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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剎那,阿波羅腦中快速思考,他踩下陷阱,一旁的牆壁立刻投射出大量武器,將水管給弄爆,大量的水從水管噴出,將火勢硬生生阻擋出了一個空檔,阿波羅抓緊時間逃跑,但火勢蔓延的比他想像的快,他脫下外套,使勁丟到沒有火的遠處。 接著,他又發動了另一個陷阱,將埋在樹下的一個超小型炸藥引爆,大樹立刻倒下,擋在阿波羅和大火的中間,雖然會讓火燒的更旺,但為了爭取那幾秒,阿波羅不在意這個問題,反正到最後也會變灰燼。隨著樹的倒塌,上面的陷阱被扯動,然後向阿波羅投射武器,即使他的身手只比艾凌差一點,但還是被刺到了腰側、右肩和臉頰,血液馬上噴出,但他不顧這些,往花園的出口跑,結果發現了一直站在那裡的星玉。 你合格了。阿波羅彷彿聽到了這句話,接著失去意識。 等阿波羅醒來,他就發現自己不在拉瑪,還被星玉扛在肩上。 「大哥,和我聊天嘛。」 「不要,我沒有理由聽你的話。」 星玉總是這樣回絕他的要求。 阿波羅沒想過星玉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樣子。 星玉頂著一頭藍色長髮,綁成馬尾,看起來就是一個長得有點帥的普通民眾,但阿波羅覺得他的服裝看起來很神奇,不像是任何一顆星球的衣服。 「理由只要創造就好了,陪我聊天吧!」 「哼,你倒是用你那天真的想法來說服我啊。」 聽到這句話,阿波羅揚起微笑,開始思考。 「因為我們都很無聊?可以打發時間喔!」 「我不無聊。」 「呃、因為我很無聊!」 「我不在意。」 阿波羅偷偷看著星玉的表情,他認為星玉此時此刻正散發著對世間萬物都保持無趣的心情。 「……因為我們都很孤單吧。」 「……」星玉停下腳步,帶有驚訝及戒備的目光投向阿波羅,「有趣,你要聊什麼?」 「嗯……聊聊陛下好了!」阿波羅開心的說。 「那個人類有什麼厲害的?還不是一樣,會忘記重要的人。」星玉冷哼了一下。 「不過陛下還是很帥喔!」 「別說謊了,你恨他不是嗎?」 阿波羅遲遲沒有回話,星玉也沒有繼續講的意思。 「……你也是吧。你也很恨某個人。」阿波羅淡淡的說。 「或許是這樣沒錯。而且你跟我一樣,同時也愛著他,卻又恨得無法放手。」星玉倒是坦誠的說出,然後感覺到阿波羅抓他抓得更緊了。 「不過我不會殺了陛下的,因為陛下說我沒有了哥哥,那我可以成為他的弟弟。我是殺不了他的。」阿波羅想起往事,奧萊恩曾小心翼翼問他想不想跟他當家人,但他拒絕了,即使他知道對方也很寂寞,阿波羅還是懷抱著恨及溫暖回絕了。 「人類就是會被這種無聊的事給綁住。」 「你也一樣啊。我們都是一樣的。」 星玉張開嘴想否認,但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願承認自己也同樣猶豫不決,但他卻在此時此刻認為阿波羅和他十分相似。 真是莫大的笑話。星玉忍不住自嘲。 星玉漸漸放緩腳步,最後停留在地牢前。 他將阿波羅丟進去,然後離開。 「超痛的啊……大哥真是一點也不溫柔。」阿波羅摸著傷口,表情誇張的說。 「阿波羅!?你是阿波羅吧!?」阿波羅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轉頭去,發現眼前是熟悉的人——艾凌。 「艾凌大人!你好啊!你不見太久陛下都忘記你囉!」 「阿波羅,你在說什麼啊?」艾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被關在的牢裡一段時間,阿波羅也被丟了進來? 「艾凌大人,請問這位是……?」維加的表情充滿的疑惑。 「看這身衣服,是拉瑪的軍人嗎?」方古也提出問題。 「啊、我不是軍人,我是園丁啦。」常被人搞錯的阿波羅一如往常搬出他的介紹詞。 「阿波羅是王室御用的園丁,不過園丁沒有制服,所以就給他軍服了。」艾凌還處在混亂的情況,淡淡地回答方古。 艾凌不會承認自己有點害怕阿波羅,就跟阿波羅不會承認怨恨他一樣。 因為是他害死了阿波羅的哥哥,是他去說服阿波羅的哥哥為了弟弟出來作戰的。 艾凌不敢承認是他害死了阿波羅的家人,明明只要是為了奧萊恩、為了整個國家,他什麼骯髒事都做過的。 所以像是為了贖罪,艾凌總是想帶給阿波羅歡樂,像是為了彌補,艾凌努力想讓阿波羅不用煩惱,待在王宮的花園讓他保護就好。 但人現在卻被星玉抓來了秘斯特羅。 「那剛剛你說的,奧萊恩忘記艾凌是怎麼回事?」方古敏銳的聽出阿波羅話語中的不對勁,他轉頭看著初次見面的阿波羅。 「因為星玉對全王宮的人下魔法,讓大家都忘記艾凌大人,也包括陛下,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受到影響。」阿波羅偏了偏頭思考,然後忽然發現,奧萊恩他們會不會以為自己死了啊? 還有更重要的,他的外套沒有被燒掉吧? 阿波羅突然想回去了。 「那麼現在外面發生什麼事了?」維加一知道阿波羅是從外面來的,掩蓋不了內心的激動,忍不住有點大聲。 「嘛~就世界大亂,然後陛下的一群朋友就來王宮觀光,但他們誤觸花園的陷阱,為了讓他們脫離陷阱,我就炸了花園,但之後就被抓來了。」阿波羅聳了下肩,他認為自己說的簡潔有力,重點也都有說到。 「等等,你把花園炸掉了!?」艾凌在意的點特別奇怪。 「……不行嗎?」阿波羅看艾凌好像有點不高興,用著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可以啊!花園是你的你當然能炸啊!畢竟平常也不能用爆炸裝置,沒能讓你好好炸也是陛下的問題!」艾凌此時就像個把小孩寵上天的父母,就是阿波羅把王宮炸了,只要沒人受傷他就不會罵。 不過艾凌一直以為花園對阿波羅來說很重要,艾凌能篤定的說,花園就像是阿波羅的第二個家,但是阿波羅卻把花園給炸了?難道是奧萊恩他們遇到危險了? 「你說的朋友,包括哥達嗎?」方古一直都擔心著被他留下的哥達,雖然一方面希望他留在王宮裡比較安全,但另一方面又覺得必須有人來解決這整起事件才行。 「嗯……如果是你旁邊的那個人,我沒有看到他,我只有看到席漣納的兩人和艾提魯諾的國王而已。」 「這樣嗎……」方古不知道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感到焦躁。 也許是哥達真的沒有到拉瑪吧,畢竟貝斯堤亞的問題也很多。方古對自己這樣說。 「那你有見到一個金色頭髮、藍色眼睛的秘斯特羅人嗎?」雖然認為機率很小,但維加還是抱持著一點希望問出口。 「……」阿波羅敏銳的發現維加的情緒很不穩定,他不知道乾脆的說出沒看到會不會讓眼前的人受傷,所以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我好像在拉瑪有瞄到這樣的人……」 事實太傷人了,阿波羅很清楚,他只能希望他這個不算謊言的謊言能被證實。 「……是嗎。」維加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微笑,讓阿波羅一時間看傻了眼。 「阿波羅,你有什麼想問的嗎?雖然外面的是我們都不知道啦。」艾凌看著阿波羅。 「嗯……有沒有什麼可以離開這裡的辦法?」阿波羅想了想,決定問個現實點的問題。 「應該沒有吧,而且我的武器也都被收走了,實在沒辦法了。」艾凌看了下維加和方古,畢竟有辦法的話,他們早就出去了。 「啊、如果是武器的話,我應該有喔。」雖然外套不在身上,但阿波羅還是有放一些武器在軍服底下。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星玉沒有收走他的武器,是因為時間太趕嗎?阿波羅沒有得出答案。 阿波羅找了找,然後拿出用瓶子裝起來的紫花腐蝕液。 「這是什麼?」方古實在看不出這瓶紫色液體有什麼特別的。 「是拉瑪特有品種的花分泌出的毒液吧。千年前的秘斯特羅也有種,但太危險我就把他們都剷除掉,不過聽卡培拉說之後在拉瑪成功復育了。」維加看了一眼,想了一下。 「守護者竟然會滅絕生物嗎……」艾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守護者?」阿波羅偏了偏頭,完全不知道艾凌在說什麼。 「是之前守護著碎掉的星玉的神官大人啦!他會不少魔法喔!