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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時期我總是孤單一人。家裡空蕩蕩的,大人們出去工作,比我年長的兄長忙於課業,母親在家的身影一直來來回回的不看我一眼。

  我忘了自己小時候是什麼性格,也許很安靜、也許很吵鬧,只記得我無聊沒事都拿著書。是兄長的漫畫書,尚未識字的我自然看不懂書上寫的是什麼,所以都只專註在「圖畫」上而已。

  我記得自己曾經很喜歡畫畫,畫出來的不是什麼人模人樣的圖,單單是瘦骨如柴的「火柴人」罷了,家裡的墻壁全被小手拿著筆的我糟蹋,唯一倖免的只有小矮子畫不到的地方。

  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是怎麼想的,應該是看了漫畫的關係,小腦袋能在墻壁上構思劇情畫出漫畫,當然也只是普通的六到十格的小漫畫。

  畫出來的時候我是開心的嗎?

  國小時期我有很多小小的冊子,都是自己掏錢買的,上課會拿出來小畫一下打發時間,雖然不過是畫火柴人的程度。

  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開心的,我想是吧。

  畢竟那時我會想劇情、會畫不堪入目的畫。

  ——直到我被老師發現的那天。

  我從小就不擅長應付劇烈的聲音,尤其是大人的怒罵聲,我就是如此弱小。因為在課堂上畫畫被老師發現,所以被罵了一頓及警告我不許在課堂上畫畫,我一度不以為然,於是在幾日後的自習時間——同學告知了老師。

  放學後來接我的是父親,他平時會在校門外等我,老師跟在我後面接著走到父親面前,她拿著我的小冊子跟父親指責我畫一些沒用的東西,不利於學習什麼的。

  至今為止依舊讓我印象深刻。

  老師走後父親拍著我,安慰著我說以後別在上課時畫畫就好,沒關係的父親。

  ——反正我不再畫畫了。

  我小時候聽過很多歌,與我年齡相符的歌也好亦或是大人常聽的流行曲也聽過,甚至因為過於喜歡聽歌曲,父母迫於無奈允許我睡覺時開電視機,就這樣播放曲子睡覺直至清晨。

  因為聽了很多歌,所以有些歌是會唱的。我不常唱歌,是偶爾閒暇小哼出來消磨時間的,我不清楚自己唱歌好不好聽,反正我只熱衷於歌曲的旋律。

  國小時我還是很喜歡唱歌的,聽的歌雖然不多,但聽過後是自己喜歡的旋律就會想試試看唱出來,明顯比不上其他更會唱歌的人,我只是想唱而已。

  當時家裡有一部電腦,電腦放在客廳,離我跟父母的睡房很近,想當然隔音差的不行,我喜歡在電腦上戴著耳機、接著麥克風投入在旋律裡唱歌給網上來路不明的路人聽。

  他們會誇我唱歌好聽,有時為我會唱某些困難的曲子感到驚訝,我曾經是那麼喜歡唱歌的。

  ——直到父親來告訴我說安靜些。

  因為唱歌的時段都在夜晚,父親白天工作晚上又因我而睡不好,在夜晚唱歌其實不是第一次,父親沒來說的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帶來了困擾。

  ——當少女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在製造「噪音」後;少女便把「擅長唱歌的自己」殺掉了。

  失去「唱」的少女只剩下「歌」,依然用著耳朵聆聽、偽裝起自己很喜歡「唱歌」的假象。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

  從那以後過了好幾年,我再次開口唱出的歌不再像以前好聽,只是「聲」在動著,毫無任何技巧在裡面也很隨便,若是換做以前的少女,她一定唱得比現在的我還好聽。

  ——但少女已經被自己親手殺死了。

  識字後我讀了很多書,把以前的漫畫拿出來重新看了個遍,認認真真的了解了劇情,有時也會翻閱學校課本去讀後面的內容,下課後故意不去食堂總跑圖書館,頁數高達三百三十三的作文合輯也看過了。

  僅因文字構成後的詞語與句子是如此美麗。

  讀小說時我能夠想象出畫面,我能看見他們在動著、說著、做著、跑著,根據往下閱讀的文字也會做出表情變化,一切就像在電視上看的一樣。

  國小老師會讓學生背幾段作文,然後考驗學生的記憶力、要將作文完完整整的寫出來,有時是寫、有時是念,我是能拿滿分的那位。

  考試時寫作文我也像普通的學生一樣會苦惱著去寫,出的題目三選一之中都會有老師讓複習過的題目,所以只要有溫習都能夠好好的寫出來。

  曾經有次突然毫無預警的進行作文考試,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當時的題目只有一個,是跟「時間」有關的題目,於是我把「時間」與「母親」聯繫在一起,寫出了以四大段為主的一篇作文。

  然後——在週會上被頒發了作文優秀獎。

  那是我第一次上台、第一次拿獎,當時坐我前面的同學還開玩笑說台上的老師會叫到我的名字,回到班上老師也很訝異我拿獎,可惜的是作文被學校收走了,沒法帶回去給母親看。

  但升到國中後,我的人生發生了一些事,導致腦袋生病無法專註思考,曾經想要創作的小說、那些靈感與想法全都在一夜之間遺忘殆盡。

  ——作文考試也不再是能發揮的那位。

  沒法創作的我還是會看小說。隨著年齡增長,我會去看色情題材的同人小說,再次發自內心覺得「文字是很美妙且帶有魔力」這件事,自己本身也對這類小說有興趣,於是去摸索了更多。

  自己只是想讀而已,反正也沒法寫出來了。

  但因為有喜歡的東西、想看的畫面,不知吃錯什麼藥想寫寫看色情同人小說,結果用了兩年半的時間、非常痛苦的去完成它。

  過程中即痛苦又折磨,因為生病的關係我的腦袋很混亂、吵鬧,在與腦袋抗衡的同時去創作是異常難受的事情,我很想寫、很想寫——可我怎麼也寫不出來。

  我看的漫畫裡說過一句話:

  「疤痕總有愈合的一天,可疾病不是疤痕。」

  疾病發作時我的腦袋不受控制,連同身體也在跟我抗議,可我就是想寫,我其實無法眼睜睜看著動到一半的角色不再動下去,就像死了一樣。

  「這個世界比你寫得好的人多的是,可你的世界只有你才能寫出來。」

  ——我回想著這句話努力完成自己的世界,就算是同人作品也好,是我寫出來的就是我的世界吧。

  我若是正常的話就不需要花這麼久的時間了,可我確實是病了,我就是得需要用這麼久的時間去創作。

  雖然創作時腦袋會對你使出酷刑,強迫你去回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即便如此痛苦我還是會想爬起來繼續寫。

  我已經敗給過去在我身上留下傷疤的人了,總不能現在也敗給自己吧。

  即使創作會令我不斷回憶起過去而感到痛苦;即使需要花費以月、以年為單位計算的時間來完成作品也罷。

  仿佛自己是在充滿小荊棘的道路上用爬的苟延殘喘在創作著。

  無論會花上多久的時間、再怎麼痛苦也無所謂,我還想努力去嘗試完成自己的世界……直到我真正意義上的死去為止。

  這只是我作為「我」——「無法創作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