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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Moon River

今天早上社團活動結束前,一年級照例留下來把地板拖乾淨。打掃結束後流川又去找了桑田。

昨天流川難得主動找桑田說想請他幫個忙,讓桑田嚇了一跳,平常都是他們主動去向流川同學搭話的,流川主動和他說話好像是第一次?其實桑田並不覺得流川是冷漠的人,每次自己和石井同學找他說話時,流川雖然面無表情,但都會好好回應,只是回覆太簡短,很難對話下去就是了。原本對於身高才162公分、球技還很嫩的桑田登紀來說,同齡的流川楓雖然近在身邊,卻是宛如偶像一般的存在。不僅是隊上的ACE、神奈川的Super Rookie、居然還是全日本青年代表隊的培訓成員!以前無論大小事,流川同學從不曾讓別人幫忙,總是獨自解決,過於獨立從不依賴他人的流川楓,給人一種距離感。

但昨天流川同學找他幫忙了,桑田這才發現流川楓也有平凡的一面,雖然只是交換打掃日期這種小事,不過這件小事才讓桑田突然有了流川楓是和他一樣的同級生的真實感,雖然流川同學話依然不多、也還是那張酷酷的撲克臉,但桑田就是覺得那份距離感消失了。

流川找桑田,除了道謝之外,也想試試看昨天的練習成效,既然和仙道都可以自然地十指緊扣超過半小時,那麼難度低的握手應該沒問題吧?於是流川先對桑田說:「昨天你和我交換打掃日期,幫了我大忙。」桑田還以為昨天那樣確認交換工作日期後應該就會結束和流川之間的對話了,沒想到流川還會主動再跟自己搭話,桑田趕緊說:「沒有!我沒幫什麼忙啦!只是交換打掃日期罷了。」

流川沉默了幾秒後,對桑田伸出右手,並開口說:「謝謝你。」這是流川第一次主動伸出手。桑田對於流川表達感謝的方式有點意外,握手也過於正式又太客氣了吧!但他還是趕緊回握住流川的手說:「不用客氣,以後需要幫忙可以再找我。」語畢,結束彼此禮貌的握手。

「不公平——!」石井從體育館另一邊衝過來,「為什麼流川同學只跟桑田握手?」流川困惑地看著石井同學,不懂他在激動什麼。

桑田回答他:「啊!只是為了交換掃除工作的事情道謝所以握手⋯⋯」

石井十分委屈地說:「我和流川同學同班到現在,從來就沒有和流川同學握過手⋯⋯」石井擦著眼淚,難道桑田同學比較可愛所以才是特例嗎?

流川詫異地看著激動的石井同學,回想起來,平日裡確實受了他不少照顧,但是自己從沒表示過感謝。於是流川也對石井伸出右手說:「謝謝你平日的幫忙。」雖然是意料之外的情形,但他覺得和石井同學握手,好像也可以做到。

石井左手擦著眼淚,右手握住流川的手晃了晃之後就放開,哽咽著回答:「不、不用客氣。」平日裡都是石井替上課睡覺的流川說話、中午叫流川起來吃飯、提醒他去上外堂課,放學叫醒流川參加社團活動。雖然不是為了要流川道謝才做這些的,但幾個月來的付出終於換得一句感謝,石井這才終於覺得自己不是白做工。

「流川同學!以後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告訴我們,別見外!」石井認真地說。

「⋯⋯那可以請石井同學和我對調週四、週五的掃除工作嗎?」於是流川也真的不客氣的提出要求了,因為流川楓明天就想去和仙道彰「練習」,而石井一口答應和他交換。

雖然流川仍是面無表情也沒有其他動作,但他在內心做了個小小的勝利握拳手勢。可以辦得到了,像這樣普通的握手和對話。不知道是昨天的練習有成效、還是因為自己先做好了心理準備?總之這程度的接觸流川不反感了。


後來石井和桑田配合流川的需求,三人討論後重新安排了下週的掃除輪值工作。



彩子遠遠看著一年級的三個學弟圍在一起說話,流川楓也在其中,這是很罕見的景象,流川學弟難得主動與其他社員接觸、交談。彩子知道,就算是握手這種小事,流川往往不會主動,有時甚至不會回應別人伸出的手。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流川楓主動和人握手已經是一大進步了。

流川楓漸漸在改變,雖然還是那張不笑的臉,但從前那種難親近的疏離感消失了,也稍微拿下武裝。又是因為那個人嗎?陵南的仙道彰?




