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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月島螢。」對方朝他笑了下,似乎看出月島很緊張,他的笑容裡帶著相當溫和的安撫成分。月島微微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能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先坐一下,我放好這些東西就來。」他示意了一下兩手上的提袋,走進廚房打開了冰箱,將袋子裡的食材冰進去。 月島看了客廳一圈,最後選擇坐在矮桌前。對方快速整理完東西,帶著兩杯茶過來,他坐到月島對面,把沒有花紋的那個杯子推到月島面前,「抱歉,甜點要飯後才能吃,先喝烏龍茶好嗎?」 「謝謝,您不用費心,烏龍茶就好了。那個、月島先生。」 「你這樣叫我有點微妙,叫我的名字吧,他也是這樣叫我的。我叫你月月可以嗎?還是你希望我喊你別的?」 聽著對方毫無障礙的喊出這個綽號,月島莫名覺得有些彆扭,他握上杯子,不自覺的捏著握把,「如果可以的話,您叫我月島就好了。」 「好,月島。」螢對此並沒有意見,他拿起桌上的遙控打開冷氣,不過多時室內的悶熱感就被驅散了許多,「你剛剛是不是想要跟我解釋什麼?」 月島向他說了他出現在這的經過──實際上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他也是同樣的一頭霧水。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高三,在合宿期間不知道為什麼就來到這了。」聽完月島的敘述,螢抵著下巴做出了總結。 月島點點頭,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您相信我說的話?」 「要是是別人來我不見得會相信,但我不可能不認得『曾經的自己』。」 螢笑了起來,「歡迎來到十年後的世界,月島。」 「十年後……」月島沒忍住再次看向周圍,「這裡是您家嗎?」 「是,上大學後我就搬出來住了。」螢微笑著看他,「但我猜你想問的其實是這裡是哪,這裡是仙台。」 螢轉頭看向窗外,「這邊不在你的生活圈內,所以你可能會覺得有點陌生,但這裡確實不是東京。」 心思被當面點破,月島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坐在對面的是「自己」,月島張了下嘴,最後只是微微別開視線。 「我、您在仙台工作嗎?」 「嗯,現在在仙台博物館工作。」 「您還在打排球嗎?」 「我現在效力於仙台蛙,跟高中時期一樣是打攔中。」面對月島的提問,螢基本上是知無不言,「對了,黃金川跟京谷也在仙台蛙。」 聽到後面那句話,月島立刻露出了赤裸裸的嫌棄,「那兩個人感覺好麻煩……」 「的確,我現在還是這麼覺得。」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月島看得出對方在提到這兩個人的時候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 月島沒有再繼續提問,他有太多想問的,太多壓在心裡的東西想要一股腦倒給對方,那些思緒堵在喉間,反而沒有一個能順利吐出。 面對月島突然的沉默,螢並沒有催促他或是詢問他。他或許什麼都明白,畢竟他們是同一個人,在自己的面前所有的偽裝都是徒勞,當人被看穿到了一個地步,反而會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解脫感。 月島不再想著要怎麼應對未來的自己,就只是盯著杯裡的液體微微出神,直到螢開口向自己搭話,「你餓了嗎?我差不多要準備午餐了。」 「我還好。」月島不確定自己餓不餓,他在來這裡之前吃過晚飯,但這裡的時間已經是中午。 「吃得下的話就稍微吃點吧,不要隨便就省掉一餐。」螢站起身走向廚房。 月島愣了一下,連忙站起來跟上去。螢的話聽上去很耳熟,但他更想問的是:「您會做飯嗎?」 螢挽起袖子,從冰箱裡拿出可能是早上剛買回來的食材,「簡單的會做一點,畢竟自己一個人住,總不能每餐都吃外面。」 螢熟練地將各種食材分開放好,手法純熟地將蘿蔔切塊,「身為運動員需要攝取足夠的營養,做好身體管理是對職業的尊重。而且我也不想讓他太為我擔心。」 月島侷促的杵在一旁,不曉得自己該不該幫忙,也不知道自己幫不幫得上忙。 「那個人總是喜歡到處操心,不是嗎?」螢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看上去實在太過亮眼,晃的月島交握的雙手稍稍緊了些。 螢在引導他,月島看得出來,三番兩次出現在對話裡的那個「他」。 月島最想知道,也是最恐懼知道的答案。 