雖然現在好像施展不出來……」艾凌用著興奮的語氣說道,然後觀察阿波羅的反應。 「……」阿波羅張了張嘴,有點無法理解。星玉守護者是那麼容易就遇到的嗎?應該說、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星玉和他的守護者吵架了嗎? 阿波羅覺得眼前的人實在是很可憐,不但重要的人失蹤,還要被原本守護的對象追殺和玩監禁,他的同理心完全大爆發,用著同情兼具關愛的眼神看著維加。 「守護者,別擔心!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雖然平時還是會有無良上司要你種些難種的花,還會要你控制陷阱的數量,但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阿波羅抓住維加的手,激動的說。 「咦……好、好的。」維加不懂眼前的孩子怎麼突然變這樣,但他想世界無奇不有,也許這是拉瑪人的特質吧。 「等等,我是那個無良上司的下屬喔。」艾凌嘴上這麼說,但上揚的嘴角出賣了他。 「不過啊,有了這個腐蝕液應該就能逃出去吧?把欄杆給腐蝕掉就好了。」方古拿起瓶子看了看,紫色的液體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能腐蝕。 「是沒錯啦,只要撒在欄杆就可以了。」阿波羅拿出了另一瓶腐蝕液,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裡面的溶液到在欄杆上。 如阿波羅所料,欄杆迅速地被腐蝕,整條鐵桿開始鬆脫,接著往外面倒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不愧是阿波羅!回去後我會要陛下增加陷阱設置數量的!」艾凌和阿波羅一個擊掌,場面十分溫馨。 「如果可以,我想要阿爾巴最近剛出的兔子棒棒糖!」平常就嗜吃棒棒糖的阿波羅趁著時機討價還價。 「沒問題!偷偷拿陛下的印章來簽貿易合約!」艾凌的語氣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那種事了。 「奧萊恩大人的部下真是開朗啊。」維加看著這場面,露出一個微笑。 「我倒是懷疑起上次簽的貿易合約是不是艾凌偷拿印章蓋的了……」方古只能乾笑幾聲。 和艾凌要求完後,阿波羅又把其他的欄杆給腐蝕掉,讓所有人都出來。 「不過我們具體來說要做什麼啊?是要揍星玉一拳,還是先逃走?」阿波羅提出了一個問題。 「秘斯特羅的人都還被星玉當作人質,如果星玉知道我們逃跑了,後果可能不堪設想,所以我不能離開這裡。」維加眼神堅定,就是只有自己一人也要去救其他人。 「我和守護者的想法一樣,畢竟也不能放著秘斯特羅的人不管,而且我們目前也沒有辦法回去。」方古也決定留了下來。 「那我們也留下來好了!我想揍星玉一拳!」阿波羅拉著艾凌,他知道只要自己留下來,艾凌也會留下來,雖然他不覺得艾凌會拋下維加和方古。 「不過我們該怎麼出去?只要一出去地牢就會被星玉發現吧?」艾凌還記得卡培拉出去時的狀況,提出了疑問。 此話一出,四人便陷入了思考。 「不能就直接出去嗎?反正到最後都會被發現,不如就賭個一把,星玉不會那麼早就抓到我們。」過一段時間,阿波羅微舉起手發言。 三人互相看著彼此,確認彼此沒有其他突破現況的方法後,決定依照阿波羅的想法來行動。 最先走過門的是維加,維加離開地牢後,三人並沒有聽到慘叫聲或是什麼警訊,於是依之前談好的,三人依序離開。 而當幾人張開眼,他們身處在神殿的廁所裡。 「這連結的地方真是神奇啊。」艾凌左看右看,確定了這裡的確是廁所。 「那接下來要往哪裡走?」阿波羅從沒有來過秘斯特羅,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十分陌生。 「神官們都被綁在主殿的大廳裡,我想先過去那。」雖然已經決定了目的地,但維加也發覺到他們所在的偏殿離大廳十分遙遠,在移動的過程中,無法保證星玉不會發現他們。 「那就趕快出發吧,希望能快點解決這件事,我之後還有一批貨要親自送到艾提魯諾那裡呢。」對於來過秘斯特羅幾次的方古而言,他固然知道他們前去主殿的路越長,勢必也越危險,但他仍認為裹足不前不是正確的。 維加看著方古,像是下定了決心,踏了出去。後面的阿波羅和艾凌互相看了對方一樣,接著也和方古一起跟上去。 「還真的傳送來秘斯特羅了……」薩丁尼亞看著眼前的大神殿,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就代表他們成功到秘斯特羅了吧。 「不過克斯還是沒有醒來……」霍普半扶半揹著克斯,但人一直都沒有要醒的意思。 「因為沒辦法一次傳送太多人,所以我沒有把士兵一起傳送過來。看樣子是順利抵達了。」卡培拉其實一直抱持著中間會有人落單或是缺手缺腳的狀況,不過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他就不擔心了。 「這裡隱隱約約有方古和艾凌的氣味……」獸性發作的哥達嗅覺也變得更靈敏,他想,也許是星玉抓住兩人時有經過這裡。 「對了,這件事還沒解決。你們說的艾凌和我有什麼關係?」奧萊恩一開始還想立刻衝進神殿,但在聽到哥達說的話後,他又想起了他先前問過阿波羅的問題。 「我都忘記有這件事了……」深海雖然想解釋,但也無法確切地說出兩人的關係。說是上下屬好像缺少了什麼重要的一部分,但深海覺得他們也不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卡培拉,沒辦法解除星玉下的魔法嗎?」卡內里亞看向卡培拉。 「星玉的魔法十分複雜,我無法破解。除了星玉自己解除,或是他本身消滅,不然能做到這件事的應該只剩下維加大人了,但目前他也是屬於無法使用魔法的狀態。」卡培拉平靜的說。 「那這樣只能打倒星玉了吧?就算不能讓他重新破碎,但也能讓他答應解除魔法。」霍普同時也希望星玉可以讓克斯醒過來,他相信克斯一定是遇到了星玉,然後被下了什麼魔法才變成現在這樣。 「回答我啊……」奧萊恩不懂這群人為什麼不解釋,然後瞬間就談好共識了。 「那就決定了。先找到星玉,之後再說。」卡內里亞總結。 「雖然聽起來很隨便但好像也只有這個方法了。」哥達即使頭昏腦脹也要吐槽。 「不過直接正面遇上星玉還是挺危險的吧?我們是不是該分組,先讓一組人遇到星玉,再趁星玉要攻擊的空檔,讓另一組人偷襲星玉?」霍普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個計劃比較好。 「我覺得可行。組別我沒有意見,畢竟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我們慢慢分組。」薩丁尼亞微舉起手,贊同霍普的意見。 眼下沒有人提出其他異議,分組很快地進行了。 最後分出的先鋒組成員有卡內里亞、拉茲、深海和哥達,而埋伏組則有霍普、薩丁尼亞、奧萊恩和卡培拉。 「那我們會從另一邊繞過去,目的地先暫定是主殿的大廳,確定人都沒有在那裡後再決定下一個方向。」卡培拉沒有辦法到達地牢,他想,從地牢出來的那扇門,每次都會連結到不同地方吧,而且從外面找不到地牢的位置。 「我們知道了。祝好運。」卡內里亞露出一個笑容。 「祝好運。」埋伏組的人也都露出了微笑。 先鋒組的四人踏進了神殿的大門,四周安靜無聲,讓幾人的神經不自覺繃緊了起來。 「拉茲,看看前面走廊有沒有人。」 「是。」 拉茲接下指令,腳步無聲地往前探查。 卡內里亞偷瞄了一下後面的兩人。他能感覺到哥達哪裡怪怪的,在還沒到拉瑪前,他很確定哥達的情況是正常的,但在他們分開行動後發生了什麼事?哥達遇到星玉了? 他知道貝斯堤亞面臨著國民獸性失控的問題,目前仍找不出原因,難道哥達的獸性也失控了?如果哥達的獸性失控,那就代表著和他們一起前往拉瑪的貝斯堤亞士兵也有很大可能會失控,或許說,都和哥達一樣失控了。 啊、糟糕──卡內里亞赫然發現一件事。 他們把失控的士兵全丟在拉瑪。 「卡內里亞殿下,你沒事嗎?」深海見卡內里亞有點恍神,擔心地問。 「抱、抱歉,我在想事情。」卡內里亞在內心責罵自己,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還那麼鬆懈。 「陛下,前方沒有任何人。」拉茲走回卡內里亞身旁,沉靜平穩的報告。 