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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薰】一日男友




這世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真實的話語中藏有多少謊言，騙人的台詞裡又有幾分是真的。

當羽風薰開口對朔間零道出心意的表白，順著對方飄到月曆上的視線他相信那人也注意到這個特殊的日子。

沒有露出困擾的表情，朔間零一如往常從容的蓋上手邊的書本，修長的手指摩娑過硬板的書皮，嘴邊勾起的是禮貌又不失尷尬的溫柔微笑，「能被薰君喜歡真是吾輩的榮幸呢。」

那人沒有正面的給予回應，十分巧妙的避開核心問題，羽風薰不確定對方的態度代表什麼，畢竟朔間零從以前開始就不怎麼表露自己的情緒與內心，總是用打太極的方式處理身邊的人事物，將自己保護得很好，也免於給他人帶來傷害。

又或許跟今天這個節日有關，刻意挑在這種曖昧的節日是他的計畫，進可攻退可守，就算遭遇慘敗的狀況還能以玩笑全身而退，讓一切歸回原點。然而對手可是老謀深算的朔間零，再怎麼縝密的規劃還是能被那人硬是鑽出個漏洞，把走向轉往未知的結局。

他的手被朔間零執起，比起自己精心保養的指腹，長年彈奏吉他的手多了份粗糙感，那雙寶石般的美麗瞳孔漾著光芒一步一步地將他捲進血色的漩渦當中，「今天是有魔法的一天，吾輩就順應汝的心意當汝的一日男友吧。」

聽來明顯是玩笑的話語，在那聲低沉誘惑的嗓音下充滿魔力的蠱惑人心，意圖讓人分不出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羽風薰的理智是清晰的，但他仍舊任由自己隨波逐流，沒有戳破這場騙局，反倒是應下來與朔間零共謀，繼續編織這段虛幻的美夢。

他們一同出門去了羽風薰最中意的咖啡店，品嘗那間店內的招牌甜食，厚厚的鮮奶油在方格子狀的鬆餅上建造一座小山丘，一顆鮮美香甜的草莓在一片雪白中顯得特別艷麗，麵團經過烘烤出來的香氣與甜蜜的配料融合成一股誘人的味道，令人忍不住垂涎三尺，迫不及待的伸手享用。

朔間零只替自己點了杯咖啡，他坐在羽風薰對面一手支著腦袋滿臉寵溺的觀賞對方吃甜點時的幸福神情，當奶油沾上唇角他便伸出手抹過，在羽風薰通紅的臉蛋與試圖阻止的語句下舔掉手指上的奶油，在味蕾上散開的甜膩讓他不禁聯想起搭檔撒嬌時的語氣。

兩人還去了電影院，男主角正忙著從敵人手中拯救女主角，羽風薰則趁著昏暗的環境勾了勾朔間零的手，意外的被十指緊扣牽住，儘管他心底嘲諷著對方角色扮演的挺徹底，嘴邊卻還是克制不住漾起甜滋滋的微笑。

約會的行程並沒有隨電影落幕而結束，他們朝商店街的方向前去，在琳瑯滿目的精品間穿梭，羽風薰每拿起一件飾品朔間零就誇讚適合，最後他在朔間零沒有注意的角度悄悄買了一副與那雙赤眼相襯的紅寶石耳環。

時間不斷流逝，一天終將進入尾聲，在餐廳用完晚餐的兩人並肩漫步在公園裡，夜晚的裝置藝術替少了日光照耀的園區增添五顏六色的光芒，亦多了一份羅曼蒂克的氣氛供給散步的情侶。

他們最後在噴水池前停下腳步，彼此很有默契地進入一片寂靜，唯有泉水向上湧出沖入池面的水流聲迴盪在他們的周圍。

一日的魔法就要解除了，在指針轉入下一個階段的瞬間所有的一切即將回歸原有的面貌，像是灰姑娘的禮服與南瓜車，獨留那雙精緻漂亮的玻璃鞋沉重的裝載前一夜與王子共舞的美好回憶。