螢沒有看他,專注的切著菜,營造出一個像是隨意聊天似的氛圍,這一定程度舒緩了月島緊澀的喉嚨,月島暗暗吸了一口氣。 「黑尾前輩、他好嗎?」簡單的一句話被他卡成了兩段,在那個人名後面,他有太多問句想接,挑挑揀揀到最後說出口的卻只是個不輕不重問題。 「他過得很充實,也很快樂。」螢把處理好的食材扔進鍋裡,「他現在在排協工作,辦成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企劃,也取得了不錯的成就。」 提起黑尾時,螢的眼裡都在發光,就像功成名就的是自己那般的驕傲,「你的黑尾前輩,他有跟你說過了嗎?他想要進排協這件事。」 月島點點頭,「他前陣子跟我說了,說他之後不會繼續打排球了,他想要做能將排球與世界連結起來的工作。」 「你的看法呢?」螢問他。 「我覺得很好,很適合黑尾前輩,事實證明,他也的確做得很好。」 「還有嗎?」 「還有什麼。」月島低聲咕噥,在螢朝他看過來時微微閃掉視線,盯著鍋裡的食材慢慢滾煮軟化,等螢轉回頭去,他才垂下眼眸輕輕的說:「黑尾前輩不打排球了。」 「嗯。」 「排協,在東京對嗎?」 「是。」 「您跟黑尾前輩沒有住在一起。」 「沒有。」 「那……」月島抬起頭,看螢關了火,拿出兩個盤子盛裝食物,端到了客廳,放在他們剛剛坐的桌子上。 月島站在廚房門口,視線緊緊追隨著螢,「那、你們還在一起嗎?」 螢朝他招招手,月島抿起唇,固執的不肯挪動一步,螢無奈了笑了下,先行坐在桌前,給月島留了個位置,這才反問道:「你覺得自己是那種分手了還能做朋友的類型?」 「我不行,但我怎麼知道你們,十年可以改變太多事情,我甚至連您都覺得有點陌生。」月島的語調有些尖銳,像是繃到了極致的氣球,輕輕一戳都有可能爆開。 螢對月島的態度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他只是看了月島一眼,給了他一個準話,「我們還在一起,雖然這之間也有過許多衝突和矛盾,但我們依然還在一起。」 「我們還在一起。」月島重複了一次,放在口中細細的咀嚼,把每個字拆開再放回,像在驗證這句話的真偽,直到坐在桌前的螢已經開始吃起了飯,他這才緩緩走過去坐到螢的身邊。 他們坐得很近,這是月島想要表示些歉意時會做出的舉動,對方想必也知道,笑了笑將餐具遞給他,「吃吧。」 月島撈了一口蔬菜放進嘴裡,而後微微睜大了眼。 「黑尾前輩做過這個給我吃。」 「我知道。」螢笑瞇瞇地說:「雖然我做的賣相不怎麼樣,但味道還是學得很像的吧?」 月島點點頭,他確實不太餓,但熟悉的味道下肚,幾乎是立竿見影的安撫住了自從來到這邊一直繃著神經的月島。 「你可能會對我跟他的相處方式有所疑問。」螢一邊吃一邊提起了話題,「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們並不算常見面。」 月島停下進食的動作看向他,螢依然笑著,月島試圖在這之中找出一點陰霾,卻是一無所獲。 「我有我的生活,他也有他的,我們都在為了各自的追求付出努力,沒有誰的理想比較崇高,也沒有誰的夢想該被犧牲。我喜歡他追逐夢想的模樣,看上去是那麼的耀眼,我想他也是這樣看我的。」 月島看著螢,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他面前的這個人談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這樣的眼神他在很多人身上看到過,唯獨沒想過會在自己身上看見。 「也許再過幾年,等我退役之後我會想搬去東京,但不會是現在,未來的事也還難說。」 「螢先生。」月島沒忍住喊了他一聲,螢轉過頭來看他。 「您看起來過得很好。」他們之間離得很近,月島甚至能看見那雙眼裡的自己,他輕聲說:「就算沒有黑尾前輩,您也可以過得很好。」 「那是當然,沒有人是沒了誰就過不下去的。」螢放下餐具,小聲說了句我吃飽了,他的碗裡一點東西都沒剩。螢起身將碗盤收進廚房,再回來時手裡多了幾包晶瑩剔透的金平糖。 「沒有他的話我依然可以過得很好,但沒有他的話我不會像現在過得這麼快樂。」 他把那幾包金平糖放到了月島面前,月島方才就有注意到這些七彩繽紛的糖果,它們就在玄關,滿滿的被放在一個圓形的魚缸中,浪漫的有些突兀。 月島雖然喜歡吃甜,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喜歡這款糖到這種地步。 「這是黑尾前輩給的,每當我想念他的時候,我就會拆一包來吃。」螢把糖塞進月島的手裡,「他確實不常來,但每次來都會把糖補滿。」 月島看著手心裡的金平糖,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曾許過願望想要擁有永遠吃不完的糖。 就好像永遠不會枯竭的愛。 月島覺得自己拿走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幸福,小小的負罪感,就像手裡糖袋邊緣的稜角,握在手心有些刺痛,卻又不捨得放手。 