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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山難



楔子.


下雪了。
白色鵝絨在眼前靜靜飄落，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接，薄薄的雪花停留在掌心片刻，隨即化為冷水，滲進手套棉布的纖維中，留下一點冰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捕捉到的或許是從天際傾瀉而下的第一片雪花，彷彿預告著某種開端。
不遠處傳來友人們興奮的驚呼聲，像是正在迎接節慶的到來。他抬頭望去，林木縫隙間的天空逐漸失去原本的藍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無聲壓下的白。雪花如同失重的羽毛，紛紛揚揚地覆蓋下來，替這片黑森林披上了幻夢般的外衣，美得令人屏息。
凝視著這樣的美景，他不得不承認——那群死纏爛打拉他來登雪山的損友們嚷嚷著的什麼「人生必體驗」，或許還真有幾分道理。
他吐了口氣，收回視線，重新邁開步伐。吐出的白霧隨風散開，朦朧了視野，他撐著登山杖小心踩過凹凸不平的石礫路，一路仍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四周，甚至還想拍幾張照片留念。然而他還沒能付諸行動，弟弟帶著警告與催促的聲音就從前方兩步外的地方響起：「別發呆，快跟上。」
——又來了。
雖然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擔憂，但也不用緊張成這樣吧？從登山到現在，他已經不曉得弟弟是第幾次像這樣盯著自己，就差沒用繩子栓著了。他無奈地笑了笑，正要調侃對方大驚小怪，卻聽到友人們更加熱烈的呼喊。
紫眼青年聞聲轉頭望了一眼，隨即又回過頭，想讓長兄加快腳步。
然而一瞬間，他僵住了。
腳印延伸到積雪的新痕裡，可在那之後——
背後的道路，空無一人。
只剩下白雪無聲落下，將那條剛剛還存在的身影，徹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