上次在作習慣牽手的練習時,仙道和流川十指緊扣在沙灘漫步,一邊討論下次的練習時間。仙道說能完全配合流川,於是流川又決定是「後天」了。仙道問他為何總是說「後天」?

流川楓的回答又再次正中他的心:「雖然希望每天練習,但我兩天就會輪到一次體育館的打掃。所以就只能『後天』。」

其實仙道真正想問的是:為何是兩天一次這樣的高頻率?沒想到流川甚至希望每天?

仙道笑著說:「我知道你的個性慢不下來,又講求效率,所以想越快練習越好。但是每天和我見面不厭煩嗎?」

流川反問他:「你厭煩了嗎?如果你⋯⋯」

「不是!我不會厭煩,對我來說每天也沒關係!」仙道趕緊澄清,他可不要再聽見流川說要找別人練習這種話。

「好,那你週日、週二和週四都是我的。」流川先把仙道的這三天預訂了。

——流川楓你說話實在是簡略過頭了啊!仙道忍不住在心中吶喊。他順著流川的話回他:

「沒問題,我這三天都是你的。但只要三天嗎?你可以更貪心一點喔?」

「⋯⋯再加週六晚上,四天。」流川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十指相扣的手被流川帶著前後擺動,完全表現出他的好心情。

「沒問題,一週四天都是你的了。」何止是一週四天呢,這顆心早已全是你的了。仙道想。




於是週四的流川楓又像上次一樣,社團練習一結束就匆忙離開了。在江之島站的月台和仙道會合,在車站附近找了家店一起吃了晚餐。

他們覺得上次的地點很不錯,所以又朝著湘南東海岸的沙灘走去,流川和他分享了自己昨天成功和桑田同學及石井同學握手的事,他覺得在習慣了和仙道十指交扣這樣的密切接觸後,相比之下短暫的握手就變得沒什麼困難了。

這是仙道認識流川以來,第一次聽流川聊起和同學的互動,雖然他不在湘北,沒看過流川楓和他人相處的實際情況,但隱約能猜出他都是獨來獨往。並不是流川被孤立,而是流川拒絕他人靠近。但現在流川甚至和他聊到了交換掃地工作的事,「⋯⋯所以我和他們重新分配打掃日期,下週⋯⋯」流川對仙道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不再只限於籃球,也不再只有兩三句。仙道忍不住感到開心,這是好的變化對吧?

「你想好今天要練習什麼項目了嗎?」仙道問。他們邊聊邊走,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上次練習的那片沙灘上。

流川點頭而後說:「肩並肩。」

「什麼時候會需要這種接觸?」這個練習項目還真是完全在仙道的思考範疇外。

「⋯⋯打球的暫停時間。坐在場邊的長凳時,我很討厭碰到別人的身體,但是並排坐著的時候很難避免。」

仙道想了一下,「啊,是那種情況啊!那麼不只是肩膀,有時也會接觸別人的手臂甚至是腿和膝蓋吧?」

「對,那些我都討厭,只是打球時我盡量讓自己只想著比賽和籃球,努力忽略厭惡感。」

仙道左右環顧之後,右手指著濱海公路連接沙灘的階梯說:「那我們今天在那裏坐著練習吧!」說完,仙道將左手掌心向上對著流川,流川沒有猶豫地站到了仙道左邊,旋即把右手覆蓋上仙道的左手,然後今天也是選擇十指相扣。仙道微微笑了下,雖然流川應該覺得這也是練習的一部份,但仙道仍然對於流川已習慣了和他這樣牽手感到開心。

