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本篇文長，下方有影片版可以慢慢聽。
最近 #PUA 引起了相當大的話題。我好幾年前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對它的理解還停留在一種不當的「把妹」手法上，也就是所謂的 Pick Up Artist。
事件的爆發點是一位名叫Allen的網友揭發他與共同創業夥伴、一位名叫 #何則文 的作家之間的過去。Allen在他個人臉書上的貼文中指控他對他進行長期的PUA，逼迫做了許多不願意做的事情。
關於何則文事件本身，我不做太多評價。當我看完Allen描述這個事件的細節，加上何則文後來自己發聲並貼出過去的聊天截圖時，我仍然無法完全確定真相。
並非想責怪受害者，只是因為我知道同性戀或異性戀圈中都有人實踐BDSM，我不確定他們之間是否事先協議好要進行這樣的互動。所以到底他們只是在玩主僕遊戲，還是他們之間真的存在加害者和受害者的關係，我無法下定論。
今天只我想討論一下有關PUA。若網友Allen所說的是真實的，何則文對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典型的PUA行為。
「Pick Up Artist」直接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把妹達人」。這個詞已經從形容個人角色演變成一個動詞，意思是運用一些技巧去誘惑女性，以達成以性交為目的的手法。
PUA的出現可以追溯到1970年代，那時有一位名叫Eric Weber的男性出版了一本名為《如何把妹》的書。更早的時候，心理治療師Albert Ellis曾與他人合著了一本名為《情色誘惑的藝術》的書，教導男生如何透過搭訕來結識女性，可說是這個相關概念的始祖。即使到現在仍有許多類似的書籍和頻道在進行這類教學。
從根本上說，像這類型的把妹教學都建立在某種性別刻板印象的基礎上，而且有物化女性的嫌疑。因此長期以來，西方媒體或相關的學術社群一直將這類教學歸類為性別歧視或厭女。
現在我們將PUA翻譯成「#精神控制」（或 #精神操控），是因為這套手法實際上是一套心理操控系統。儘管正當的搭訕或交往過程中或多或少也會涉及一些心理學的技巧，但通常PUA都使用一套備受爭議且否定的技巧。它在讚美中夾雜攻擊，試圖削弱對象的信心，使其容易受到傷害。
之前王力宏事件，很多人都耳聞另外一個詞叫做Gaslighting。Gaslighting指的是煤氣燈，源自於一部電影，故事中的男人會放一盞故障的煤氣燈在房間裡，讓燈光忽明忽暗。當女生懷疑煤氣燈發生這種變化時，男生卻否定她的想法，讓女生以為自己的精神出現了問題，進而更容易受到男性的控制。因此，我們也將Gaslighting翻譯成精神控制。
不論是Gaslighting還是PUA，通常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完成，並不是一次性就能達到的。受害人往往很難察覺，有時候甚至加害者都不知道自己在做這麼過分的事。
PUA結合了洗腦、操控和利用信任以及對方的認知差距等多種要素，是一種具有毀滅性的心理策略。這種情感虐待會讓受害者質疑自己的理智，因此很難擺脫。
除了參考何則文事件中Alen所寫的詳情，還可以聽聽之前YouTuber「台南Josh」在關於他被家暴的那個影片中講到的他在親密關係中受到的對待，你就會發現這種精神控制的過程是循序漸進的。
我昨天在IG限動中分享了一些補充資訊，供大家參考。
#PUA的5個特徵
1. 關係不限，先捧後殺
一般來說，人們可能認為精神控制是男性對女性或是上位對下位施加的行為，通常涉及權力關係等等。實際上不一定是如此。無論男性對男性、女性對女性還是女性對男性，都有可能發生精神控制，兩人也不一定有權勢差異，重點在於加害者利用心理操縱的手法，首先將你捧得高高的，稱讚你，接著進行抬高自己卻貶低你的評價：「我比你聰明」「我比你成熟」⋯或者以某個方面來否定你，說你需要依賴他。
2. 離間人際關係
他會評判你的交友圈。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在對你好，實際目的是讓你失去其他人的支持。他可能會稍微觀察你的朋友，或者與他們有一些短暫的接觸機會，然後回頭告訴你，那個朋友在背後說了你的壞話，指出他們的問題和缺點，貶低他們，有意無意地引導你，讓你不再與那些人來往，暗示那些人對你不好，只有他對你最好。
