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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朴武信捂著自己的臉,哭得一塌糊塗:「秀鴻,對不起啊!」 門外傳來咯咯的敲門聲,江林伸手打開了包廂,只見金秀鴻平靜地站在外面。 「再不撤離就晚了,船都要開了。」 金秀鴻迴避江林的視線,把朴武信的行李箱自置物架拽下來一個勁兒往外拖。朴武信撲上金秀鴻身上拉停了他:「秀鴻,你這是要幹嘛!」 金秀鴻回頭給他一拳,然後緊緊揪住朴武信的衣領吼:「你是真笨定假傻?你覺得離開首爾之後那邊的人會給你活命嗎?」 朴武信呆愣地盯著金秀鴻驟然迫近的臉上,那對紅了眼眶的雙眼。 「讓你就這樣死掉,太便宜你了。」 金秀鴻鬆開朴武信的衣領,拖著行李箱不回頭地往外走。朴武信兩三秒後才反應過來追上前方的人的身影。 啊,看這小子的傲嬌勁兒。 忘記了自己才是傲嬌之最的江林悠然自得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事情比他預想的要順利多。 江林想過很多盤問迫供的技巧,金秀鴻卻說一張照片就可以了。 他隨手給江林發了一張他們仨的合照。 在這小子的心底裡仍然相信著他倆間的情誼。 他相信著,哪怕這份關係最初是由謊言開始,但他相信這十數年來的互相扶持不會作假。 這次還真的被金秀鴻這小子賭贏了。 江林沒有留意自己看著金秀鴻那張賭著氣、氣鼓鼓的臉時,笑得有多溫柔。 *** 李德春手心捧著紅棗茶取暖,專心地翻著案頭上的屍檢報告。 許成造提著外賣盒飯再次走入辦公室,果不其然看到李德春保持著三十分鐘前的姿勢,專心一志地盯著今早才剛從美國傳來的報告,幾乎要把那疊紙盯出兩個洞來。 因為工作的原因,成造接觸過不少資優的孩子,最後能夠成才的那群往往跟智力無關,而是那份不管地動山搖也能集中精神的專注力。 李德春幸運地兩者兼具,而又有趣地偏偏沒有她最理所當然該有的自信。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因為缺乏自信,所以她更加會滴水不漏地研究和調查,最後把自己推往一個新的高度。 「多少也吃點吧。」 成造拿走李德春手心裡已經發涼的紅棗茶,往她手心轉塞了雙筷子。 李德春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跟成造道謝,隨意地扒拉了數口飯之後,又重新盯著屍檢報告,塞了滿嘴的飯菜卻又忘了吞。 成造倒了杯水回來,最後受不了拿走了李德春案頭上的報告,李德春猛地抬頭卻不小心地噎住了。成造馬上把水往李德春手裡推,李德春急忙喝了幾口水強行把飯菜吞進肚子裡才不至於被噎死。 「真是的⋯」 每每這些時候,許成造才覺得眼前這個孩子只有二十多歲。 李德春聰明而早慧,極年輕時已經取得大學教席,而且在所屬範疇內已有一定成就,看她上課時的風範,哪怕個子小小,她的姿態能夠服眾,教人忘記了她其實本質只是個孩子。 早熟的孩子都教人心痛,過早地目擊和體會社會的殘酷,唯一能夠慶幸的是明明在目擊這麼多殘忍之後,李德春都沒有失去那顆愛人如己的赤子之心。 「這份報告是我方的突破口,可是那混小子不願合作的話,再怎麼掙扎也是沒用的。」成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李德春的頭:「你這樣恍神的話,真的要有人來取你的命,你逃也逃不掉啊。」 「不會的,我們不是討論過嗎,現在他們只敢監視不會動手。」李德春終於認命地拿起了盒飯:「要是他們真的能夠殺我的話,就不會單單是秘密潛入我的家偷走我的隨身用品,同晚我就該死掉了。」 那邊的人只敢讓解怨脈閉嘴,但不敢動現在一直在大眾面前露面的案件主理人。 「那也要好好吃飯照顧身體,把自己累壞不就笨了嗎?」成造放輕了語氣:「小丫頭,你可是拘留室裡的那混小子的希望啊。」 解鈴還需繫鈴人,李德春點點頭後終於認真地吃起飯來。 真教人不省心。 成造掏出了煙盒,把煙支在煙盒裡敲了兩敲,然後用嘴叼著煙,並沒有急著點。 他用手指捻起了屍檢報告的數頁,這份由美國發來的報告確認了骸骨的歷史,証明那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老骨頭。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太瘋狂。 由直播殺人作為開端,再加上江林和李德春的窮追不捨,宋帝遇襲躺在醫院裡至今生死未卜,卞城隨時被人裭奪職位加上犯刑事罪也要把骸骨偷出來送到美國再檢查,連他也摻和下去。 哪怕真相只是咫尺之距,可是憑他們這些人能做什麼? 成造並不是理想主義者,雖然他有這顆心,但他並不覺得憑他們這些人的力量能夠改變多少現實。 把骸骨偷出來再重新做一次屍檢,那怕這些是真相,也不是合法証據。 真諷刺,那堆假証卻偏偏是合法証據,能夠放在法庭裡的呈堂証供。 在成造思考著需不需要到校園小教堂裡祈禱的求神跡的時候,一陣鈴聲打破了靜默的空間,許成造接起辦公室裡的直線電話。 瞳孔驟縮,呼吸凝止,成造忍不住喊了出聲。 「李德春、李德春,快點整理一下把報告帶著走,要準備出門了!」 *** 解怨脈覺得很悶熱,他忍不住伸手想要鬆開衣領的扭扣,卻被人一手抓住了手。 套著他頭的布袋被拉開,突如其來的強光教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用手臂擋著刺目的光線。 當他好不容易再次睜開一條縫時,才發現有一群人正坐在他的面前,當中包括李德春和江林,還有數個他不認識的人。 他就像地盤受入侵的刺猥一樣豎起了全身的尖刺,留意到他的不安的江林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搭在解怨脈的肩上。 「冷靜一點!」 被碰到的解怨脈下意識想掙開江林,李德春看見趕緊跑上前來,跪坐在解怨脈的身邊。 不管他掙扎得多激動也好,李德春還是拼了命地抓住他急於掙脫的手。 「解怨脈先生,你知道嗎?人的記憶遠比起你想像中來得狡滑、來得奇妙,當一個人痛苦到某個無法承受的地步,腦裡就會自動修改記憶來避免心的破碎。」 他抬頭看著李德春。 「你願意相信我,讓我把一切揭露出來,哪怕會付上心碎的代價嗎?」 她的手很小、有點肉肉的,就跟她稚嫩的臉一樣,看下去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女孩一般,解怨脈直到如今都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女孩竟然只比他小十年,明明就像個小孩子。 可是她的心靈始終如一地強大,有著很多人無法媲美的堅靭,可又有如水的柔軟。 解怨脈終於平靜下來。 他猶豫了片刻,反手緊緊握著她的手。 解怨脈被李德春和許成造帶到另一個房間裡準備進行催眠。 江林跟金秀鴻四目雙投,兩人心有靈犀地苦笑了下。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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