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 【浪睦】積雪深 天命踏上了高聳的雪山。山間稀薄的空氣,使呼吸變得有些吃力,她略加調息,倒也慢慢習慣了。 這裡就是巫謠生長的地方嗎?積雪終年不化,清冷的顏色染遍大地,獨立塵俗之外,他的歌聲,便是來自這蒼茫的世界,絕美、澄澈、淒清。只不過,倘若孤身一人,歲歲年年,歌唱無人應和,寒冷無人依靠,那該,有多麼寂寞。她遠遠就聽見巫謠的演唱── 「溼潤了雙頰的雨啊,是何人的依戀,呼喚了狂風?不知何謂安逸,讓熾熱的衝動,導引我前進吧!」 這首曲子巫謠常唱,曲中充滿邁向前方的熱情,充滿打破現狀的躁動,歌中人一次次擲出命運的骰子,跟隨心之所向而行。會唱出此曲的,是能夠永居於孤冷雪山之人嗎? 於是睦天命問:「你打算一直在這裡生活嗎?你明明很害怕孤獨。」 「我無法融入人世,而且最近,已經聽不到那個怪聲了。」浪巫謠還說,在這裡歌唱,聽眾只有山間的飛禽走獸,不會給人帶來困擾。 沒錯,不會助長任何人的野心,不會滿足任何人的貪慾。他內心的躁動,意識中改變的慾望,與人交流的心願,全部,只要在歌聲中發洩,便已足夠,毋須多求。 「母親說,我的歌聲是劍。可就連母親,都死在了這把劍下。」或許母親鍛鍊自己是個錯誤,自己並不值得。 「或許你的母親,真的將你當成劍來磨練。」睦天命接話:「但她給了你名為才能的劍刃,和名為唱功的劍柄──可以用手掌握、操縱的劍柄。」 輕飄飄地,一片雪花落在浪巫謠臂上。他的手指按在琵琶弦上。 「你的靈感、嗓音中的魔性──把這些鍛鍊成歌聲的,是你做為人類的靈魂呀。」 雪花碰觸到人的體溫,逐漸消融,像他心頭憂懼孤寂的一角。 「只要你還擁有人類的靈魂,就有希望與人類共生。無論如何,我都想把這些話告訴你。」睦天命的聲音輕輕柔柔,像初春的暖風,吹拂在淺山的枝頭上,化去一片冰霜。然後她走往下山的路,步履輕盈,更勝來時。 離去的人在這座山頭責任已了。或許她留下了點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留下。她所做的,只是提醒握劍之人,他掌心所擁有的權力。對方將如何揮舞這把劍,她不會再干預。 我們還會見面嗎?她問自己。 但願他日相逢,能在一片自由的月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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