邊當志工,不然當孤魂野鬼很有可能會被其他道士驅逐或是收走,但當時毛邦羽還沒有意識到不能投胎的情況是指什麼。
  直到他再度踏上準備投胎的隊列。
  然後被投胎這邊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先生,不好意思,您過號囉。請您重新抽號碼牌,否則我們不受理哦。」
  「……。」投胎還可以過號喔?毛邦羽傻眼,另一個工作人員幫他抽了新的號碼牌,這次的號碼牌起碼有六位數,讓他整個眼神死。
  所以他又帶著新的號碼牌回去找吳明翰的時候,理所當然就被ㄉㄧㄤ了一頓。
  「請問說要投胎是說假的嗎?這樣反覆欺騙我的感情是對的嗎?」吳明翰翻了翻白眼這麼說道。「你知道放羊的小孩最後是什麼結局嗎?」
  「我才不敢相信好嗎!投胎居然還可以過號?!難怪我要去投胎之前工作人員還說,我要是不能投胎還可以回城隍爺那邊當志工!」毛邦羽眼底充滿了難以接受。
  看來距離毛邦羽順利去投胎,還有好些日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