「我知道了,接下來就繼續前進吧。」雖然沒有人的身影,但卡內里亞仍不敢大意,深怕出了什麼意外,另一組人就糟糕了。 而就在四人離大廳距離不遠時,他們聽到了一聲怒吼。哥達立刻就分辨出那是誰的聲音了。 「那是方古殿下的。」拉茲淡淡地說,然後找出聲音傳來的正確方向。 「他們是從星玉那逃出來了嗎?」深海知道方古他們被星玉抓走,但並不知道他們被關在地牢裡。 「他在大廳那裡!」哥達等不及要衝上前,獸性失控時會連肌肉也強化,他跑得十分快,卡內里亞來不及抓住他。 「拉茲,追上去!」卡內里亞知道自己追不上,命令拉茲趁哥達還沒鬧出什麼事時讓他回來,「深海,我們也快點追上去。」 卡內里亞和深海比前面兩人還晚一步踏進大廳,拉茲抓著哥達的手,但哥達並沒有掙扎,拉茲也沒有硬是把人拉著,他們都看向眼前所發生的事。 「這是怎麼回事……」深海愣愣地看著視線前方──感覺是星玉的男子手抓著受重傷的方古,然而星玉沒有注意突然進來的他們,反倒是看著維加、艾凌和阿波羅。 深海不知道現在要怎麼辦,他的腦中一片混亂,本能要他快點離開,預知的能力也告訴他接下來會有不祥的厄運纏繞著所有人。他不自覺往後了一步,然後感受到星玉突然間增強的殺氣。 「別動,冷靜點。」卡內里亞小聲地說。他開始流冷汗,腦中快速想了幾個辦法,但他認為對現狀毫無幫助。 就在卡內里亞想命令拉茲盡可能去干擾星玉時,哥達比他早一步衝上前,作勢要揍星玉一拳。 「等等──」卡內里亞尾音還沒落下,哥達就已經跑到了星玉的前方,憤怒的握緊拳頭要揍下去。 「……」星玉對這緊急狀況依舊不慌不忙,他伸出食指,往上一撥,哥達腳下的地板瞬間向上炸飛,哥達整個人被衝擊力打到空中。 「這些傢伙……為什麼能到秘斯特羅。」星玉散發出非常不高興的氛圍,他知道原本該在拉瑪的哥達和其他人在這裡,那麼卡培拉一定也抵達秘斯特羅,只是還沒出現而已。 「……呃、不准對哥達出手!」受傷的方古意識已經十分朦朧,但他使盡全力往星玉身上一踹,星玉輕鬆閃過他單調的攻擊,然後把方古往前一推,讓他重摔在地上。 「別這樣!就說要復仇就找我了!不要傷害其他人!」維加嘗試想動作,但他和其他兩個人都被魔法給束縛住,無法輕易掙脫。 「吵死了。」星玉射出一到風刃,往維加飛去,但維加看出他不是有心要攻擊,還有種有氣無力的感覺。他微微偏頭閃過風刃,然後和星玉對上眼。 維加固然有發現卡內里亞幾人,所以他大概能猜到奧萊恩、霍普、克斯和薩丁尼亞也有來,但是他卻感覺不到克斯的氣息,反倒有種熟悉的感覺離大廳越來越近。 「……你消除了我創造克斯時注入的力量。」不是疑問句,維加很肯定。 克斯一定很明白只要維加的魔法被封鎖住,那他本身的力量也會減少,所以他必會盡快到達秘斯特羅想辦法解除維加被下的魔法,好讓自己的體力恢復,不然到最後他就會消失。 一旦失去了維加原本賦予的力量,克斯的存在就會越來越淡薄,他的意志會漸漸消失,維加不知道他能不能再把克斯變回原本的樣子,但他知道,克斯最後會變成一個空殼,沒有靈魂存在。 「是又怎麼樣?在場的所有人,你們如果不好好聽我的話,我就馬上殺了白龍和貝斯堤亞的王——不過就這樣放著,離斷氣也不遠了。守護者啊,我要你眼睜睜看著他們為你的愚蠢而死。」星玉的表情沒有溫度,維加很明白,他真的會殺了克斯和方古。 「你說的愚蠢到底是怎麼回事!守護者那麼善良,才不會做出傷害人的事!」艾凌也發現星玉是鐵了心要殺了他們,忍不住大聲說出口。 「就是因為保護你們這些沒用處的人類才會變成現在這樣……起始之日那天,如果卡培拉阻止維加、或是維加後悔了,也許現在我就能留你們一命,但那一天並沒有那樣演變。維加親手把我粉碎了,用我無法拒絕的願望。」星玉說出這話的同時,維加也回想起了起始之日那天。 至今為止,他仍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確?無論是他實現人類的願望,還是親手粉碎星玉,然後陷入沉睡這件事。 人類為了爭鬥許願望下獲得更多武器,維加不知道這樣的願望能不能讓人幸福,他覺得不能,但他還是許下願望了,因為這是人類的期望,即使那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所以當他想出自己的第二個願望時,維加簡直無法把持自我──他竟然萌生出想破壞星玉的念頭。 世界上有多少人因為星玉而獲得快樂,就有多少人因此獲得苦難,那願望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維加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堅信的一切,他相信自己是為星玉而存在,相信星玉能帶給人類美好的生活,相信願望能讓人們真正獲得心中渴望的事物,但隨著時間流逝,他開始發現星玉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光鮮亮麗。願望背後埋藏著多少血淚,他很明白,卻不願去面對,承認這一切都是自己許下的願望──所以他在那天說出了那個願望,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星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星玉和他的消失真的能為世界帶來幸福嗎?還是人類依舊會維持原樣? 維加不明白,從來就不明白。就如同他不瞭解星玉一般,他也不知道起始之日那天,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正確的嗎?如果那一天他沒有獻上那個願望,那現在星玉就不會想傷害人類了嗎? 「人類的未來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你憑什麼擅自干涉!」摔在地上的哥達撐起身子,即使受了傷依舊還是爬了起來。 「之前是我害你又被粉碎的!其他人沒有錯,要報復就找我!」卡內里亞見哥達又想站起來攻擊星玉,趕緊讓星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陛下!」拉茲少見的喊出聲,他不知道卡內里亞想做什麼,但他卻能明顯感受到卡內里亞的決心──他能為了所有人的性命選擇犧牲自己。 星玉沒有做出回應,他伸出手,憑空變出了一把劍,然後用魔法操控,讓劍快速飛向卡內里亞。 卡內里亞原本想閃避,卻發現腳像是被什麼黏住一樣,無法移動,他看著劍尖朝著自己飛來,然後閉上眼睛── 沒有預料中的疼痛襲來,那是他第一個想法。 卡內里亞慢慢睜開眼睛,後知後覺的發現臉上沾有溫熱的液體。 「陛下……您沒事吧?」卡內里亞抬起頭,然後就看到拉茲少見的帶著微笑,但他的嘴角正流出鮮血,往下一看,卡內里亞看到一把劍刺進了拉茲的腹部,血液不停地湧出。 即使被刺中的不是他,但卡內里亞的臉色十分蒼白。 「……」卡內里亞張開口想說什麼,但他發現自己正在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拉茲有些站不穩腳步,他搖搖晃晃地倒在卡內里亞身上,同時,卡內里亞也摸到了更多的鮮血,他瞪大了眼睛,而視線前方就是星玉。 想大叫、想哭泣、想殺了眼前被稱為神的存在。 拉茲的傷比之前他打算讓星玉復活時還要來的重,他知道維加不能使用魔法,卡培拉也還沒抵達大廳,星玉也不可能好心救拉茲。 絕望籠罩著卡內里亞的思考,讓他瞬間失去了判斷能力。 「你這傢伙!!」艾凌怒瞪星玉,被魔法束縛住的他沒有放棄,拼命掙扎,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夠擺脫束縛魔法,就算只有短短幾秒,他也能使盡一切招數反擊。 他覺得星玉這次對他們施展的束縛魔法比他原本在拉瑪時威力來的弱,他不知道是因為星玉在短時間內施展了太多魔法導致威力下降,還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個魔法,艾凌明顯感受到身上的壓迫感變輕微了,他用盡全身力氣,只為了從上衣內袋裡拿出阿波羅不久前給他的小刀,他的手無法控制的顫抖,但艾凌還是努力握住他唯一的武器,然後豁出一切朝星玉丟去。 那瞬間,放鬆下來的艾凌立刻感受到了束縛魔法帶來的沉重感,緊緊勒住他全身,感覺連氣管也被抓緊了,讓他呼吸困難,但他依舊沒有把視線從小刀上移開。 