走向階梯的時候仙道問:「要不要依序從簡易、中等、困難、最難這樣慢慢去適應?因為今天肢體接觸的面積會比較大。」

流川回答得很乾脆:「直接做最難的,等習慣了之後,前面幾種應該也沒問題了。」果然是流川楓式的回答。

他們一起走到臺階,因為流川說了想要習慣「最難等級的肢體接觸」,所以仙道刻意挨著流川的肩膀坐下,從肩膀、手臂、到相握著的手,衣服或肌膚都緊緊貼著對方的。

「還好嗎?會討厭嗎?如果會反感就說出來沒關係,不用忍耐。」仙道問。其實就連仙道自己,也不曾和別人如此緊密地挨著,頂多肩並肩,或手臂的部分部位會接觸到。總之,像他們現在這樣牽著手又肩並肩又緊貼著整隻手臂,反而是一般人不會做的舉動,除非關係不一般⋯⋯

流川能感覺得到,從彼此相貼的肩膀、手臂、和掌心傳來仙道的體溫。晚上的海風很涼,不過仙道很溫暖。

「不討厭,反而很溫暖。」流川誠實的說。他不曾與誰這樣肌膚緊貼,但是現在確實沒有厭惡感。

流川的接受度這麼高,著實讓仙道驚訝。仙道想像了一下自己和隊友這樣緊貼著坐⋯⋯不行!連仙道都會想逃開。他之所以能接受像這樣緊貼著流川,是因為仙道喜歡流川;那流川又為什麼不討厭呢?真的不討厭嗎?不是在忍耐嗎?

「既然不討厭,就把最難的一次做完吧!」仙道說完稍微挪了一下位置,緊貼著流川而坐,接著指示:「大腿、小腿、腳。」仙道依序把左腳靠向流川,流川則聽他的話,將右腳依序由大腿、小腿、腳的順序和仙道的靠攏。然後仙道將他們仍緊扣著的雙手,自然的放在他們相依著的腿上。

「討厭了嗎?」現在可以說仙道身體的左側和流川的右側完全相貼著坐在一起了。仙道觀察著流川,他好像只是在「感受」。雖然流川還是面無表情,但他眼裡只有著好奇,沒有厭惡。

「不會,真的。」流川原本看著彼此緊貼的腿,當他抬起頭來說話,看向右邊的仙道,才發現他們真的很近,一和仙道對上眼,流川立刻心慌地收回視線。肢體接觸不緊張、反而是眼神接觸會緊張?流川不太懂自己為何這樣。

「你這樣迴避我的視線,真的不討厭?沒有在逞強?」

「討厭的話就不會坐在這裡了,白癡!」流川被問得煩了,為什麼一直問他討不討厭?如果討厭他早就閃開了。

「那就好。我們就放輕鬆坐著看海吧!挑戰最高難度30分鐘如何?」仙道問。流川回應一聲:「嗯。」



這裡正對著大海,是個看海的絕佳位置。

夜晚的大海和白天完全不同。流川發覺自己很常看白天的藍色大海,卻沒怎麼認真看過夜晚的大海。夜晚的大海和夜空一樣黑,但沒有星光點綴、只有暗潮洶湧。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有什麼未知在移動著,讓流川感覺有點危險。

但有一處很明亮、也很漂亮:被月光照亮的海面。它在一大片漆黑中閃爍著銀光,這銀色光芒並不是月亮的形狀,而是映出一條發光的道路,從天邊延伸到海中央。

流川對仙道說喜歡月光照映在大海的景色。

「沒想到流川也有這種浪漫啊!」仙道笑著說,然後仙道感覺流川不開心地用力捏住他們牽著的那隻手。

「欸很痛!我不是在取笑你啦!」
流川這才不再用力。

仙道說:「我也很喜歡這個景象,『Moon River』,流川知道這首歌嗎?『月河』,我覺得這個名稱很美。」

『月河』嗎?眼前的景象確實像這個名字呢。流川問那首歌怎麼唱?仙道說流川一定聽過旋律,因為它是一首著名的西洋老歌,也是奧黛麗赫本主演的電影《第凡內早餐》的主題曲。

流川對於奧黛麗赫本和電影沒興趣,他問仙道會不會唱?能不能唱一段給他聽?