「薰君。」朔間零的聲音中斷了羽風薰的思緒，「吾輩今天很開心。」

在這樣的日子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羽風薰分不清楚，打從一開始他就像是愛麗絲不顧後果的隨同兔子的腳步踏進虛實的世界，和瘋帽子喝了一頓可口的下午茶，跟紅心女王進行一場搏命的競爭──雙眼一睜，只有打在心頭上的痛是真的，所有甜蜜的經歷都是一場空。

但他依然揚起瀟灑帥氣的笑容回應朔間零，客套的說了句，「我才是拖零君的福，過了愉快的一天。」

朔間零離去的時候他沒有回過身目送對方，澄澈的水面在人造燈光下閃爍著，沒能送出的耳環被他捧在掌心，一陣風適時的吹拂過，他看著沒什麼重量的飾品在手掌上翻過一圈，地心引力的牽引下隨同滑過臉頰的淚水默默的沉入池底。

「……愚人節快樂。」




「嗚哇──羽風前輩！！！！」

片尾曲的前奏才剛下，螢幕都還沒跑起演員與工作人員的名單，原本安分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天滿光就哭喪著臉衝過來給他一個擁抱。

羽風薰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突然其來的狀況，平時總會阻止天滿光瘋狂舉動的真白友也異常的湊到他身旁，欲言又止的彷彿想說什麼，卻又組織不出適當的言語只好保持沉默的守在旁邊。紫之創則是牽起了他的手，也是一臉哀傷，用當初星曜祭時替自己安撫取暖的方式按壓。

小兔子們體貼的行為是讓羽風薰感到相當溫馨，然而根據現實的情況他反倒是哭笑不得。

「你們……也入戲太深了吧！！」

時間軸往前推一些，某間專門拍攝網路短劇的工作室訂定了「愚人節的喜怒哀樂」企劃，打算在愚人節那日公開播放，並找上UNDEAD的兩枚看板擔當雙主演，負責的主題則為「哀」的部分。編劇方面不能說是出色甚至有點狗血，直接用上本人的設定似乎是想藉由他們的人氣與UNDEAD過激的背景來吸引收視。

恰好首映的時間除了主角之一的朔間零另有行程，事務所的夥伴們相約到宿舍的視聽室來替他們捧場，播映完畢的成果完全出乎羽風薰的預料。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再哭了，那只是演戲而已，我可沒有那麼可憐啊。」連忙安撫柔聲哄著陷入憂傷情緒的小兔子們，羽風薰轉頭試圖尋求協助，「我說晃牙君跟阿多尼斯君……欸？不是吧？你們也在哭嗎！」

沒料到會被點名的大神晃牙趕緊用衣袖抹過眼角，「誰……誰哭啦！」

一旁的乙狩阿多尼斯貼心的把衛生紙遞給夥伴，「大神，這樣衣服會髒的。」

「喔！謝啦，不愧是阿多尼斯…………不對！本大爺才沒有哭！」

另一頭的神崎颯馬早已把臉埋在蓮巳敬人的肩頭，在自家隊長的安慰下啜泣顫抖著，「沒想到羽風殿下這麼悲慘……」

「喂喂喂！就說了那不是真的我啊！！！」

面對室內一片愁雲慘霧，羽風薰不禁懷疑起這是大家為自己設計的愚人節橋段，還是他的演技真的好到渲染在場觀眾的心。

「啊、果然還是結束了嗎，吾輩最後還是沒能趕上首映喏……」完成事務的朔間零適時的打開視聽室的門，在最後一行宣示結束的The end滑過視線，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氣氛不太對勁。

「時間也差不多了，沒什麼要緊事的話大家就回房間休息吧。」蓮巳敬人利用舍監的身分打破了短暫的僵局，所有人在一聲令下難得乖巧的起身動作。

兔子們相當有禮貌的跟羽風薰以及其他前輩道聲晚安，經過朔間零的身旁勉強的點頭示意，最後天滿光還是忍不住的小聲碎嘴，「朔間前輩是個大壞蛋！」

朔間零：？？？

神崎颯馬接過乙狩阿多尼斯送過來的面紙擦擦臉，隨後與對方一同邁步踏上回房間的路途，朔間零沒有漏看武士後輩掃過來那銳利的目光，甚至乙狩阿多尼斯垂下的眉頭在在顯示著失望。