感受到了有什麼東西從後方朝他飛來,星玉有些不敢置信的往後一看,然後發現是他抓住的艾凌所做出的攻擊。 星玉來不及閃開,小刀直直插進他的側腹,雖然比不上拉茲的傷那麼嚴重,但星玉能感受到,艾凌丟出的那把小刀上沾有毒液,還不是普通的毒。 「……是你嗎?」星玉看著阿波羅,因為他把艾凌的武器都收走了,逃出來的四人中,只有阿波羅他沒搜過。 「嗯,是我喔,因為我不只會做陷阱,也會調毒嘛。在把我送到地牢前,我們之間有肢體接觸過吧?雖說是星玉,但不使用石頭的模樣,勢必要創造出一個肉體,而那副軀體即使你把基本素質調到最高,連能需要抗毒這點都料到了,但是世界上並沒有能完全免疫毒性的人,何況我把能取得到、能想像到的劇毒都混在一起抹在刀子上了。雖然對你來說只要捨棄那副肉體就沒事了,但石頭型態很難行動吧?」阿波羅毫不猶豫承認,他相信艾凌能把小刀成功丟中星玉才這麼做,連上面塗有劇毒都沒說,怕是過於謹慎就失敗,但他也認為這是他無聊的報復心作祟。 「呵、我早該殺了你的。」星玉輕笑了一聲,但阿波羅覺得他根本沒在笑,讓他忍不住冒起冷汗。 「別對阿波羅出手!」艾凌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對著要展開動作的星玉喊。 「明明只是人類而已,竟敢處處阻撓我。」星玉伸出手,一把劍出現在他手上,他抬腳,握著劍朝無法動彈的阿波羅衝去。 星玉覺得自己的行動變得比之前還遲鈍,肯定是因為毒液開始蔓延全身了,星玉不得不將目前施展的所有魔法威力降低,然後將力量用在治療和解毒上。 就在他微微降低束縛魔法的效力時,他想起了一件事——對十分適應他魔法的維加,雖然對其他人來說,掙脫時所帶來的劇痛就足以讓他們乖乖不亂動,但是維加肯定能忍住疼痛來攻擊他吧。 如他所料,星玉感受到他的腳被一拉,讓他重心不穩,往後和維加跌在一起。 「不要再傷害任何人了……!」維加咬牙,拼命抓著星玉,不讓他輕易爬起。 「你這傢伙……!給我放開!」星玉不斷抵抗,嘗試擺脫維加,但維加卻不肯放手。 ——明明鼓起勇氣殺了他就行了。星玉皺起眉頭,他不願承認自己的懦弱。 他向自己承諾過,下次見到維加就要把他殺了,但他發現自己猶豫了,就像阿波羅所說的。 『你也一樣啊。我們都是一樣的。』 星玉甩了甩頭,將腦中多餘的想法去除。他將劍朝阿波羅的方向丟去——他能保證阿波羅一定躲不過——手肘快速往維加頸部敲下去,讓他一瞬間鬆開手。 星玉從維加那脫出,然後看著飛向阿波羅的劍——被擋下了。 現場只有金屬的碰撞聲,每個人都沒發出聲音。 「……陛下?」最先開口的是艾凌,他愣愣的脫口而出。 阿波羅睜開原本閉上的雙眼,然後看著一頭銀灰色頭髮的男人握著劍,擋在他身前。 「阿波羅,你沒事吧?」奧萊恩看著沒什麼反應的阿波羅,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阿波羅張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為什麼奧萊恩會在這裡?阿波羅忍不住在心裡這麼想,但是又認為探討這個問題毫無意義。阿波羅覺得眼眶有點發熱,但他還是露出一個笑容,看著眼前的人。 「陛下,來得太慢了吧。」 「我可是從神殿的另一邊趕來的,好歹也感謝我一下吧。」奧萊恩戳了下阿波羅的額頭。 「等等、如果奧萊恩殿下已經到了,那麼其他人也……」深海原本正和卡內里亞一起幫拉茲止血,不時注意星玉那邊的動靜。 如果所有人都到齊了,那他們的勝算多少會提高一些。 就如深海所想的,薩丁尼亞、霍普和卡培拉陸續從外面進來大廳。 「咦咦咦咦咦──卡培拉你還活著!?」艾凌雖然見到奧萊恩平安無事很高興,但他更驚訝於卡培拉並沒有像星玉所說的被殺死。 卡培拉並沒有注意艾凌所說的話,他低頭看著跌坐在地的維加,而維加也抬頭看著他。 「……」卡培拉不知道該對維加說些什麼。維加不知道他替星玉做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這段期間內做了什麼事。 但卡培拉沒有移開目光,他能感覺到,現在如果轉移視線,他就會失去和維加原有的默契。 維加只是有些呆愣的看著卡培拉,然後露出一個他十分熟悉的溫柔笑容。 「……歡迎回來,親愛的卡培拉。」 「……我回來了,維加大人。」 卡培拉也露出一個微笑。十分理解現況的他,趁星玉還沒反應過來時,將星玉附加在維加、艾凌和阿波羅的束縛魔法削弱,雖然無法完全解除,但因為束縛魔法的解除比忘卻魔法還容易解決,經過卡培拉削弱後,再加上星玉沒使用太多力量在這上面,卡培拉幾乎能讓魔法無效化。 「星玉!把克斯恢復成原本的樣子!」霍普一趕到大廳,立刻就發現了星玉。 「嘖、吵死了。人類還是沒有改變,依舊是那個即弱小又沒有意義的存在。」星玉皺起眉頭,他不認為自己會輸,身體裡的毒素已經被他抑制擴散了,接下來他能一個一個復仇。 而旁邊薩丁尼亞沒有太注意星玉那邊的動靜,他最先注意的是受傷的拉茲、方古和哥達。 薩丁尼亞先趁星玉沒有理會他和傷者時,把方古和哥達先安置在旁邊,然後和深海及卡內里亞兩人一起照顧傷患。 「我沒什麼事,先治療其他人。」哥達還保有意識,但他認為自己剛被星玉攻擊,之前爆發的獸性也尚未退去,他的腦袋簡直一團亂,連維持理性都變成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我覺得方古的骨頭碎了。」薩丁尼亞看了一下方古的傷勢,微微瞇起眼,他認為這種傷無法在這裡就處理好,必須要前往醫療所,或乾脆用魔法治好。 薩丁尼亞看了下星玉那裡,他正怒視著卡培拉。 「是我太小看你了,果然該真的把你殺了。」星玉伸出手,打算把他暫時還給卡培拉的魔法收回。 然而,奧萊恩卻比星玉更快一步動作。他一個箭步向前,為了防止星玉輕易閃過他的攻擊,奧萊恩直接抓著星玉撲倒在地,成功阻止星玉施展魔法。星玉幾乎是在倒下的那一刻就展開反擊,他一腳踢上奧萊恩的腹部,與地面接觸的一瞬間,他將奧萊恩整個人踢飛到一旁,然後迅速爬起。 「不准傷害陛下!」艾凌見奧萊恩被星玉打倒在地,也衝上前去,但他身上目前沒有武器,因此他決定用近身戰來爭取時間。 星玉輕鬆閃過艾凌揮出的拳頭,但艾凌一個旋身,抬起左腳對星玉一個飛踢,星玉舉起手,用手臂擋下這一擊,然後像是厭煩了,他手中憑空變出小刀,然後往艾凌的方向射去,在極短距離下,艾凌在腦中快速思考,然後向旁邊一跳,閃過小刀,接著又對星玉展開攻擊。 另一邊,霍普、阿波羅、維加和卡培拉移動到傷者的位置。 「艾凌好厲害……」霍普只看過艾凌用武器戰鬥,這還是他第一次看人不用任何武器來打架。 「但是星玉完──全不受影響,他也太游刃有餘了吧!」阿波羅眼睛專注看著艾凌和星玉的攻防戰,他認為星玉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對象,感覺艾凌對他的攻擊只不過是為了儲存體力,雖然很矛盾,但阿波羅覺得這種模式反倒比持續施展魔法還不容易消耗體力。 「星玉附加在我身上的封印魔法並沒有消失,如果有魔法的話……」維加走到了拉茲身邊,檢查他的傷勢,比他想像中嚴重。 「我先用魔法治療他吧,雖然不是很大量,我能感受到星玉正逐漸把我的力量收回去。這樣即使艾凌繼續拖時間,不用過多久我也不能使用魔法。」卡培拉將手覆在拉茲的傷口上,開始治療。 維加的臉色十分難看,不管怎麼想,他都沒有能讓全部人脫逃的辦法,從他和星玉的多次對話中就能知道,就算星玉殺了他,那其他人也一樣會被殺死,只是先後順序的問題罷了。 和星玉相處了那麼多年,維加很清楚星玉沒有所謂的弱點、或許是連他也沒發現的弱點,但也能由此得知星玉不會輕易將弱點展現出來。 「那個啊、我一直想問。」阿波羅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然後繼續說下去:「星玉不是一顆石頭嗎?我有摸過,所以能確定現在站在這裡的是擁有肉體的『人類』,但那並不是由石頭本身變成的,那本體的石頭在哪裡?」 「本體……」維加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猛然看向星玉,然後閉上眼睛,感受星玉的位置,這件事他不用魔法就能輕易做到。 維加也無法具體說出那是什麼感覺,就像他能感應到克斯的存在一樣,身為守護者的他,能感應到自己守護的東西也是天經地義。即使經過了千年,但對維加來說仍像是幾天前,星玉的氣息他不會那麼容易忘記的。 