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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ue Rosen~1~

(1)

「米歇爾，發什麼呆？又再想夢中情人？」

「你怎麼知道？從我小的時候他就在我夢裡了...」

「好了你別再講我們都會背了！」

「黑色頭髮的亞洲人，有一雙跟你很像的藍眼睛。」

「個子小小的，雖然跟你比誰都個子小哈哈哈！」

「啊你們都沒講到啦！我還記得，他翹起來的頭髮很像小草！」

一群大學男生此起彼落的圍著米歇爾，聊著他所謂的「夢中情人」。那是時常出現在米歇爾夢裡的男子，幾乎是陪著他一起長大。隨著他拉長的身高，夢裡的亞洲男子都不曾變過。


「米夏，媽媽知道你是個浪漫的孩子，但還是...」

「米歇爾，那只是個夢，你還是快點去找個真正的伴吧！是男是女都沒關係，爸媽會接受的。」

爸媽當然不會相信夢中情人的存在，不過米歇爾覺得在那個自己是神通廣大的魔法師的夢裡，牽著的手永遠永遠都不會放開。就算那可愛的亞洲男孩只活在自己的夢裡，米歇爾還是認定，這是自己永恆不變的愛戀。


米歇爾非常清楚自己的內心，就算要此孤單一生，他還是只有辦法愛上夢裡的男子。


偶然看見學校走廊公佈欄貼的講師海報，是中世紀符號學的主題，米歇爾震驚不已。

果然是夢裡的那個人吧？不，也可能只是長得很像，可是海報上的照片，所有的特徵，米歇爾是不會弄錯那個時常造訪自己夢境的男人。

「Isagi...好特別的姓氏，日本人？」但看起來是英國籍，名為約翰尼斯，再普通不過的名字。

不對，總覺得不是這個名字，米歇爾隱約知道，「Yo」這個音開頭才對，不過約翰尼斯唸起來也很相似。

「米歇爾？你也對魔法有興趣了嗎？」特別喜歡魔法的朋友，內斯從旁邊叫住他。

「符號學和歷史是了解魔法跟煉金術的基本，我正打算去聽，米歇爾要一起嗎？」

內斯跟米歇爾並肩走在走廊，聽著內斯滔滔不絕說著魔法的話題，米歇爾其實一個字都聽不懂，他只想著要早點見到「約翰尼斯」。


皮鞋叩叩的走上講台的聲音，約翰尼斯和米歇爾夢裡的印象有些小小的落差。不像夢裡那樣總是閃閃發亮看著他，愛慕著他的雙眼。取而代之是疲憊黯淡，像是放棄世間萬物的神情，還有些憔悴。

不過米歇爾看到的瞬間就確定了，那是他在夢裡抱著的，深愛著的人。

符號的含義完全不重要，一旁的內斯已經全然進入魔法的世界，米歇爾正思考著要怎麼跟約翰尼斯搭話。



「同學？怎麼了嗎？有什麼問題想問的？」

「那個，我，我想請問，您的姓氏，要怎麼寫成漢字！」

竟然只能想到這種笨問題，看著眼前的講師有些困惑，但還是將「潔」這個字寫在黑板上。

「這個字在日文也不太好寫，不過文字是符號的一種哦。」

「我、我還想問，您的名字，日文名字是Yo這個音開頭嗎？」

講師仰望著他，米歇爾一眼就看出自己讓人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但講師還是客氣地回應了。

「我是英國人，雖然父親是日本人沒錯，但我沒有日文名字呢。」


滿滿的違和感，站在旁邊的內斯扯扯米歇爾的袖子，示意他別再問些怪問題。

總覺得他在說謊，雖然知道奇怪的是自己，但約翰尼斯明顯就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後面還有行程。」