他困惑地轉頭對上大神晃牙，總是尊崇讚揚自己的後輩難得沒有誇獎他的演技，反而忿忿的怒視自己，緊握的雙拳似乎在忍著不要發作。乖孩子的本性讓大神晃牙在臨走前還記得說句晚安，卻不再多留任何評論或反應，無情的背影在走廊盡頭過彎後消失。

羽風薰忙著收拾善後，要另外巡視宿舍的蓮巳敬人在確認離去的人沒有遺留物後，踱步來到門邊，反光的鏡片讓朔間零覺得刺眼，「……我跟羽風雖然交情沒那麼好，但他姑且是我的同窗，所以……」

警告意味濃厚的視線令朔間零背脊一股涼意襲上，隨後跟上的鬼龍紅郎拍打肩膀的力道異常的重，魔王強勢的氣息瞬間熄了火，他唯唯諾諾的點了頭，確定所有人皆離開後馬上黏到羽風薰身旁，滿腹委屈，「吾輩……吾輩做了什麼錯事嗎？為什麼覺得背後刺刺涼涼的……」

羽風薰大笑了幾聲，「他們大概把你當渣男了吧，誰叫你在戲裡玩弄我的感情。」

「哦咿哦咿哦咿──那是編劇寫的，吾輩才不是這樣！」

「那不就表示零君演技好到讓大家信以為真了嗎。」順手拿過遙控器，對準螢幕做按下開關，畫面轉黑，原本還有廣告音樂作為背景音的存在，此刻便瞬間陷入寂靜。

把最後一本掉落在地上的雜誌撿起歸回原位，從自己褒揚後朔間零就沒再說話，正感到疑惑的羽風薰回頭想確認對方的狀態，那人卻早一步來到他身後將人環抱住，雙唇覆上耳邊輕輕低吟，「哇！零君你幹嘛────什麼？！」

羽風薰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但他確實清楚的聽見朔間零對他說「我愛你」。

「……愚人節快樂？」

「薰君真是沒有情調喏。」

「在這種日子講的話，懷疑一下是正常的吧。」

「吾輩不是在這種日子下也講過不少次吧。」撒嬌般的蹭著羽風薰，嗅著搭檔身上帶有的自然清香，佳人在懷的朔間零此時覺得一日來的繁忙終於得到了充足的療癒，「汝都不知道在拍戲的當下，對於薰君告白的台詞吾輩多想這樣回。」

「唔……是這樣嗎？零君演技太好了我實在看不出來呢。」

「連薰君都要這樣捉弄吾輩……哦咿哦咿哦咿……吾輩可是辛苦了一天還要被如此對待……」

可憐兮兮的口吻讓羽風薰不禁笑了起來，他在朔間零怪裡怪氣的哭腔下轉了半圈，雙手勾上朔間零的脖頸，歪著腦袋撫媚的挑眉望向那人，暗示性的眨眨眼，「那麼……辛苦的隊長想要獎勵嗎？」

朔間零遲疑了一會兒，「……愚人節快樂？」

語音未落，他被羽風薰一個用力推上了後頭的沙發上，隨後搭檔跨坐至他的腰間，粉嫩的手指撫過他的臉頰，滑過他的喉結與鎖骨，曖昧的搭上衣服的領口，緩慢的解開襯衫的鈕扣。

挑逗的行為並沒有在胸膛暴露於空氣中後結束，羽風薰變本加厲的彎下腰，湊到他的面前，刻意在獻吻前停住動作，「是真是假，用你的身體來確認看看啊，零──君。」

於是朔間零也不客氣了，原本安分擺在身側的手壓上對方後腦，奪取他一直妄想的親吻，另一隻則抱住羽風薰的腰將兩人的距離貼合的更加緊密，全力佔有身前的這個人。

羽風薰對他的演技讚不絕口，但他才是那個想要大聲誇耀對方的粉絲。對戲時無論是那張隱忍悲傷的笑容，或是那雙在虛假中嘗到甜蜜滋味瞇起的灰眼，都無比牽動刺痛著他的心。

不過戲劇歸戲劇，現實歸現實。

這位可是他的終生男友呢。




The end.




ps. 隔天大家對朔間零的態度就恢復正常，至於是入戲太深還是愚人節的圈套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