最後,維加感受到星玉本體的位置──出乎他的意料,就在那副肉體裡,毫無掩飾,只要一把刀子插進去就結束了── 維加倒是希望能那麼簡單解決星玉就好辦了,如果只是拿把刀就能破壞星玉,那起始之日那天,他就不必獻上那個願望了。 「守護者,你想到什麼了嗎?」霍普有些擔心的看著維加。 「……我沒辦法很好的說明……好像……還差一點什麼……」維加偏了偏頭,然後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想破壞星玉嗎?再一次? 維加能篤定的說,他沒辦法再次破壞星玉了。星玉可以說是一個自主的個體,維加的大半人生也都是和星玉一起度過的,他無法輕易捨棄他們之間曾經友好的關係。 那自己究竟想怎麼做?維加不清楚,然而他十分確定,就算真的破壞了星玉,這樣的事仍然會一再發生,也許等到維加也死了,星玉仍會繼續復仇吧。 「愚蠢的遊戲結束了,接下來我要將你們徹底消滅。啊、我親愛的守護者當然要留最後,我要好好欣賞你絕望的表情。」星玉冷酷的一笑,艾凌原本想趁他不注意揍他一拳,卻被抓住手腕,接著整個人被甩出去。 「……!」奧萊恩看到這一幕,原本想大喊艾凌的名字,但話卻卡在喉嚨。 ——他原本是要喊誰來著?奧萊恩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星玉沒有再去理會奧萊恩和艾凌,而是往其他人所在的角落前進。 他使用魔法,手上立刻多出一把劍,然後直直往薩丁尼亞的方向刺去。 「等等──!」深海的腦中閃過了鮮紅的畫面,他下意識護在薩丁尼亞身前。 星玉絲毫沒有因為對象的不同而就此收手,他眼神堅定的握緊劍,他想,如果成功殺了這裡任何一個人,也許他也能成功殺了維加,不會再猶豫了吧。 維加和卡培拉在星玉朝他們衝來的那一刻就發現了他的目標是薩丁尼亞,卡培拉因為正在治療拉茲沒有馬上反應,但維加迅速往薩丁尼亞的方向移動,嘗試阻止星玉。 霍普隔了幾拍才發現星玉的目標是薩丁尼亞,幾乎是在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霍普將克斯放下,伸出手想護在薩丁尼亞身前。 對於這些動作,星玉毫不遲疑,他不相信自己會失手,不能因為害怕而猶豫── 害怕?他在害怕? 星玉忽然發現了什麼。為什麼事到如今他才猶豫?如果猶豫,那他將一無所有。也許就算此時此刻殺了這裡的所有人,依舊不會改變任何事吧,他想,失去了守護者和他身邊的人,那這世界也沒什麼樂趣了,也許到時候他會孤單的一人,百般無聊的看著世界毀滅吧。 明明距離就不長,星玉卻覺得十分疲憊,像是奔跑在一條沒有終點的道路,最後開始迷失方向。他閉上眼,索性斷絕所有思考,也許毫無想法的揮劍比沉重繁複的遲疑還來得簡單吧。 揮劍刺去的瞬間,星玉確實感受到刺中了目標,溫熱的鮮血濺灑在他身上,他緩緩睜開眼,然後在確認眼前他砍中的對象後,露出明顯驚訝的表情。 「維加……」星玉後退了一步,插在維加胸口的劍隨著他的動作拔出了一點。 「維加大人!」卡培拉大喊了一聲,但他沒有立刻衝過去,因為他看見了星玉複雜的表情。 星玉怯弱的對上維加的眼神,就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紫色的眼眸不管過了多久仍如同那天的澄澈,星玉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感傷感到莫名,卻又在內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在維加還沒有獻上破壞星玉的願望前,星玉原以為他和維加是互相理解的。他理解維加因為人類的願望而感到痛苦,維加也理解他實現願望的本能。曾經的他和維加無話不談,他的魔法除了實現願望外,唯一的用途就是和維加聊天,他堅信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維加也仍會相信他的,然而他天真的以為這種互相信任的關係會持續下去,不管人類的戰爭演變到什麼程度,他都能和維加以及隨從們繼續過著他們簡單卻幸福的日子。 星玉每天都看著維加,卻沒發現他一天又一天崩壞的心靈,在最後逼得他許下了那個願望。 星玉也曾想過,如果那天他求維加不要許下那個願望就好了,又或許他可以拒絕維加的願望就好了。 在破碎的那瞬間,星玉看到維加也跟著他一起倒下,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維加的臉上並不是難過的表情,反倒是露出彷彿快哭出來的微笑,對他說了句「對不起」。 他不懂維加道歉的理由、不,也許只是不願去理解吧。他在意識逐漸模糊前所留下的情感只有滿溢出的憤怒,一切都是人類的錯,為什麼最後是維加和他要來承擔?又為什麼維加寧可選擇人類,卻不選擇他? 『因為我們都很孤單。』 『你跟我一樣,同時也愛著他,卻又恨得無法放手。』 星玉想起了他和阿波羅的對話,下意識承認了自己內心的猶豫──他害怕自己失去維加,害怕自己親手殺了他這個事實。 曾經,他深愛著維加,他的世界圍繞著維加進行,但在起始之日那天,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原諒他。在維加選擇了人類幸福的那瞬間,星玉覺得自己的內心也有什麼隨著他的本體破碎了,他所投入的愛越多,就恨得越深。 真是莫大的笑話啊。星玉露出了一個近乎崩潰的笑容。 「星玉!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霍普趁星玉陷入茫然、猶豫時,把維加護在懷裡,露出凶惡的眼神。 見到這情況,卡培拉趕緊把拉茲治療好,然後衝到維加身旁幫他止血。 「你們太緊張了……」維加勉強維持住意識,他苦笑著看幾人露出彷彿天要塌了的表情。 卡培拉進行了簡單的治療,看了下維加的臉色,應該是因為失血有點多,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他依舊露出微笑,卡培拉知道維加是在逞強,為了不讓他們發現傷勢的嚴重。負責治療的卡培拉固然清楚維加的傷勢如何,星玉是用著一定要殺死目標的心態揮劍的,這讓維加的傷口很深,想必也會帶來劇痛,但卡培拉十分慶幸星玉沒有用魔法加乘效果,不然不管是誰被砍到,也救不回來了。 一旁的深海和薩丁尼亞才剛從驚訝中恢復,他們有瞄見維加衝過來的動作,但深海認為他趕不到的,因此早就做好被殺的心理準備──但他不知道維加是不是因為緊急狀況而讓他衝到他們兩人身前。 深海不得不承認,他害怕得不得了,不論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死亡,還是在場有哪個人會離開這件事。當他看到維加擋在身前,星玉揮下劍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幾拍,甚至有幾滴血濺到了他身上。溫熱的不像話,讓他確實感受到了有人代替他抵擋攻擊的事實。 被護著的薩丁尼亞則處於混亂的思考狀態中。他能略想到星玉攻擊的理由,除了因為距離離他最近,薩丁尼亞也認為是因為自己十分弱小,比起貝斯堤亞和拉瑪的人,他們席漣納可說是連劍都沒拿起來過,薩丁尼亞身為王族,更是從小就沒拿起武器對抗敵人。他發現自己在生死交關的瞬間,竟然什麼也無法做,因為驚訝和恐懼,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即使努力要站起,薩丁尼亞卻發現自己在顫抖。 果然是他太軟弱了吧。 「……」星玉看著維加,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他忽然間認為一切都沒了意義,他想向維加復仇,但當他真正實行時,他卻不斷懷疑自己真正的想法。 阿波羅在旁邊看著這一切,他猶豫的向前踏出一步,然後像是為了甩出多餘的想法,他加快腳步,走到恍神的星玉身旁,然後──推了他一把。 ──!!!包括星玉在內,其他人也都為阿波羅的動作感到驚嚇,尤其是奧萊恩和艾凌,有種孩子長大變勇敢了的感觸。 「大哥,你有仔細欣賞過真正的花園嗎?」阿波羅看著被自己推倒在地的星玉,露出了一個天真純潔的笑容,明顯和氣氛完全不合。 「蛤?」星玉完全不懂眼前的少年究竟想說些什麼。 「我說,你有認真看過花園嗎?」