米歇爾一個箭步抓住他的手臂，忍著想要抱住他不放的衝動，滿腔的情感讓米歇爾帶著哭腔。


「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讓我喊您真正的名字嗎？」

眼前的人暗淡無神的樣子，彷彿突然被這句話點亮，雙眼映著米歇爾快哭出來的臉。

「你真是個特別的孩子。」

他苦笑著，輕輕推開米歇爾緊抓的手。


「...世，世一！」

米歇爾突然叫出口的名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米歇爾突然非常確定他內心的答案。

「世一。」

好想見你，從小就在夢裡陪伴我的人，終於見到你了，好想現在就喊出「我愛你」。

正要走遠的人，猛然轉過頭來，那是詫異之中夾雜著奇蹟發生的複雜表情，眼淚要奪眶而出的樣子。


旋即，無法言喻的怪異感覺，些微暈眩很快地解除。


自己剛才叫了講師什麼名字？想不起來，不論怎麼從記憶深處挖掘，始終無果。



(2)

在這個世界重新得到存在證明，只保留原先的姓氏，捨棄名字的活下去。

轉眼好幾個年頭過去，工作逐漸上了軌道，全球各地四處奔波，完成一件又一件時鐘塔推託給現代魔術科的任務。如今就算到了德國，早已不會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像。

「世界第一的」是自己原本的名字，世界第一的什麼呢？聖杯殺手嗎？


整個時鐘塔最開始都被打贏兩場聖杯戰爭，憑一己之力三天內毀滅聖杯造成的特異點，甚至還穿越時空降臨於此的自己驚嚇不已。

聖杯殺手，到現在這麼久了，都還會有些魔術師背地裡這樣說。


雖是孤身一人，但有胸前的藍寶石項鍊陪伴就不會感到寂寞。


不知道有多久沒做過那個夢，接受戀人告白的那天被高高抱起，河堤旁星光些微閃爍，兩人相視而笑。俯視戀人的臉，他已經不會變老了，在記憶裡永遠年輕鮮明地活著。


沐浴過聖杯黑泥的自己，是不是早已變得配不上強大卻又純真無瑕，璀璨發光的他呢？

所以連夢都不會夢到了。


原以為就如自己決定的一樣，在這樣活下去的第九年，奇蹟發生了。


「哇喔！我們的聖杯戰爭英雄大人去趟柏林回來，就找到寶物了呢！」

萊涅斯露出小惡魔的微笑對著坐在沙發上的潔，聽起來半是嘲諷的驚呼，還加上誇張的掌聲。

「看來這個邀請接得剛剛好，幸好你有去呢。」

「...我可是煩惱了！」潔瞪了還在嬉笑的萊涅斯一眼，開始一連串的抱怨。


「早知道就別聽你的了，什麼把那邊的事件解決順便去大學講課賺外快，我又沒欠錢，真要說起來，我應該是這邊最有錢的吧！」

「哦！我聽說有有趣的事情就來了！潔的真名被不知哪來的柏林小子喊出來了？」

梅爾文颯爽推開艾梅洛二世辦公室的門登場，有錢的怪胎來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潔，你現在變成第二有錢的了。」二世從文件堆裡探出頭，幽幽的說著。

「所以說啦，是潔的寶物嘛！原本在這世界觀測不到的名字，被叫出來了欸！肯定是潔的那個德國戀人吧！恩～藍寶石項鍊的故事真是感人～打破時空跟定義不能的愛戀！」

平常的話一定會用極其冷峻的和善笑容，閉上萊涅斯總是戳人痛處又聒噪的嘴，現在也沒這力氣。

「...該怎麼辦，竟然對一般人用魔術，還有可能被擋下來...」

「被擋下來？你的魔術應該沒這麼弱吧？」眾人齊聲問道。

「本來想說用對一般人的輕微力道就好，但那兩人之中，應該有一人會基本的魔術。」


(3)

