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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月】



　　「擁有能去到任何地方的幻想，這不是挺浪漫的嗎？」

　　「是啊，讀了幾本科幻小說和阿姆斯壯的自傳後就覺得宇宙裡已經沒有人去不到的地方了。」

　　天裡掛的月仍舊燦爛，休伯特仰著頭，身子支在窗邊，那頭紅髮在滿月下仍然顯得明亮。
　　這裡的月不比她的世界黯淡，她說。

　　酒杯裡扣著的冰叮叮噹噹響著硬質的調，他的視野被酒精染得朦朧，月色也有了幾分詩人的情調。

　　「你說，月亮上會有些什麼。」

　　那天，他們望著同樣的月，同樣的朦朧和同樣的輕飄。她所旁觀的世界也是美麗，那顆月亮上會不會也有隻兔子或插著美國的旗幟。

　　「沙塵、星星、一望無際的銀河，還有能眺望整個地球的視野？」

　　凌晨的街都睡了，聽不見半點人造的聲響，彷彿只有他一個人在窗框裡對著月光數著夢，休伯特把身探出窗檯，夜裡的風僅僅捎有一點涼爽。
　　他半抬起手伸向月亮，用中指和無名指尖刮過月暈，或輕輕捏起，像是把天體當作玻璃珠玩弄在掌心。

　　他想起他們賞過的那個滿月，月亮仍然那麼大、那麼美，一切都和今夜一模一樣，只差在杯裡搖晃的酒是獨自斟的。

　　「妳會想到月亮上看看嗎？」他低聲詢問，不管她是不是正在線上。

　　閉上眼，在六分之一的重力下他感受不到任何束縛。漆黑的視野和偶然一現的薄光，他想這就是月亮之上。

　　登月，登月。
　　他踩在月球的沙土上，在上頭占星，看雙子座變得巨大，看地球還是藍的像水晶。它繞行它一圈，回到原點，日復一日。也許他和月亮有那麼幾分相似，視野裡只有一顆星。
　　一步、兩步。腳印離太空艙越來越遠，休伯特回頭望去已然不見他最初來的地點，雖說相隔遙遠，但他仍然覺得被牽繫著、拉著，好像他永遠不會迷失在這廣袤的宇宙裡。

　　抬起頭，他曾待過的三十八萬公里外的世界已經伸手不可觸及。他挑起腳步，在月亮上短暫地浮空，一次比一次跳得更高，在宇宙裡舞著，彷彿這一切即是自由的具現化。

　　在他身旁漂泊的星令人著迷。休伯特在隕石坑旁落下，躺下，讓滿頭的星星盡入於視野，看著幾萬光年外的銀河，他想，下一次，他能夠去到火星上、金星上、仙女座上。

　　如果，她也能看見這般美景的話會作何感想呢。

　　——窗檯外的貓兒喵喵地叫，在呼朋引伴，聊著今天是個皎潔的月，如果妳也能看見該有多好。休伯特趴下身子，沐浴在月光下。

　　「我們，去月亮上摘一顆石頭當伴手禮吧。」他獨自呢喃。

　　她是自由的，他們是自由的。
　　若連登上月亮這樣不可思議的幻想都成為了現實，那麼，無論他存有多麼荒誕無稽的想像是不是終有一天也能夠實現呢。終有一天，他們能夠一同登上月亮——他們能去到任何地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