仙道苦笑說:「你還真會為難我啊!」

流川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對仙道過度任性,仙道的歌聲就從身邊傳來了:「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流川沒想到自己任性的要求仙道居然接受了⋯⋯流川靜靜聽著,果然是聽過的歌,知道的旋律。流川能跟著哼,但不知道歌詞是什麼。仙道慢慢唱完了一段。

當仙道唱歌時,從他們緊貼的手臂能感覺到他唱歌發音所引起的身體和胸腔的震動,這讓流川覺得很新鮮,他將頭靠在仙道的肩膀,為了讓耳朵能緊貼著仙道的身體,他還蹭了一下找了個滿意的位置和角度倚著,然後要求:「再唱一遍。」流川想多感受一點那股震動。流川閉上眼仔細地去感知,發現稍微能感覺到仙道的心跳,流川等著仙道再唱一次,但仙道一直沒有出聲,他仰頭看著仙道問:「不唱了嗎?你心跳變得很快,唱歌會緊張?」

仙道覺得流川倚靠在他肩上蹭的動作真的很可愛,可愛得令他暈眩;然後仰頭看向他這個動作更是該死的可愛!流川楓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舉動是一種撒嬌吧?流川做什麼說什麼都讓仙道覺得可愛,就算流川楓是個187公分、眼神凌厲又不愛笑的男人,他還是覺得可愛,他只能對流川楓投降,徹底輸了。

仙道無法對流川說明他為何心跳加快,只好故作鎮定地說:「只再唱一遍,沒有第三次了喔!」

啊!仙道說話時胸腔也會傳來震動!仙道又唱了第二次Moon River給流川聽,但這次流川根本沒有在專注聽歌,他閉上眼睛在感受仙道唱歌時胸腔和身體的傳來的輕微振動,還有那明顯太快的心跳聲。這些是流川沒有從他人身上感受過的。

等仙道唱完後,流川的頭才離開仙道肩膀上。

仙道問:「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麼?跟我撒嬌嗎?」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倚著他肩膀啊?

流川楓不悅地反駁:「我怎麼可能撒嬌?」 

果然,鮮少與人有肢體接觸和互動的流川楓,並沒發現自己的行為有點太親暱了。雖然他們的肩膀和手臂是緊貼著沒錯,但枕在別人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萬一他哪天這樣倚著別人肩膀,他仙道彰可不能接受!必須讓流川意識到剛才那種動作太親密了才行!

「⋯⋯流川,我模仿一次你剛才的撒嬌,然後先說好,你不准打我。」

「就說了我沒…‥」話還沒說完,仙道已經將頭倚在流川肩上了,因為身高的關係仙道還得特地彎下腰才能枕在他肩上。

流川訝異地看著自己肩上離得超近的刺蝟頭,自己剛才真的這樣做了嗎?然後仙道還學他說:「你的心跳也很快。」仙道故意抬頭看著他問:「為什麼心跳加快?」所以仙道心跳加速也是因為自己⋯⋯。流川說不出話來,剛才抬眼看他的仙道有點⋯⋯可愛?

仙道重新坐好轉頭看向流川,難得見到那張撲克臉目瞪口呆。

流川沒想到自己竟毫無自覺地做出這種撒嬌般的舉動,他們倆人本來只是肩並肩牽手看海吧?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做出把頭倚在仙道肩上、聽他的心跳聲這種荒唐的舉動?

「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流川說不出"撒嬌"這個詞,他不想承認他剛才在撒嬌雖然他明明就是。

「哈哈!沒關係,你別放在心上。我們本來就是因為你不習慣肢體接觸才在練習,你只是一時沒拿捏好距離而已。」為了不讓流川太尷尬,仙道故意開玩笑說:「雖然那樣很可愛,但是以後不能這樣對別人撒嬌喔!」