「您和我說了那麼多事,不擔心我回去以後做了什麼,導致您的生活改變嗎?」 螢笑了下,月島發現他很常露出笑容,或許這就是他所說的,他過得很快樂,快樂到即使黑尾不在身邊,單是說起有關黑尾的話題都能得到他的笑容。 可是月島卻不知道該如何獲得同等的快樂,他既感到羨慕,又覺得畏懼。 「我不記得我曾經到過十年後,所以如果我們真的在同一條時間線上,只能說明你回去以後會忘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但如果你還記得,那代表我們處在不同的時空,你現在看到的、聽到的,充其量只是『別人』的故事罷了,不是嗎?」 「的確是這樣。」 螢放在一旁的手機在兩人安靜的空檔恰到好處的響起,月島被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朝聲音的來源看去,黑尾鐵朗四個大字直直的映入眼簾,月島的心臟重重一跳,手機就被螢拿起。 螢當著他的面接起電話,「黑尾前輩,嗯,吃了,等我一下,我等等回播給你。」 手機裡傳出的聲音模糊又不真切,還來不及等月島仔細辨認,螢便掛了電話。他站起身,找出了一個平板給月島,「你得等我一下,唔、可能也不只一下。你想看我的比賽嗎?或者你想看別的也可以。」 月島的視線忍不住黏在螢手上暗著螢幕的手機上,點了點頭。 螢輕拍他的肩膀,拿著手機進了臥室。 直到臥室門傳來輕輕一聲關門的聲響,月島才將視線挪回平板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找出了仙台蛙最近的一個比賽影片點開。 起初他還很在意臥室裡的聲音,但隨著比賽的進行,月島的注意力漸漸被影片中的螢吸引。 螢的球風和現在的自己變化不大,同樣的沉著冷靜,耐心蟄伏誘導對手踏入陷阱,只不過比起高中時期的月島,更加純熟的技術和經驗讓他更具有攻擊性,和隊友之間的默契也讓他打出好幾顆精彩的球。 但比起這些,月島看著高高跳起將對手的球俐落攔死的螢,內心的震撼無以言喻。 太像了。那是黑尾前輩教給他的攔網,他曾無數遍看著音駒的比賽影片學習,也曾無數次被對方親身雕琢指導,他再熟悉不過的,屬於黑尾前輩的攔網。 穿著仙台蛙隊服的螢完美的重現了它,甚至更加完善了它,透過鏡頭月島都能感受到螢十指之間的壓迫。 月島關掉這支影片,改了關鍵字,找到了上個賽季月島螢的個人集錦。 裡面一大半都是月島螢攔網的畫面,月島認真看著螢的每一個躍起。轉播激昂的解說、觀眾的歡呼、吹響的哨音都被月島屏去,他就只是專注的看著螢,看著那和自己的戀人相像的背影。 而後月島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個認知讓他背後的寒毛豎起。他發現,他之所以覺得十年後的自己變得陌生,不僅僅是因為橫跨在中間的時間,也因為他在螢的身上看到了黑尾的影子──他做的飯菜,不動聲色引導人的方式,對自己強硬卻溫和的照顧等等,這些他從未想過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特質。 在這個房間裡月島幾乎找不到黑尾的痕跡,沒有一張合照、沒有任何成對的東西,怕是隨便一個人來都會認為這是一位單身者的家。 月島一度很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能忍受如此長久的遠距離關係,甚至懷疑過對方實際上根本就不需要黑尾,但如今他終於懂了。 黑尾鐵朗在用自己的影響去愛護不在身邊的戀人,他將月島螢浸泡在愛裡,將血液裡所有的不安都用愛意去交換。 讓月島螢面對沒有他的生活,仍然能洋溢著笑容。 「你這樣會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自戀的傾向。」螢不知道跟著他看了多久,在月島看了一個又一個剪輯影片,正要繼續點進下一個影片時在他身後出了聲。 月島回過頭,看來螢已經講完了電話,月島注意到他換了一套衣服。 「您要出去嗎?」 「嗯,黑尾前輩今天要來仙台,我晚點會去車站接他。」 月島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我是不是要迴避一下?」 螢直接了當的點了頭,在關於黑尾的事情上,十年前與十年後的月島螢態度完全一致。 那是屬於十年後的月島螢的黑尾前輩,誰都不能去染指,就算是自己也一樣。 「我今天跟黑尾前輩出去住吧,你住我家,家裡的東西都可以隨便用。」 「那太麻煩您了,應該是我要出去住才對。」 螢挑了下眉,「我怕你半夜睡一半直接人間蒸發,我可不想隔天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新聞上。」 螢的顧慮確實是對的,月島躺上床閉起眼,再醒來時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時間。 