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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因哥死了。

年僅十六歲的雷因哥在四年前就開始接客。
因為外國混血兒很稀有，所以客人也相當的多。
據說受歡迎的年輕商品常常會早逝。

雷因哥是個不會生氣的人。

即使在我們眼中幾乎是難以忍受的事情，雷因哥都可以微笑著忍下。
曾經在偷偷向雷因哥學習被稱為「提琴」的西洋樂器時問過他是怎麼做到的，
雷因哥也只是微笑著回答：

『只要變成其他人，真正的自己就不會受傷囉。』

當時的我並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雷因哥和我們不一樣，因為極度恭順的關係，幾乎不會受到嚴苛的對待。
──嘛，被迫配合「大人的遊戲」是家常便飯就是了。

這樣的雷因哥偶爾會在傍晚時突然消失，約半個時辰後就回來。
因為是吃飯時間，大人們幾乎不清楚；
偶爾遇到人，雷因哥就會微笑著送點小禮物給對方，請他幫忙保密。

雷因哥說過，只要故作輕鬆的樣子、同時給點好處，
只要沒有責任問題大部分的人都會當作沒看見。

有次好奇心使然問了雷因哥的去處，他只是輕鬆地回答：

『去跟天使約會。』

追問了天使是什麼，雷因哥說那是一種全身軟綿綿而且討人喜歡、看到了就會心情愉悅的生物。
原來如此，跟我們要扮演的角色是一樣的呢。


雷因哥在死前發著高燒時，主動向我提起了他的願望：

『希望你能代替我，去到西河岸找天使。
那孩子最喜歡喝牛奶了，記得帶上一點。』

沒過多久，雷因哥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之後毫不意外的，我和另外兩個人被選上做重點培養。
雖然還不用接客，但是受的待遇也開始不一樣了。
年紀最小的我出入最不受拘束──或許跟我學雷因哥的表情最到味有關係也不一定。
像雷因哥做的那樣，稍微親暱地纏著負責廚房的大媽，很輕易的就可以拿到一些想要的食物。


帶著一碗牛奶，在雷因哥過世一個多月後，我終於找到空檔來到了西河岸。

──只看一眼，我就認出雷因哥的天使了。
全身軟綿綿而且討人喜歡、看到了就會心情愉悅的生物。
一隻身上就像用牛奶做成的一般、有著柔軟的毛皮的生物蹲坐在河岸邊，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當我走到牠身後，稍微帶著點灰色的耳朵動了動，緩緩的朝我看來。
水藍色的眼睛十分清澈，讓我想起家鄉的天空。

「……雷因哥死了，我是代替他來的。」

雖然不知道牠聽不聽得懂人話，但是說完這句話後，
那白色的生物就慢慢地朝我走來，蹭了蹭我的腳。
脖子上的鈴鐺在牠的脖子上發出很輕微的聲音。

將裝著牛奶的碗放在規矩坐著的白毛球面前，
看了我一眼後，貓便慢慢的喝起了碗裡的牛奶。
跟一般的貓不一樣，是一種非常安靜的進食方式。
若非碗內的牛奶正在漸漸消失，幾乎感覺不出牠有在喝。
有些好奇地想看牠是怎麼喝的，被瞪了一眼警告了。

喝完後，貓用前爪將碗推向我，坐在原地望著我看。
猶豫了一下後，伸手摸了摸牠的頭；
像是很舒服似的瞇起了眼睛，頭頂往手心蹭了蹭。

原來如此，真的是會讓人生出想一直摸的病的觸感。
雷因哥也是因為這樣才會頻繁地跑出來見牠的吧。

「今天是第一次嘗試跑出來所以不能待太久…我會再帶牛奶過來的。」

搔了搔貓的下巴後，有些惋惜的這麼說著。
對於這句話貓用了聲「喵」回答後，便緩緩站起來、延著河岸走去。
途中牠回頭向我點了下頭後，便往巷子裡一鑽、消失了。




然後就沒有第二次了。

直到吉原負責保安的人員跟警察一起出現在店裡，
我們才知道原來吉原是不允許非法買賣的人口的。
把雷因哥還有我們幾個抓來的那批盜賊似乎是跟店長期合作，
最近也失風被捕了所以把店長的名字抖了出來。

獲得所謂的自由、決定好未來的出路後曾跑到西河岸去找過「天使」，
但是都沒見到那個白毛球。


之後被養母──「父親大人」帶離吉原門口時，
彷彿在眼角抓到了白色的身影，猛轉過頭一看卻什麼都沒有。
有些沮喪的回頭後，突然發現前方有一名批著墨色打掛的女性倚在牆邊朝自己看來。
那雙藍色的眼睛就像那隻貓一樣清澈。

對方朝父親大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後，便輕飄飄地往我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掛在腳踝上的鈴聲隨著步伐輕巧地響著。

（──不會、吧。）




沒想到這個謎團到了今天居然能被揭曉，真的是令人感慨萬分呢。

「哼嗯？原來如此，是貓的『怪異』嗎？本來想說那麼漂亮的貓被抓去煮了也太可憐想出手幫忙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笑盈盈地望向把強擄貓的盜賊打暈後剝個精光、之後在那美妙的曲線外套上盜賊那身粗陋外衣的少女，對方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天藍色的雙眼中露著絲絲警戒。

──接下來，該怎麼出牌才能將這機會好好握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