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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千絮】

「藥在這兒了，一次一顆，以薑湯或淡鹽湯送服。」

初荷代替師父向病人交代醫囑，還未習慣獨自和病人溝通，壓抑著不安，藏在身後的雙手因緊張而交纏，好不容易才將醫囑交代清楚。

「沿著這條路走能直接下山……恩……還是我送您到大道上？」想起了此人來到此處時經歷的波折，初荷提議。

「不、不用了，多謝柳姑娘，這下山的路在下還是認得的。」男人一聽見這年輕姑娘將自己上山時的糗態記在心裡，急忙地擺手拒絕，隨後朝初荷拱手作揖，「那在下就先告辭了，還請柳姑娘替在下向段小姑娘道聲謝。」

「好的。」聽見陌生的名字，初荷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地便想到對方指的是從山道將來找師父求診的迷路的男子給帶回來的千絮，初荷揚起了禮貌的微笑，拱手回禮，目送男人離去。

初荷帶了些糕點來到書房，看著因偷跑去山道上玩耍而被罰抄寫藥典的千絮，或許連牢騷也在初荷來前發完了，她鼓著腮幫子，認命將一張又一張的白紙填滿藥名、藥性。

「咱們家的小千絮何時姓段了呀？難道不是姓風麼？」看著乖乖地抄書的千絮，初荷笑吟吟的放下點心。

「師姐！」年僅六七歲的千絮知道，師姐那麼守規矩這茶水點心定是在師父的同意下端進來的，這下能從無聊的抄抄寫寫解放出來，她高興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差點讓墨水滴在好不容易抄完的紙上。

看著千絮開心的模樣，初荷笑意更深了，將點心放在千絮迅速收拾好的桌面上，順手拿了一張千絮的罰寫來看。

「哎呀——以前爹爹總喊我阿絮、丫頭又沒有說過讓我跟他姓風。」對初荷提起的話題，千絮像個小大人似的搧了搧手，「再說了風姑娘、瘋姑娘的多難聽呀！」

「不是挺適合的麼？是哪個瘋丫頭貪玩跑去山道上現在被師父罰抄書呀。嗯？」初荷好笑的伸手捏了捏這大言不慚的小姑娘的鼻尖。

「哎呀——要不是這樣那個病人哪有命平安回家呀。」千絮皺了皺鼻子，拿了一塊糕點湊在嘴邊，「爹爹給我起了千絮這個名字、又讓我拜師父為師，不是有句話說什麼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麼？那我這不也是子從父姓，段千絮挺好聽的不是麼！」

興許是從強褓中就跟著世故的風前輩四處流浪討生活，耳濡目染下千絮小小年紀便伶牙俐齒，有時初荷也不知如何招架。

看著初荷帶著半分無奈的認同，千絮靈機一動：「呀！師姊就像娘親一樣待我好！要不我跟師姊姓吧！爹爹說過是在柳絮飛揚的湖畔見到我的，說不定爹爹本就想讓我姓柳呢！」像是想到了什麼天大的好主意般，千絮一蹦一跳的離開座位來到初荷的身側，撒嬌的拉著初荷的手。

千絮有記憶以來就只有爹，對娘親的認知即和爹一樣對她好、照顧她的女性，眼下對她最好的女性便是初荷，若能喚師姊娘親她也算一填身為棄嬰的遺憾。

思緒飛轉，不待初荷反應過來，千絮自己先否定了自己的提議：「唔、錯了錯了，若師姊是娘親的話那我應該要跟師姊的丈夫姓才是……怎麼樣，師姊，若我跟師姊丈夫姓好聽麼？」

季千絮？是不難聽……

「哎、說、說什麼呢！」

千絮的一席話讓初荷有些措手不及，更令自己難堪的是在一連串被僅小自己十歲的千絮看作娘親的困窘之前，自己第一想到的是不做多想就將子檀的姓套上，一瞬間還開始考慮子檀與千絮相處的樣子。

被自個兒的想像逼進死胡同，羞愧的小臉一下子從脖子紅到耳根子。

千絮賊賊的笑了，她可沒少見過初荷在收、寄「家書」時滿溢出幸福的笑容，若是問起又滿臉通紅的連通信者的姓名都回答不出的樣子。雖然這次應該也套不出師姊的情哥哥的姓名，但她也沒打算現在就鬆口，「怎麼樣？和師姐的情哥哥同姓，好聽吧？」

「胡、胡鬧，姓名這事怎、怎能這般隨便！」

面對一臉壞笑的千絮，初荷板起臉，正經的訓斥，但通紅的臉色和急於奪回主導權而結巴的語調，令原本就不多的師姊威嚴更加薄弱。

「哎呀——前先天我和師父提過啦！說了隨我高興，反正段也不是什麼罕見的姓氏，說不准生我的爹娘就姓段呢！」

「唉、什麼都有你的理呢。」千絮從今爾後有姓氏了，即便那個理由對自己來說有些亂來，初荷戳了千絮的額頭：

「好啦，休息夠了，趕緊把藥典抄完給師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