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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說呢?) 一邊想椅子是子夜還是晴天的藍色。 (和選擇不著陸的颶風一樣悲劇。) (喂喂,為什麼呢?) 絕對不是因為害怕才口吃了喲。 (不著陸的颶風是沒有機會躍上新聞版面的!) 只是這麼無趣地找到了找死的理由喲。 韋德看了眼另側的車窗。雨滴落在玻璃上,哭訴著颶風的衰弱與無力。 (啊,原來是這埸的感覺啊。) 理解以後開始急切地在悲劇的手沖裡找一絲未冷的餘味,忙亂了好一陣子,才像一注熱水總算找到裝咖啡粉的濾杯,總算安心地倒下了。 總算滿心隆起的疙瘩被熨平。 總算不再覺得有那麼遺憾。 還是十二點,他把手蓋在讓他不那麼遺憾的另一隻手上。手動了動,癢癢地,像下雨前的預感。毛絨絨的預感撬開他的手,湊近他的鼻尖。 ——是泥土的氣味嗎? 「Motherfucker。」 手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彈一下韋德的額頭。他捂著被打的地方笑,瞇上雙眼。 有時候。 有時候,是因為害怕,才把一段關係的註腳寫得洋洋灑灑。腳釘在紙上,其實很單薄,很冷。 是颶風天裡單獨搭車的那種冷,是空空的吊環,與只有她被刺著的扶手的冰冷。司機與她之間隔了無數排座位,她想她是堅持不到摁鈴了,所以倚進連灰都冷得捱不了的扶手旁的空位,打開剛買的、同名小說改編的,不入流的小說家所寫的不入流的小說。 (文筆怎麼樣?) 太悲劇了。她闔上書,沈默,笑出來。 (這個笑是什麼意思呢?) 是韋德,她想,他在偷窺她的心事,和寒冷一樣,無所不在的視線暖絨地像從被窩裡探頭,由前座往後,伸了過來。 視線的手很軟。握著時,無措。 (是悲劇的讓你忍不住笑出來的意思嗎?)韋德納悶。 是的。蘿拉笑,滿眼淚水。一氣呵成的句子有種值得欽羨的難得,讀著讀著,垂落的目光偶然探照自身,心就碎了,想哭了。她很想哭。羨慕,但知道不可多得。比起那些她更熱衷於縫縫補補的事物,它們不難得,費時,但盡力說好一件事,像火焰燃燒後數秒才搓出的噼啪,次次凝神後擦亮的靈光。遲鈍,但是美麗。無措。 「這兒真冷!」 她說,鑽進前座,勾緊視線握住兩張縫縫補補的、粗糙的手,枕著椅縫塞上裹著的軟布,閉上眼,睡了。 有時候。 有時候,在半夢間,總有個將醒的念頭要通過,壓住左耳它們便嗚鳴著穿透右耳,於是他稍稍抬起身體往溫暖的左處無奈地壓壓,念頭趁抬起時飛速通過,只讓他記住了兩辦指頭夾住耳垂時一閃而過的暖與異樣,以及一張好奇的人臉靠近,莫名緊張,卻逐漸一致的呼吸。那一蕊小小的呼吸吹動他的鬍子。即便假寐,還是能感覺到那是蕊蒲公英種籽般細弱地、隨時可能被一個念頭帶往遠方的呼吸。他聽著那呼吸勉強遏住了再往下睡的念頭,直到身體再熬不住。再往後,他睡了。無奈,但安心地睡了。 睡著時聽見清晨薄曦尚未璀璨時的藍光,夾雜著蓬草被風吹舞時的窸窣。風聲漸大,他聽見她握住他的手,憑著一個輕快得就要流逝的念頭。他聽見她張嘴,她似乎說了什麼。 「爸爸。」 她說。流下很多零星的、和她的身軀一樣小的念頭,他知道她要走了。他要先走了。 啊,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 風暴來了,樹海忙著被風淹沒。 忙著發出悽慄的,一個急喘便能叫人同樣氣絕的、震耳欲聾的哭喊。 有時候。 有時候,天空飄起只有玻璃與手臂察覺的細雨。有時候,荒涼的白千層竭力令透過它的不只有雨。儘管有些時候,撇去迎面而來,只有髮絲能告訴它風正確的指向,只有風曉得雨錯雜的道途。 有時候,他掏出槍。 有時候,他彈出鋼爪。 有時候。蘿拉嗅著雨裡頭有一點遲鈍的、無法調動龐大軀體的鯨魚的腦袋似的木柴氣味,翻動鬆軟的土壤,扒出一朵還睡著的、只有驅使著鯨魚轉彎的念頭那麼點兒大的小花。 「別成為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她說,把花交給她,像交出一個念頭。音色宛如噴起的水柱,龐大,篤定。而她聽見她對她說,從海上,聲音透過逃出的木偶被交到她手裡。 他聽見她對他說。 有時候,他感覺,那似是她正對他說。音色直指他混濁的眼睛。 有時候。 有時候,當他發現他在看他時,他已經走不出那雙眼睛了。 「嗨,羅根。」 韋德乾巴巴地和他打招呼,從卡塔那上挪一隻指頭,朝他揮手,像第一次進一間咖啡店而未事先查好攻略的散客。入店後坐下,等待,張望。