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01.
臉上的疤痕開始發癢,細小綿密的癢感像是輕輕搔弄皮膚的羽絨,虎杖悠仁的注意力因此無法集中,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伸手撓它。

他的雇主在他臉上留下與之相似的疤痕,似是月牙、似是鐮刀,又好似另一雙旁觀他的生活、操縱他的人生的眼。

兩面宿儺是他的僱主,說是雇主也不過是為了掩飾僅存的自尊。
兩面宿儺是俱樂部的老闆,虎杖悠仁是他俱樂部裡的男孩女孩之一。

02.
虎杖悠仁的故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無非就是孤苦伶仃的少年被生活擊敗後不慎墮落。

他失去爺爺時,剛滿15歲,他父母缺席了少年整個童年,爺爺是親手將他養大的人,也是虎杖悠仁唯一的親人。

許是少年天生就樂觀,即便爺爺在他眼前停止呼吸時,他的眼淚也未曾落下。

「爺爺一定也不希望我哭。」他這樣對醫院的人說。

失去了與世界唯一的連結後,虎杖悠仁似是沒有根莖的花,依然燦爛,他一邊打工一邊念書。

打工的時候也遇見意外與他合拍的朋友,同樣失去親人的吉野順平或許是虎杖悠仁在這世界上另一個新的連結。

吉野順平與他原先擁有的朋友不同,其他人在這世上除了朋友以外,還有家人、戀人將他們與這世界相互連結,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的連結只剩下彼此。

他們會在下班後一起看電影,到對方的家去吃飯過夜,一起為作業悶頭苦惱。

一直到他撞見吉野順平被逼到暗巷中毆打前,虎杖悠仁的人生都稱得上陽光普照。

03.
正義感是刻在虎杖悠仁血脈中的印記,保護朋友也是本能。

相較於同齡人,虎杖悠仁的體能在金字塔頂端,將圍毆朋友的不良少年們擊敗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攙扶著渾身是傷的吉野順平離開,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在包紮時互相打趣,再到後來吉野順平越來越沉默,虎杖悠仁明白吉野順平的心情,試圖安慰卻徒勞無功。

欺凌吉野順平的不良少年們並沒有因為虎杖悠仁的出現而停手,反而變本加厲,他們也曾為此吵過架。

「不要再管我了!」吉野順平摀著額上的傷疤,對虎杖悠仁大吼。

「可是──」我們是朋友啊。虎杖悠仁想這麼說,但看見吉野順平的眼神後他又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一瞬間這樣的念頭閃過虎杖悠仁的腦海中。

「你不懂嗎?」吉野順平不希望虎杖悠仁看見他傷痕累累的樣子,脫口而出的言語卻像利刃:「因為你──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納悶、傷心、憤怒、震驚最終都化為無力的、未盡的句子。

「對不起。」

他們沉默著,自那天以後所有的親密蕩然無存,虎杖悠仁與世界的連結又像是垂掛在樹梢在風中飄盪的蜘蛛絲。

04.
吉野順平介紹了新的朋友給他,他告訴虎杖悠仁,這個新朋友教他如何應付那些霸凌者,讓虎杖悠仁不要再擔心。

自此以後那個男人成為他們打工地方的常客,虎杖悠仁不喜歡他,那個男人的臉上佈滿了傷疤,像是巨大的蜈蚣互相交錯,嘴邊總是帶著令人不安的笑容。

在少年眼中,那個男人就像是拉著吉野順平準備跳下懸涯,他想拉住朋友,他們之間的連結卻脆弱到無法被拉扯。

「他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人。」思慮再三,虎杖悠仁還是對吉野順平說了出口。

「啊,真人先生不是壞人。」吉野順平就從前那樣,對虎杖悠仁露出了安撫的笑容。

虎杖悠仁看見他們之間的連結被破爛的膠帶層層纏住,假裝牢固。

05.
吉野順平消失的那天,風和日麗。

陽光和煦,氣溫適宜,象徵春天的櫻花瓣在風中飄逸。

虎杖悠仁在他的儲藏櫃裡看見一張紙條,他很熟悉上面的字跡。

──再一起看電影吧。

自此後吉野順平就像人間蒸發一般,無影無蹤,除卻虎杖悠仁沒有人記得那個靦腆的男孩。

只有虎杖悠仁還堅持著,在常去的電影院外徘徊著,放學後在吉野家門外停下腳步。

經過暗巷時他總會下意識地尋找熟悉的身影,他依然在看見人們被欺負時主動伸出援手,無論是得到感激還是白眼他都不曾改變。

他的手上沾滿了溫熱的鮮血,自腹部的傷口隨著心跳不斷湧出,那些象徵青春的生命力也隨之流逝。

──大概真的太多管閒事了吧。
虎杖悠仁捂著腹部的傷口這麼想著,攻擊他的不良份子早就跑遠,被欺負的那孩子也因為害怕而逃離。

他從未這麼深刻感受過,他在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

壓著傷口的手漸漸感到吃力,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大,視線開始模糊,朦朧中一個身影在靠近他。

虎杖悠仁掙扎著想起來,一瞬間墮入黑暗中。
06.
那天以後虎杖悠仁消失了。
兩面宿儺的俱樂部裡多了新來的男孩。

07.
兩面宿儺在關東地區的勢力無人不知,性格惡劣、陰晴不定也是無人不曉。

所以當他心血來潮在街邊撿回虎杖悠仁時也沒人說什麼,畢竟Boss的決定從來不能被質疑。

虎杖悠仁沒有和其他人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兩面宿儺的別墅裡,他的傷口被包紮好,躺在乾淨又舒適的大床中,陽光穿透落地窗,在他的臉上鋪上一層面紗。

那是少年睽違已久,真切感受到陽光溫暖的時刻。

兩面宿儺並沒有要虎杖悠仁陪睡,他讓少年去俱樂部工作,和客人們聊聊天,對客人說少年還沒有成年不能喝酒──但事實上兩面宿儺才不在乎這些。

有時兩面宿儺晚歸,會看到虎杖悠仁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兩面宿儺興致來的時候會坐下來陪他一起看,或者是惡趣味的誘騙少年喝下烈酒。

他們之間話不多,但興許是兩面宿儺對他有意的放縱,讓虎杖悠仁誤以為他並不如傳聞中的可怕。

虎杖悠仁彷彿旅遊已久的蒲公英種子,在裂縫中找到生存的位置。

08.
打破少年短暫夢境的是那天自帶陪酒來的客人,消失已久的吉野順平僵硬的坐在真人旁邊。

虎杖悠仁還來不及感受找到朋友的喜悅,就看見吉野順平露出的瘀青,少年想也沒想得就揍了真人。

俱樂部一片混亂,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間的體型還是讓少年居於下風,受傷的真人倒不會感到不快,他露出瘋狂又興奮的笑容,在虎杖悠仁憤恨的眼神下,抓著吉野順平的手腕。

喀嚓。

哀嚎聲充斥在俱樂部中,兩面宿儺因此從後台來到現場,印入眼簾的是虎杖悠仁往真人臉上招呼的拳頭,和真人帶著血卻依舊瘋狂的嘴角。

兩面宿儺吹了一聲口哨,接著又抬起手讓人阻止騷動。

虎杖悠仁被壓住雙手,拉回兩面宿儺身邊。真人倒是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