阿波羅又耐心的講了一遍。 「呵、怎麼可能。」千年前,星玉從沒化為人形過,他不是用視覺去理解世界,而是靠感覺,但他也不在意花園這種小地方,也不會刻意要求維加講給他聽。 「嗯……是這樣啊。」阿波羅偏了偏頭,星玉看著他,完全不懂他的想法,「那要不要來拉瑪的花園?」 「阿波羅!你在說什麼!」奧萊恩有些緊張,他不知道阿波羅的目的是什麼。 「阿波羅!你這樣跟亂邀女孩子回家的大叔有什麼不一樣!」艾凌用不敢置信的語氣說,彷彿在控訴小孩學壞了。 「啊、說的有道理。那我再問一次好了。」阿波羅擊了一下掌,然後說:「大哥,跟我回家吧!」 「不要。」秒答。 「『沒有比較好!!』」奧萊恩和艾凌激動的上前抓住阿波羅的肩膀前後搖晃,表情十分像著急的父母,彷彿是小孩帶交往對象回家了一般緊張。 「拉瑪的園丁厲害到我不知道能說什麼了……」卡內里亞扶著傷口已經復原的拉茲,他不知道阿波羅的個性如何,現在才親眼見識到。 他能想像到為什麼奧萊恩會如此信任他。 「咦──我帶狗去花園玩時你們都沒拒絕了。」阿波羅發出了莫名的歎聲。 「原來你把我當狗嗎?」星玉翻了個白眼,維加從來都沒這樣對待他過。 「那是動物!這是星玉!他可是想把我們殺了!」奧萊恩激動地指著星玉。 「噗哧……抱、抱歉。」薩丁尼亞按住嘴別過臉,忍住笑聲。 他認為阿波羅有種很強的特質,和艾凌十分相像,但根本上卻又不同。 被阿波羅這樣一鬧,現場的氣氛溫和了不少,但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星玉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你這弱小的人類真是夠了,要我去花園做什麼?」星玉平淡的說。 「……」阿波羅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因為我想回去,誰叫你把花園炸了,害我要重種一次,你也要幫我忙!」 「……」星玉露出一種看瘋子的眼神,他不明白阿波羅的用意何在。 「而且剛種完花的花園會特別漂亮喔!因為我還沒埋陷阱!」 「啊,原來重點是陷阱啊。」深海默默吐槽,他已經清楚知道阿波羅對陷阱的崇拜了。 而深海附近的霍普和維加在偷笑,前者是被阿波羅逗樂,後者是被星玉的反應逗樂。旁邊的卡培拉一邊憋笑,一邊治療稍微清醒了的方古。 「花園是療養身心的地方!雖然大哥你做了很多壞事,但我還是不希望破壞你,也許你看了我的花園就會有了夢想喔!有了夢想就不會想毀滅世界了吧!」阿波羅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星玉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麼。 「……時間。」星玉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嗯?」阿波羅偏頭,沒聽清楚星玉的話。 「我能把世界的時間調到流星雨那天,人的記憶也能消除,附加在你們身上的魔法也會解除。條件是我要待在維加身邊,而且不會再接收願望了。」星玉低下頭,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連他自己也很驚訝,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星玉認為不只是因為維加的關係,還有眼前的阿波羅。雖然他認為維加比阿波羅還重要。 「解除魔法可以,但如果你把記憶消除了,我就沒辦法讓你看花園了。」阿波羅有點苦惱的說。 「呵、隨便你們,反正全世界只有維加管得動我。」也只有維加才有辦法破壞他。星玉沒說出這句話,他偷瞄了一眼維加了表情,他知道維加明白他這要求背後的意義。 「你真的有辦法把所有事物都回到原本的樣子嗎?拉瑪的傳染病還有其他星球的災難真的都能消除?」奧萊恩心裡沒那麼容易相信星玉,雖然阿波羅看起來是相信星玉的,但奧萊恩認為他要做好星玉反悔的準備。 「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對我來說,消滅一個人可比讓世界回復還簡單。」星玉輕笑了一聲,銳利的眼神刺向奧萊恩。 「你──!」奧萊恩想拔出刀,但被阿波羅給阻止了。 「陛下一直生氣會長皺紋喔!」阿波羅扯著奧萊恩的手,硬是不放開,「大哥,既然你能做到,那就快點啦!」 「我累了,叫維加。」星玉回給阿波羅一個疲憊的臉,然後他走向維加,撲在他身上。 「維、維加大人!」卡培拉完全被這個動作嚇到,很想把星玉給拉起來。 維加有些緊張的看著身上的人,想接受什麼指示,然而他只聽到平穩的呼吸聲。 「睡著了。」維加有點困擾的說。 「真假!?」霍普十分驚訝,他還有克斯要救,結果星玉就睡著了。 「這什麼鬧劇啊……」哥達休息了一下,覺得自己好些後開口,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氣氛就完全變了。 「……現在發生什麼事了?」方古接受完治療後,手扶著頭坐正,他看著現場一片狼藉,轉頭看了下最有常識的席漣納兩人。 「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薩丁尼亞接受到方古的視線,殘忍的轉過頭。 「這很難說明,總之,事情應該結束了……吧?」深海有些不太確定,說到底,他還是不知道星玉真正停手的原因。 「應該結束了吧……」卡內里亞覺得十分疲倦,只希望能快點回到阿爾巴。 「結束了吧。」拉茲淡淡地說。 「不過接下來要怎麼辦……啊。」艾凌說到一半,就看到原本是人類樣貌的星玉變成原本石頭的模樣,讓他一時語塞。 「如果是本體的樣子,就可以許願了。」維加握著星玉,在心裡想了下接下來要許願的內容。 「請讓時間回到流星雨那天, 也讓星玉獲得變成人類去參觀拉瑪的花園的機會。」維加一說完,星玉便發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間,光線亮得什麼都看不見,就像全世界都被亮光給包覆一般。 一旁的克斯發出嗚咽聲,霍普興喜的大喊他的名字,換來克斯的一句「早安」。霍普一想到他為了找克斯跑遍各星,忍不住抱著克斯邊哭邊捶打他的胸口,而且是很大力的那種,讓克斯想把人推開又捨不得。 維加能感受到他又能使用魔法了,他想了想,雖然阿波羅說要留下記憶,但是如果人民們都記得這段期間發生的事,肯定會引起大動亂,所以維加在願望中加了一點自己的魔法,讓星玉只留下在場所有人的記憶。 哥達和方古都明顯好受多了,哥達原本突出的獸爪漸漸收回去,腦中的炙熱感也消失,他在亮光中看了眼方古,突然有點想哭。一切都結束了。哥達覺得這過程實在太漫長,從貝斯堤亞的植物枯死,到方古失蹤,最後又去拉瑪救人,哥達認為這極短的時間內,他做了一堆可以被寫進世界編年冊裡的事,但想想有點羞恥,他笑了笑,索性放棄這個想法。 卡內里亞不常接受刺眼的光線,他緊閉著眼,也知道旁邊的拉茲和他一個樣。他突然想起了他之前想復活星玉的事,如果當時星玉真的復活了,他們一定會輸吧,卡內里亞想,如果當時維加是醒著,也許他們就能和平結束那件事,但他們沒有辦法,只能讓克斯和星玉一同毀滅。拉茲好像能讀心一樣,他對卡內里亞淡淡說了一句「沒事的」,卡內里亞有點驚訝,但也露出笑容。他開始想念每天埋在公文堆裡的日子了。 薩丁尼亞也開始回顧他這段時間的旅途,他認為這可能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待在拉瑪那麼久,而且被綁架的時間還居多,他嘆一口氣,露出無奈的微笑。 深海在想為什麼一開始星玉會襲擊他,而且襲擊地點似乎是秘斯特羅,他認為星玉想玩他的成分居多,但至少不是被綁架,深海嘗試往好處想。 卡培拉感受到更多力量的回歸,他實在是有些疲倦了,從被綁入地牢,再之後又去到拉瑪綁架別人,他已經想好事後要如何道歉和坦承了,他相信維加一定會罵他個狗血淋頭,然後逼著他親自去找被他綁架的三人贖罪。卡培拉想像了一下維加生氣罵他的模樣,突然覺得有點懷念,被罵還會感傷,他一定是個奇怪的人吧,卡培拉不得不承認。 而阿波羅突然覺得莫名其妙,他只是每天上班種個花而已,為什麼突然被捲入這事情了?他決定要用這事好好敲詐奧萊恩一番,而且絕對要拿奧萊恩的印章來蓋貿易合約。然而他卻赫然想起他和星玉的對話。