人們很容易說一些關於別人的閒話，但如果你發現某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做，那你應該對此產生懷疑。更不用說，如果他成功地挑撥離間你和幾乎所有的朋友，那肯定是PUA的手法。一個正常的對你好的人應該希望你和其他人建立更好的友誼，而不會想方設法趕走你的朋友。
3. 用指責反駁意見
即使你感覺有事需要討論，想要跟他溝通，他會反過來責怪你，也許不是用那種很激烈的手法，但是他會放大一些你很小的缺點：「連碗都洗不好」「連家事都做不好啊」「你還跟我要求這個」「問題都在你身上」。
或是直接否定你的價值觀，否定你的做法，說那是「你跟大部分人不一樣」「你不可以用你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別人」。
或是一旦你要跟他溝通，他就說你「很嘮叨」「不要念，你跟我老爸老媽一樣」。他會杜絕任何你想要跟他溝通的管道。久而久之，你不敢開口，也會以為都是自己的問題。
4. 塑造外界對你的否定
這手法有點不著痕跡，但是仔細想想你也會覺得很怪異。有時候你和你們共同的朋友相處沒什麼問題，或者你做你的工作覺得好好的，他還是要給你意見。比如「剛才講話太大聲了，這樣很沒有禮貌，你沒有看到剛才那個人很為難嗎？」其實那些事情搞不好沒有那麼嚴重。
他會很頻繁地對你所有的人際溝通指指點點，不管你的社會歷練、工作經驗是否比他豐富、是不是年紀比他大，你明明就很自信，一直以來的人際交往沒有問題。但是他會開始干涉你的人際，而且試圖讓你相信你的人際溝通很失敗，必須他來指導你。但最主要的，他其實要讓你相信你是一個很糟的人。
5. 讓你相信只有他對你好
這點真的是一點模糊空間都沒有。他會讓你相信，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對你最好的人。可能會跟你說：「你這種人，在外面就是會被別人玩得團團轉。」「你很好，但是只有我懂你。」「這世界上只有我會愛你。」「沒有人會真心待你。別人都只想利用你。」甚至還會去阻止你認識新朋友，說得好像外面一大堆人都要傷害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保護你。
當你發現你身邊的人會對你說這種話，拜托快逃，快逃！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這樣貶低自己的伴侶。說這種話，他就是想要控制你。而且如果長期一直聽他講這些，你漸漸地會變得自尊十分低下，真的會以為沒他不行。
#PUA的6項指標
國外心理學雜誌整理了一些指標，可以用來觀察關係中的對象是否在對你進行PUA。
指標1. 放任予取予求
被精神控制時，因為不斷受到批評和嘲諷，會對自己的自信感越來越低，同時也會努力地試圖滿足對方的期望和要求。然而，你永遠都無法達到。
指標2. 滿口謊言不容指責
從事PUA操作的人通常是習慣性和病態的說謊者。他們經常展現出自戀傾向或不穩定的人格狀態，甚至不眨眼地公然撒謊。如果你提出證據來指出他們的謊言，他們還會說你在編造事實，或咬定事情從未發生過。
毫無疑問，他們就是能夠無恥地撒謊，而且自戀傾向的人絕對不會道歉。他們會把所有的錯誤歸咎於你，即使是他們的錯誤，他們也會說這是你逼迫他們這樣做的。漸漸地，你會發現自己需要為很多你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情負責任。
指標3. 散播謠言加劇孤立
進行PUA的人會抹黑你，為了要讓你孤立無援，他們會向其他人傳播關於你的謠言。他們可能會假裝關心你，假裝愛你，可是同時，用一種很巧妙的手法去傳達給別人，說你好像有問題，或者說被你傷得很深等等。
他們可能拿不出證據，對他們來講，抹黑是一種手段，反正有多少人信就算多少，因為他們的目的只是要控制跟傷害你。
指標4. 態度在兩個極端之間反覆
因為PUA的人是慣性的說謊者，你會發現他們的態度反反覆覆。在他們眼中好像人只有0分和100分，可能上一秒鐘會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他們會把話說得非常滿，但是可能下一秒鐘，馬上就會把你貶低得一無是處，他們會一下子對你表達愛意，把你捧得高高在上，一下子又把你踩到地上，把你講得垃圾都不如。
你難以理解，他們的實際想法到底是什麼。這不過是他們逃避自己傷害人責任的方法。
指標5. 迫使你的底線無止境倒退