發現沒有髒話後才放下刀,看一眼空調,搓手,抬頭,看見兩張羅根的臉,髒兮兮的,被放在早擺進他視線的豆單的第一頁,就等他決定今天要喝什麼。第二頁開始是入店說明。好的,低消是一杯飲品。韋德翻到第三頁,看一看自己的羅根,又看了看另外一個。 「他媽的。」他說,咬牙切齒。深焙還是極深焙?有人的眼神在不耐煩了。這邊轉轉那邊再轉轉後眼神去了披格紋衫的羅根那裡。「原諒我喊你名字的聲音總是深情款款,達令。」他說,目光深情款款。回到另一個羅根,他憤怒地勾起雙拳在兩頰深刻地抖了抖。「賤貨!」他尖叫,「我要叫他休,不,詹姆斯!現在是哪個巴奇在說話?是詹姆斯!詹姆斯.巴坎南.巴恩斯!我要說,我要說了,我真的要說了而你不能後悔:盼頭、生鏽、十七、破曉......然後,然後是什麼來著?哦哦哦熔爐、熔爐......」 「我也是詹姆斯。」羅根敲他。豆單的第二頁似乎還寫了店內需保持安靜。 「哦,哦?我也是,」韋德晃晃腦袋,「我也是,最愛你了,休。」 「你他媽的有毛病是不是?」鬆軟的敲擊變成實在的毆打。「我知道呀,但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你自己,花生。」食指抵住羅根的嘴唇。 「那不是在說我,渾球。」羅根咬他,把斷掉的指頭啐到地上。 「你們要打架還是要幹砲?」 蘿拉在遠處喊,邊跑邊摀住小一點兒的自己的耳朵。 有時候,他們靠在一起像怕冷的蕃薯。 有時候,怕冷的蕃薯靠在一起只會燒焦。 燒焦的蕃薯散發咖啡的味道,有時候。不是深焙也不是極深焙,但那種味道很好。 很好。真的很好。 回去的路上,他們一直沉默著。 羅根開車,副駕的人看他眼裡的光點。一遍,兩遍,雨默默澆著他眼底愈見小巧的菸花,等到沉默總算被雨刷來回洗過,成為很乾淨的沉默時,「要菸嗎?」他說,難得回頭,輕煞,把沉默踩了個遍。「不了,」韋德的手往褲檔裡掏:「要喝酒嗎?」他拿出一罐口袋威士忌。「操你媽的我在開車。」「是哦。」他答得漫不經心,好像整句話就只有「操你媽的」曾行經他腦海的鐵路可到站不停。「你能再說一遍嗎?」忽然他拿出手機,請求。 「為什麼?」羅根問。 「我要用。」 「用什麼?什麼時候用?用在什麼地方?」感覺不問清楚就不曉得這輛車能否抵達他要去的彼方。 「尻槍。你不在的時侯。任何地方。」韋德回答。 「韋德,」他嘆一口氣,像發現下一站仍不停的扼腕的乘客:「我操你媽的。」 「謝謝,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寶貝。」 他還真的只聽進去操你媽的,羅根嘟囔。可這種感覺不壞,像爆炸前有人朝自己踹了一腳,腹部很痛,火花只濺了零星半點。安全感像嘔吐那樣湧上來後,呼吸和吐氣突然在那瞬間全被意識到。意識到的瞬間是一陣很小的,足夠被稱作沉默的刺激。無意識的沉默認真震撼他的呼吸,他本能地用力去遏止它燃燒。於是身體安靜下來,安靜,安靜地燃燒,彷彿陷入侏羅紀末的第一個黑夜,皮膚像灰燼還懷念恐龍的睡眠:那種睜閉皆有的波動,把一切變得很小、很安靜。很安很安靜,比沒有恐龍的世界還安靜。而太陽總會升起,陽光輕輕把灰燼烤出一個個小孔。小孔冒出蕃薯燒焦的味道。然後,嗶啵。嗶啵後是一陣更安靜的沉默,比嗶啵以前刺激多了,他開始期待下一次嗶啵。 「車你開,把酒給我。」他說。酒被投進他的掌心,暖烘烘的,像雨剛下,烤箱剛拉開。 「幫個忙換下位置。」韋德嚷嚷。 「操。」 羅根比著「噓!」的手勢後擰緊喉嚨朝他罵了一聲,爬到後座。捋開瓶蓋,另一手捋蘿拉剛睡下的頭髮。他張開嘴銜住威士忌,酒咕咚咕咚地如一節節車廂漸次飛越他眼眶的隧道。亮了又暗於是更亮。在黑夜裡,想像窗旁的旅客正與電話另端的人說了剛過隧道、很快到家,突然覺得一切似乎都很溫暖的樣子。韋德隔著後照鏡看他,感覺一切正熱得像火與燈在叫他模糊,於是他鬆了鬆手,壯大膽子,手經過車窗,在隧道即將結束的那刻,遞出去,目光緊跟著遞了出去—— 他遞出一個念頭。有時候。他想這要是無時無刻,他們會一直沉默,清醒,一直聽但又有各自的動作。有時候......有時候......什麼都沒發生。很好。很安靜。如果這是有時候,那真的很好。韋德想。縫縫補補的兩隻手搓在一起。 有時候。儘管某些時侯。 他喜歡這些時侯。 End. _ 「或許生活就是逃難,時間是子彈。珍惜昨天勝過明天,才能快樂點。」——溫室雜草【在這個年代,找不到浪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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