他認為自己和星玉十分相似,卻有根本上的不同,阿波羅憎恨奧萊恩的原因已經不在了,但星玉憎恨的人類和維加卻依然存在,雖然阿波羅能篤定的說星玉其實十分喜歡維加,但他認為他們雙方其實都對對方有罪惡感,那是既恨著又愛著的感覺。 艾凌坐在地上休息,戰鬥那麼久他也累了,只想快點回家,他也開始懷念每天去煩奧萊恩和阿波羅的日子了。 奧萊恩看著亮光,覺得腦中跑進了什麼畫面——是艾凌。他想起拉瑪內戰時的事、想起之前卡內里亞打算復活星玉的事、想起了之前忘記艾凌的事,奧萊恩覺得有些羞愧,而他的嘴卻不受控制的喊了聲他的名字—— 「艾凌。」 艾提魯諾回歸原本沙漠的樣子、貝斯堤亞植物恢復生機,人民不再喪失理性、阿爾巴的陽光消失、拉瑪的傳染病解除、席漣納的水源回復、秘斯特羅再度顯現於星際之中。 星玉仍不知道他放棄復仇是不是正確的,過去漫長的時光讓他變得軟弱,但他不會說自己能輕易拋棄那段過往,不管結局如何,星玉仍認為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刻。如今,他能感受到維加露出微笑,紫羅蘭色的溫柔眼眸正盯著他。 ——算了,就這樣吧。星玉認為自己無比可笑,卻不由得承認他喜歡這樣。 事件過後一個禮拜,各個星球的國王和隨從們來到拉瑪。 為了慶祝世界又回復和平,星球內部的事務也都處理好了,12個人聚在一起。 「你最近的工作量可能會增加,但不到會累癱的程度。愛情運就跟我上次幫你算的一樣,你還是算了吧。」薩丁尼亞的占卜結束,他將手撐在桌子上,看著艾凌的反應。 「工作量增加……難道是陛下翹班!?」艾凌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旁邊和方古聊天的奧萊恩。 「誰會翹班!」奧萊恩青筋都冒出了,艾凌竟然說的好像他平常會翹班一樣。 「那你接下來還要算什麼嗎?」薩丁尼亞有些愉快地問道。他總覺得這畫面令人有些懷念。 「先等等!陛下──阿波羅今天是不是上班遲到了?」艾凌記得自己前一天才跟阿波羅說六顆星球的人今天會難得一見的聚集在拉瑪。 「說的也是,他會不會又跑去哪玩了……」奧萊恩四處查看,明明平常阿波羅都會迫不及待想翹班來偷看的。 「我們剛到拉瑪時,星玉有說他要去找一下阿波羅。」維加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不知為何,可能是因為那時的願望奏效了,一到拉瑪的領地,星玉便沒有使用任何魔法,自動有了人類的模樣。 「艾凌,去找阿波羅。」奧萊恩嘆了一口氣,然後命令艾凌去找人。 「收到!」艾凌快速的從窗外跳下去,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惹來一陣驚呼。 另一邊,星玉毫不猶豫私闖民宅,然後看到阿波羅昏倒在他家裡的走道上。 星玉看了下阿波羅,又看了眼旁邊的房間。 至少他確定了阿波羅還活著,星玉認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想起了事情結束後的整整一個禮拜,維加抓著他和卡培拉訓話訓了很久,雖然星玉八成都沒在聽,他只是跟在維加旁邊,然後聽著維加要自己對他傷害過的人好一點,但星玉不怎麼在意,維加沒有許願,就代表他不一定要聽他的── 雖然星玉相信自己一定會照做。 星玉蹲下來,伸出手指戳了下阿波羅,然後聽到阿波羅發出的嗚咽聲,體溫也有些高,但他並沒有因為星玉的動作而醒來。 「所以才說人類很弱小……」星玉嘆了一口氣,抓著阿波羅的領子將他提起來,然後扛到自己肩上。 星玉打開房間的門,將阿波羅丟到床上,然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百般無聊的觀察他。 「嗚……草莓口味比橘子汽水那種歪魔邪道還好吃啦……」阿波羅皺起眉頭,說著夢話。 星玉又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抵著阿波羅的額頭,一股溫暖的光芒籠罩著阿波羅,讓他原本紊亂的呼吸稍微順暢。 施展魔法的同時,星玉偷偷窺探了阿波羅的記憶,然後將自己的外貌變成他腦海裡的模樣。 「……唔、早上了……?」阿波羅緩緩睜開眼,他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沙啞。他轉過頭,和星玉對上眼,接著驚訝的張大了嘴。 「……哥哥?」抱持著害怕又期待的語氣,阿波羅嘗試壓下心中無謂的希望。 「我不是你哥。」星玉毫不留情打斷了他的妄想。 「……說的也是。」阿波羅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 阿波羅覺得自己一定是發燒了,他滿腦子都是今天花園沒人澆水,而且他的頭十分脹痛,讓他一點路也不想走,而星玉坐在他旁邊,什麼都沒說。 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阿波羅覺得喉嚨熱的發痛,一點也不想主動挑起話題,而他沒想到的是,星玉竟主動和他說話了。 「這個人對你來說算什麼?」星玉指的是他的兄長。 「……」像是沒想到星玉會問這個問題,阿波羅偏頭想了想,然後說:「哥哥曾經是我的一切。」 阿波羅認為自己說的沒錯,但他知道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他擁有的東西比以前還要更多。 「……維加也曾經是我的全世界。」不知道過了多久,星玉緩緩地說出。阿波羅不明白他和自己坦承的原因。 「現在不是了嗎?」阿波羅用著天真的表情問向星玉,而星玉也沒料想到這個回答。 「……或許現在還是吧,未來也依然是。」星玉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阿波羅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阿波羅知道那個笑容是發自真心的。 正當阿波羅想好回答時,他聽到了房間外的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又一個闖空門的人。阿波羅想放棄思考。 「阿波羅──你還好嗎──」不一會兒,阿波羅就聽到了艾凌的聲音,不等他回答,艾凌就打開他房間的門,然後傻在門前。 阿波羅手抱頭,嘗試不去想接下來他要替艾凌解釋一堆事情。 「所以說,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願意實現你們三位的願望。」卡培拉的表情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算的上真誠地看著薩丁尼亞、奧萊恩和霍普。 「肯定又是維加把你訓了一頓吧。」克斯毫不留情地戳著卡培拉的痛處。 「那個、其實原本星玉也答應會補償大家的,但他跑走了我也抓不到他。不過之後如果需要魔法,可以盡情找星玉去幫忙!」維加毫不留情賣了星玉,眾人不禁在內心感嘆維加竟能讓星玉答應。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霍普舉起手,有點興奮。 「是的。」卡培拉有些厭世。 「那借走守護者一個月也可以?」薩丁尼亞露出心機的微笑,有些故意的問。 「……是的。」卡培拉幾乎能想像到薩丁尼亞會怎麼整他了。 「任何願望啊……阿波羅好像說他想吃哪裡的棒棒糖來著。」奧萊恩在旁邊努力思考,他只記得阿波羅平常吃的都是草莓口味,然後就沒了。 「那卡培拉,幫我簽公文一個禮拜,我想休假和克斯去玩!」霍普早已計畫好一整套旅遊行程,他們要環遊整個星際,買伴手禮回去給大臣們,只可惜他一直沒時間休假。 「這個會過勞吧。」卡內里亞在一旁憋笑,毫不同情卡培拉,而拉茲在他後面,看似面無表情,其實也很努力憋笑中。 「那不然卡培拉你就來我星球玩一陣子吧,或是『幫我的忙』之類的。」薩丁尼亞聽完霍普的回答,靈光一閃,也要卡培拉幫他處理公文。他可是一直很想悠閒地去參加祭典呢。 「薩丁尼亞殿下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良心。」哥達原本在一旁默默看著,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他們倆個還真狠啊,尤其是霍普,竟然能一臉爽朗地說出口……」方古在旁邊看著,像是過於操心的家長一樣。 