當你在這個人身邊久了的時候，你的情緒變得不穩定，總覺得會有可怕的事發生，你感受到威脅和緊張不安，說不出為什麼。接著你會發現，你越來越沒有底線，因為PUA會說服你、支配你、指使你做原本你根本就不願意做的事情。你自己也會很驚訝，為什麼你願意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你犧牲的越來越多，底線不斷、不斷、不斷的退後，最後底線都完全沒有了。
而在這個時候，你可能還沒有察覺，你已經被徹底的支配，失去了自我。
指標6. 剝奪求助能力
因為他斷絕了你跟外界的聯繫，他讓你以為你很糟糕，你會感覺這個全世界都與你為敵，全世界都不接納你，只有他是你唯一的依靠。在這種時候盡管你感覺到很不安，因為很害怕，你的心理狀況會越來越糟，可是你卻連向外求助都不敢，也不敢去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
當然，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有控制欲，比如說我剛才說的這些話，你可能在一些長輩口中也聽過。但是，當你發現這些手法是配套的、經常出現，幾乎100%你可以肯定他是在PUA。但是，當局者其實不太容易察覺，因為這個過程非常非常漫長，有時候可能會長達七八年。
這個人剛開始接近你的時候，他也不這樣做，而是慢慢的。慢慢地你會發現他開始對你做這些事，說這些話。你就像被洗腦一樣，開始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如何對應PUA
心理學專家建議，如果你感受到你可能受到精神控制，有明顯的不舒服，但是你感覺被囚困住，這就不是一段健康的關係。
在這個時候，馬上離開對方是最理想的回應方式。但是因為PUA是一個很長的過程，通常立刻切斷並不是很容易，而且也會涉及職場或是家庭難以說走就走的場域。所以如果做不到斷絕來往，或許可以在物理上暫時離開，可能會有助於你冷靜，慢慢地看清全局。
當你有了獨處的空間或是對外求助的時機，所面臨的問題才會清楚地浮現。如果你還期望這段關係或許有挽回的餘地，就要告訴對方你在這段關係中可以接受什麼、無法接受什麼，也要明確地表示不喜歡對方輕視或是否定你，不喜歡對方老是突破你的底線，有一些錯誤或許對方需要退讓，甚至道歉。
但是如果對方在這一點上都不能做退讓的話，就應該要快刀斬亂麻了。
察覺到自己處在這個困境中並不容易。遇到類似情況的時候，要好好注意自己的感受，試著把它寫下來。像是在這個人身邊的時候你感覺怎麼樣？你會害怕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反駁你嗎？你有沒有發現你跟一些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覺得很開心、很自信、很外向，可是跟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感覺非常的壓抑，感覺好像變了一個人，就是不像從前那麼好了。
試著去回答這些問題，寫下所有相處時的感受，這個答案就會越來越明顯。寫下這些感受的同時也要記下日期，以便日後觀察。
記錄時間和細節可以幫助你建立自信，有必要的話未來采取法律行動的時候也有一些基礎。獲得外部的視角非常重要，雖然很難，有困難的時候就要試著跟朋友、家人或是專業的諮商師談一談你正在經歷著什麼。也許別人會給你一些不同的意見，幫助看清現實。
不過，對於身處在那個困境中的人，本身可能會有思想上的盲點而不斷地跳針。自救是一件很難的事，有時感情之事除非是特別親密的朋友，也無法干涉太多。
這幾天有很多網友跟我分享，我才發現PUA的事件或輕或重在我們的周圍真的發生太多了。所以我認為，即使你現在沒有身處在PUA，可以引以為戒；或是若注意到身邊有朋友在跟某人在一起之後彷彿變了一個人，狀況變得越來越差，大家都可以積極伸出援手，關心你的朋友是不是面臨著一些無法自我覺察的問題。
你可以把相關的資料給他看，幫助他更清楚地認識自己現在是不是有可能被PUA，快點脫離不健康的關係。
很多事情都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外面的人可能可以幫助你認識困境、陪伴聊天，但是到最後都是得陷在這個局裡面的人主動意識到要離開、斷開。
為愛情犧牲雖然很偉大，但是無論怎麼樣，希望大家都可以多重視自己的感受。
希望PUA的受害者早日脫離苦海。每個人都要照顧好自己。
我的IG：kyontw
影片版這裡走（抱歉這次麥克風有點爆音 ☹️
https://youtu.be/6HfW8vtIa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