螢在出門前最後和他說了一句話,他說—— 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愛他,也比自己以為的還要被愛著,十年前、十年後,始終如一。 「月月。」 月島迷迷糊糊的抬起頭,黑尾蹲在他面前,他的肩上披著黑尾的外套,上面還殘留著黑尾的體溫,屬於黑尾的味道若有似無的飄進鼻尖。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發生的一切快速的從他的記憶裡褪去,只餘下淡淡的情緒落在了心裡。 「抱歉,等很久了吧。」黑尾替他把放在一旁的眼鏡戴上,順勢揉了揉他的頭髮。 「我做了一個夢。」月島看著黑尾,一副還沒清醒的模樣,張口就是這樣一句沒什麼鋪陳的話。 「夢到了什麼呀?」 月島搖搖頭,「不記得了,但總覺得是個很溫柔的夢。」 「哦!那看來是個好夢!真不錯。」黑尾在他身邊坐下來,「月月說今天有事情要跟我說,看來也是一件好事囉?」 「這兩個之間有什麼關聯嗎。」這下月島是徹底清醒了,也想起了自己喊黑尾出來的目的。 月島稍微側過身面對黑尾,察覺到了月島的認真,黑尾的笑容收斂了一點,收起笑容的黑尾看上去專注又穩重,月島下意識去抓他的手,被黑尾反握進了手心。 月島深吸了一口氣,「我決定好了,我不會去東京念大學。」 月島的語速很快,但是咬字很清晰,「我想留在宮城,之後想要在仙台博物館工作,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試著進仙台蛙繼續打球。」 黑尾的眼睛一亮,「很好啊!聽起來很棒,如果是月月一定可以的。」 黑尾還在說話,說起宮城哪所大學可能適合月島,分析起近年來仙台蛙的情況,就好像要決定出路的其實是他,早已事先調查過所有情報。 月島愣神的看著黑尾神采飛揚述說的模樣,忍不住問他,「黑尾前輩,你不難過嗎?我不去東京,你應該也很期待我畢業後去東京的吧?」 「我是有這麼想過。」黑尾很老實,「如果月月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的話,我一定會撒潑耍賴要月月來東京的。」 「可是。」黑尾細細的摩娑月島的手指,看向月島的眼神非常柔軟,「可是啊,我們月月有了自己想要追逐的目標,並且準備為此付出努力,沒有什麼比這個還要更讓人高興的了。」 「就算我的未來裡沒有你?」月島問他,不自覺捏緊了黑尾的手,「我規劃了我的學業、工作,甚至是排球,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把你放在哪裡。」 黑尾要留在東京工作,且即將結束他站在球場上的日子,月島有幾次去看過黑尾大學的比賽,他混在人群中看著黑尾,那自信張揚的身姿帶給了他無比的安心感,為他掃開面前的迷霧引領著他向前。 可是這一切都即將改變。月島在做未來規劃的時候還沒想到這件事,他仔細研究了各個大學科系的優勢利弊,選出了一條自己最嚮往,也最適合自己的一條路。但當月島滿心歡喜的要將自己的規劃拿給黑尾看時,他才猛然驚覺黑尾並不在自己描寫的未來當中。 黑尾安靜的聽他說話,一遍一遍輕撫著他的手背,直到月島急促的呼吸平息下來,「黑尾前輩不佔位的,月月只要留一小塊空間給我,我想想,你就在門口放一個魚缸,養一條魚,你不用花很多時間陪伴他,只要在出門和回家時和他打個招呼,如果能在打招呼時想起我那就更好啦。」 月島還想說什麼,他想靠近黑尾,又想遠離他,他死死抓著黑尾的手,在動作的變換中有什麼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那是幾包精致漂亮的金平糖,它們落在地上,在月色之下就猶如觸手可及的星塵。 「月月喜歡吃這個嗎?」黑尾替他將糖果撿起,拉著月島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再虛虛的攏起。 月島茫然的看著手裡的糖,聽上去不是黑尾的,但他對這些糖的來歷也沒有印象。 「黑尾前輩。」 「嗯。」 月島捏緊手中的糖,忽然間就哭了出來,「我今天、原本是要來和你分手的。」 「嗯。」 「可是我不想要分手,不要丟下我。」 「那就不要分手。」黑尾很快地接上,他把他剛剛親手戴上去的眼鏡又取下來,湊上去親吻月島的眼淚,「高中這幾年我們不都這樣過來了嗎?我從來沒想過要跟月月分手,不管你在哪裡、不管你做了什麼選擇,我都會一直愛著你。」 「所以不要怕,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黑尾捧起月島的臉,和他額頭碰額頭,「飛吧,我的小烏鴉。」 「去見識廣闊的天空,去體驗強勁的氣流,然後再帶著一身豐滿的羽翼,回來向我炫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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