「如果卡培拉能來幫忙就好了,最近的祭典陛下肯定又想偷溜。」深海嘆了一口氣,他不用預知能力就能知道薩丁尼亞一定會趁他不注意偷溜,又趁他不注意偷偷回來。 「那我要每個地方每種口味的棒棒糖都來一包,每個地方都要,絕對不能少。」奧萊恩想了想,仍舊回憶不起阿波羅吃的棒棒糖到底是哪個牌子的,乾脆全部都要。 「我......無法離開維加他人身邊太......呃,好。」卡培拉原本想拒絕霍普和薩丁尼亞的願望,但他瞄了一眼維加,然後想起之前被維加狠狠罵了很久,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答應了。 「噗哈哈!竟然答應了哈哈哈──」克斯忍不住爆笑,讓卡培拉很想揍他。 「我也好想休假啊……哥達,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方古發出了一聲感嘆,然後被哥達投以鄙視的眼神。 「我上次休假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卡內里亞發覺自己也有一段時日沒好好休息了,他還記得之前和拉茲下棋時,目前比數是平手,他決定下次也要來放假,然後來拚個高下。 「卡培拉,沒事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和星玉會在秘斯特羅等你回來的!」維加一說完,眾人不禁感嘆維加這補槍補得真厲害。 「維加大人……」卡培拉十分痛心的看著維加,但維加無動於衷,讓他想起了之前維加罵他的恐怖樣子。 就在維加想還是安慰一下卡培拉時,他感覺到了星玉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哇啊啊啊——」 伴隨著尖叫聲,艾凌、星玉和阿波羅用魔法瞬移到王宮,艾凌重摔在地,阿波羅被星玉扛著沒事,但看起來很想吐。 「你們兩個沒事吧?」奧萊恩看著艾凌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鼻子。 「他們該感謝我,我難得充當交通工具。」星玉把肩上的阿波羅丟給奧萊恩,然後走到維加旁邊。 「阿波羅,你還好嗎?」深海看阿波羅一副快死掉的樣子,以為他是被星玉嚇到,擔心的問。 「我要澆花……然後休假……」阿波羅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他雖然很想翹班,但他翹班會很慘。 「對了,我好像有要去花園。」星玉彷彿現在才想起來。 「那大哥就一起來啊……之後順便送我回家。」阿波羅完全就是打算讓星玉送他回家睡覺的意思。 「阿波羅好勇敢……」霍普不禁感嘆。 「拉瑪人都這麼勇敢嗎?」薩丁尼亞挑眉。 「阿波羅長大了……」艾凌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呵、你這傢伙真是越來越不怕死了。」星玉倒是不以為意,讓維加也有點感慨星玉長大了。 星玉伸出手,一個彈指,所有人便瞬間轉移到花園。 「真厲害……」卡內里亞本來就覺得魔法十分厲害,但到現在才親身體驗到。 「啊不對,等等。」阿波羅被奧萊恩揹著,他往周圍看了一下,然後接著說:「我們站在陷阱的正中間……隨便一動會很慘喔。」 「又來了嗎……」深海打算從今以後不靠近拉瑪的花園一步了。 「全炸掉不就好了。」星玉毫不在意。 「不可以!這樣我之後還要重新用一遍!」阿波羅緊張的阻止星玉施魔法把花園又炸過一遍,說完還重咳了幾聲。 「不過拉瑪的花園還真是比想像中還漂亮。」卡內里亞蹲下來,觀察旁邊的花。 「陛下,那朵花有毒。」拉茲看卡內里亞伸出手要碰一朵奇異顏色的花,出言提醒。 「為什麼要在花園裡種有毒物種啊!」哥達忍不住吐槽。 「很可愛啊,而且阿波羅想種就該讓他種。」艾凌表情正經的說。 「你是他媽嗎?」薩丁尼亞有點想翻白眼。 「就是因為你們太寵阿波羅才會讓花園那麼危險啊。」深海有點眼神死。 「陛下,這樣子沒辦法澆水……」阿波羅還記得自己原本是要來澆水的,這下子他連水管都拿不到。 「艾凌!幫阿波羅澆水!」聞言,奧萊恩馬上要能避開陷阱的艾凌去澆水。 「工作量增加原來是這意思……!」艾凌恍然大悟。 「霍普,休假時來拉瑪的花園野餐好了。」克斯豪爽的席地而坐。 「好主意!能順便和阿波羅聊天,還可以找艾凌玩!」霍普也有樣學樣,和克斯坐在地上討論旅遊細節,看起來毫不在意被陷阱包圍。 「各位,還是想想怎麼避開陷阱出去吧……」方古有些無奈,其他人看起來都沒有很在意這個窘況的樣子。 「維加大人,需要用魔法暫時封住陷阱嗎?」卡培拉轉頭看維加,卻發現他一點都不困擾。 「這個嘛……你說呢?你喜歡維持現狀,還是嘗試新方法?」維加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然後看著星玉。 星玉聽得出來維加的問題不只是針對這座花園,也是針對他們、包括在場的所有人,不得不說他喜歡現狀,現在的安寧感讓他很安心,彷彿不會再失去一般,卻又懷念過去那個對任何事物都懷抱好奇心的自己。 「我等等會處理,再一下下就好……」星玉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但他從維加微笑中能看出,至少不是太難看。 「呵呵,是嗎。」維加很開心,比他原先所想的還要開心。 星玉不太懂維加的笑容中蘊含著什麼意思,他也認為不需要太過深入去理解。 如果有人問他,對維加究竟是愛還是恨?星玉想,他會回答兩者都有,只是如今,也許愛更多一點吧,但長久以來的恨意始終沒那麼容易消除,他今後或許仍會抱持著強烈的恨意及難以看出的愛意繼續生存下去。 如果他沒有恨著維加的話,或許他也不會那麼愛著維加。不論過了多久,他相信自己依然會恨著全人類,不管過了幾個世代,就算眼前能帶給他一絲樂趣的人也不在了,他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只是,那種恨會隨著時間逐漸淡化吧。他不再恨得想毀滅世界,也不再恨得想殺死人類,但是他心中的疙瘩永遠會在,卻不會出手。 「大哥。」聽到了阿波羅叫他的聲音,星玉轉頭,然後就被塞了糖果在嘴巴裡,甜到讓人頭痛的草莓味迅速擴散在口中。 星玉忍住不揍眼前的小鬼一頓。 「草莓口味的棒棒糖才是王道。」阿波羅露出開朗的笑容,聲音卻十分沙啞,「很甜膩對吧?但是你總有一天會忘記這種感覺的。你會一天一天習慣,最後遺忘他原本的樣子。你會嘗試回憶起他原本的樣子,會努力尋找替代品,但永遠不會再感受到當初的悸動了。」 星玉瞪大了眼,他不懂阿波羅怎麼會突然對他說這些話,但卻認為他的話語中帶有種不容忽視的力量。 他感受了下口中的糖果散發出的味道,說實話,草莓味實在太重了,他不敢相信阿波羅竟然能吃下這種東西,但就如阿波羅所說的,也許過不久,他會開始遺忘今天具體來說發生了什麼事,又過了更久,也許他會遺忘今天吃的糖果是什麼樣的滋味。他會習慣這種日子,習慣身邊漸漸出現笑聲,習慣身旁有人陪伴,但卻會忘記過去發生的種種。 如果有一天連維加也離開他了,他也終會習慣沒有維加的日子吧,即使遺忘了,他肯定會去尋找能夠代替維加存在的事物,彷彿在證明他過去的一切都不是白費力氣,但即使他找到了替代品,時光仍不會倒轉,他不會感受到此時此刻的幸福,不會體會到眼前人類的豐富情感。 星玉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維加,發現他也正看著他。 周遭的吵鬧聲和歡笑聲不絕於耳,霍普和克斯為了先去那個星球郊遊爭論著,卡內里亞和拉茲正討論著處理公文後的休息時間來下場棋,方古正被哥達念著他翹班偷偷帶商隊出去的事,薩丁尼亞抱怨著席漣納人生性就是喜歡祭典深海不該阻撓他,艾凌激動地罵著奧萊恩不會照顧小孩結果兩人開始吵架讓阿波羅有點心累,卡培拉正努力想和維加搭話讓他氣消但維加選擇忽視。 星玉看著這一切,嘴角不自覺上揚。 「想到什麼好事了嗎?」維加問他。 「哼、什麼事也沒有。」 是啊,什麼事也沒有。 他只是回歸了他曾渴望的日常而已。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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