「內斯，你真的會相信我說的嗎？那天我們去聽課的講師是我夢裡的人...一模一樣。」

「當然！雖然這是新時代的學說，跟魔法不太一樣，但是夢境等於是意識穿越到另一個時空，也可以說是看到平行時空的自己！」

不管米歇爾一頭霧水的表情，內斯滔滔不絕地繼續說。

「雖然這不能隨便講，不過看你魂不守舍三個禮拜了...還是告訴你吧，或許我們有機會找到他！」

「什麼？要怎麼找？」米歇爾突然整個人彈起，清醒過來瞪大眼湊近內斯。

「你先冷靜聽我說，其實我是魔術師家族出身的。」

「魔、魔術師？帽子會飛出鴿子的那個？」

「不是啦！雖然在一般人認知裡叫做魔法，實際上應該要用魔術稱之。魔法是影響世間運行法則的，通常狀況下鮮少人能夠觸及。

但我們家的魔術師血脈已經斷的差不多，其實也算一般人，我只會簡單的魔術。不過那個講師在你喊出『世一』的時候，的確對我們使出認知阻礙的魔術，但他用的力道很輕微，應該是沒想到在一般大學有人會用魔術吧？我擋下來了，可你沒有，所以你會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不是說過我打工存錢想去英國留學嗎？要去的就是魔術師的專門學校，時鐘塔。

我查過了，他任教的地方就是時鐘塔。不過那個地方，除了魔術師，一般人應該是進不去...」

「內斯！難道你不想去看看嗎？你以後要去的學校！」

「啊？你有聽我剛剛說的嗎？你不是魔術師也不是那邊的學生，絕對沒辦法進去時鐘塔...」

「真的嗎？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沒有什麼絕對不可能的！我們走吧內斯！」


做好所有出行的準備，米歇爾與內斯預計前往英國一週，表面上是出遊，實際是尋人之旅。


(4)

「所以你們在這裡埋伏，賭我什麼時候會走出校園嗎？」潔坐在咖啡廳，看著對面兩個從德國好似毫無計畫就前來，只為了見自己一面的大學生。

米歇爾回想起他們好不容易到達人生地不熟的倫敦近郊學區斯拉，要怎麼在這裡找人？

靈機一動如果在學校外面守株待兔，等到潔總會下班出來，到時候攔截他就行了！

沒想到運氣站在戀愛的這邊，還真的讓他們看到潔傍晚走出來，兩個大男生急忙前去搭話。

「要是我今天加班，你們打算睡路邊？」潔嘆了一口氣，完全沒料到真的會追到這裡來。

「很抱歉這樣是不是讓您困擾了？但是我旁邊這位米歇爾，他魂不守舍想見您想了一個月了。」

「內斯！」米歇爾滿臉通紅，像隻被驚嚇的小貓弓起身。

「是我看不下去他這樣六神無主，才拉他來的，您要是不開心怪我就好...」

「是也沒這麼誇張，只是很訝異你們真的會從德國來到這裡...同學，你會用魔術吧？」

「誒？那個，我，恩，對，會一點點...畢竟不是什麼有血脈有傳承的家族。」

「看來擋下我的認知魔術的是你」潔遞出一張紙，推到內斯面前「看你要選再讓我用一次認知魔術消掉部分記憶，還是在這裡簽字，你知道這是什麼吧？」

潔伸出手指敲了敲紙面，突然上面看似是拉丁文的字變成熟悉的德文。

「這是？魔術效果的束縛和保密協議？」

「是的，如果你怕違約會像上面寫的一樣，我也可以再用一次認知魔術，請你們不要閃躲。」

米歇爾已經跟不上其他兩人的對話，只憑衝動就來英國，看到本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叫內斯對嗎？你應該跟旁邊的米歇爾說了吧？我想還是別簽字了，我用認知阻礙魔術就好。」

「等下，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認知阻礙？意思是我會再一次忘記您嗎？」

米歇爾突然開口，唯獨再一次忘記好不容易相遇的夢中情人，他絕對絕對不要。

「不會忘記我的存在，你放心。只是會忘記我的名字。」


眼前閃過一陣閃光，坐在米歇爾對面，他夢寐以求的亞洲男人，突然變得有些陌生。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我還要繼續工作，先走了，很高興見到你們。」


米歇爾瞥見潔的左手無名指，鑲著藍玫瑰雕刻寶石的金色戒指。

「您，您已經結婚了嗎？」

潔笑而不答，逕自拉開咖啡廳的門離去。


失戀了嗎？原來他結婚了...對象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