「你說誰可愛?而且我沒有要撒嬌,白癡!」流川又故意捏緊仙道的手,直到仙道喊疼。

啊!惱羞成怒了,但這也很可愛。仙道不再調侃他,微笑著直視著前方看海。

流川見仙道沒有要再開他玩笑,也回過頭來看著大海上的月河,對仙道說:「如果我太靠近你,讓你覺得不舒服,你也可以喊停。」流川楓實在沒想到有一天這句話會變成是自己說。

「我不討厭喔!不是說了很可愛嗎?」仙道說完手又被捏緊了,他趕緊求饒。

流川也覺得仙道有點可愛但他不想說。

流川繼續眺望海面上的銀白色隨著潮流閃動著、盪漾著。剛才仙道寬容地不計較自己荒唐的舉動,而且願意花時間陪自己做這種奇怪的練習,還有之前很多很多數不清的事情,這些他都很感謝仙道,但這麼多的感謝要怎麼回報呢?

流川看著海面對仙道說:「我總覺得欠你很多,我可以為你做什麼來報答你?」流川楓真心的問,他不知如何感謝,不如直接問仙道本人的願望或要求。

「朋友之間哪會計較這麼多?不然你先欠著,以後我再討回來。」仙道雖然覺得流川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態度很帥氣,但如果什麼都要計較的話他可不接受。

"朋友"一詞於流川而言很陌生,雖然之前對彩子學姊提到仙道時,他以"朋友"來解釋他們的關係,但仙道有把自己當朋友嗎?話說回來,朋友的標準和定義又是什麼?
「我們是朋友了嗎?」流川不太確定的問,他希望仙道說"是"。

仙道突然想要試探一下,「當然是朋友,目前算是朋友……」
他故意接著說:「但我不想跟你當朋友。」


流川聽到前半句話還很開心,沒想到仙道會接著說……不想跟自己當朋友了。這讓流川瞬間不知所措、心緒雜亂。怎麼了?為什麼?因為我剛才的舉動太過分了嗎?因為太常找他所以厭煩了嗎?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無論如何,
"不能失去仙道"這是此刻流川楓腦海中最強烈的想法。從小到大,流川楓不曾像現在這樣依賴著、信任著某個人,仙道是唯一一個。
他要怎麼挽回這個朋友?流川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害怕失去仙道,他有點艱難的開口問:「為什麼……不想跟我當朋友?」他們現在明明還緊靠在一起牽著手,為什麼會突然討厭自己?

然後流川聽到仙道回答:「因為我想當你的男朋友。」


「⋯⋯⋯」流川靜默了三秒,「白癡!不要開這種玩笑!」流川氣得用左手揍了仙道手臂一拳。可惡的傢伙,居然這樣嚇人!流川因為生氣又不知道第幾次用力掐住仙道的手。

「等一下、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的!好痛痛痛⋯⋯流川楓!是朋友就不要再用暴力對我!」在仙道的哀求下,流川才總算不再施力。

流川楓剛才氣到有瞬間想甩掉和仙道彰相扣著的手,但他最終還是⋯⋯不想放開他⋯⋯他還是緊扣住了仙道的手不願放。


剛才流川因為他一句話瞬間受傷的神情,仙道其實也很心疼;當流川問他"為什麼"的時候,流川的手甚至在發抖。仙道也明白,對流川楓來說,自己是他難得願意信任和依賴的朋友,是流川楓重要的朋友。仙道知道自己說這種話真的嚇到他了。

但仙道說的也是真心話、他不是在開玩笑啊。流川楓卻只把他的心意當成是玩笑話。他果然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呢⋯⋯仙道內心覺得苦澀不已。如果現在告白的話,單純的流川楓一定會不知所措吧?如果得知信賴的朋友對他不是抱持單純的友情,甚至對他是愛戀之情,流川楓還能把自己當朋友嗎?應該連朋友都當不成了吧!

若要待在流川楓身邊,也只能接受朋友這個身分了。就算只能當朋友,就算得繼續單戀,仙道也不想放開此刻握著的流川的手⋯⋯。

仙道彰看了一下流川楓,他好像專注地在欣賞著月河的美景。

仙道也凝視月河,但此刻在他眼中美麗的銀色光芒,那不是大海真實的面貌,只是虛幻不真實的水中之月。它不存在。

「流川楓。」
「嗯?」
「今晚的月色真美呢。」
「嗯。」


你果然什麼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