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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王〈你忘記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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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3800w左右。
◇紅鮭團設定,分手不快樂文,多心理描寫。
◇以上,不管你喜不喜歡,感謝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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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原終一被鬧鈴聲叫醒時,第一個感受是冷。他所在的城市正邁入冬季,早晨的氣溫對人們是不友善的,但於他而言,還有一個無法忽視的原因。
他懷裡少個人。王馬小吉和他分手了,就在昨天。他下意識向身旁伸手,床鋪向他的手掌傳遞寒涼與清醒,那不是一場夢,他們真的分開了。他坐起身,摁掉之前不用的鬧鈴。
環顧四周,王馬小吉走得果斷,房間的物品少掉將近一半,皆是被毅然帶走的,可床頭櫃的相框王馬小吉並沒有帶走,被他親手向下蓋著,他目光呆滯地望著它出神。
相框裡是兩人的合照,是他們剛交往時,更準確來說,是從那檔莫名其妙的戀愛綜藝畢業時,工作人員所拍攝留念的,他和王馬小吉也是在那第一次有所交集。

一檔名為「紅鮭團」的戀愛綜藝,邀請十六名「超高校級」的高中生,在十天內與任一人結為愛侶畢業,說是邀請,但在他看來更像是精心策畫的綁架,在體育館聽完說明後更覺荒謬,所以他一開始便無心於此,節目組自然是注意到這點,還特地往他的個人房裡塞進幾張免費的外出卡。
他觀察過,參加者中並沒有他認識的人,雖然說明規則時,所有人被放浪鐵金剛威脅過一輪,但實際上節目組的要求也不過份,其他人多是選擇先配合節目組,甚至也有真的沉浸與他人發展關係的人。
最原終一也想過順節目組的意思走,但偵探的本能讓他無法忽視這種可疑的情境。嘗試過詢問過看上去和善又可靠的赤松同學,她都有些無奈地對他笑著回答說:「別擔心,要是真的發生什麼,就由我來保護大家。」
因此他的調查行動,眼下只能夠靠自己執行,想著不過是進行簡單地調查,也不妨礙節目的流程,節目組大抵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圖書室的書櫃與地上堆滿書籍,落著象徵無人使用的灰塵,他剛把圖書室的暗門機關關上時,黑白熊早已不知在他身後站多久,轉過身時著實被嚇一跳。
「唔噗噗,最原同學,我們節目組好像沒開放除了戀愛以外的事吧。」雖然是布偶,但最原終一好似從它的臉上讀出一絲陰沉,不安地嚥下一口口水。
「我……我只是……」當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藉口時,瞥見一道身影打開正門,還未看清來人,已是脫口而出。
「……我約了人,等得比較無聊,所以隨意碰了一下。」他與黑白熊的視線一致朝向門口,來人是王馬小吉,他的後腦杓開始發疼,這是他最不期望的結果之一,王馬小吉則是正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這齣戲。
向所有人自我介紹時,他就察覺王馬小吉定是頭號不想接觸的麻煩人物,滿嘴不知是真是假的話語,情緒陰晴不定的表演,連身分的真實性都是存疑,換作平時,最原終一不會想和這位有所交集,可惜他們的處境並非熟知的日常。
「對,小最原在等我呢,黑白熊就別打擾我們約會啦!」王馬小吉的眉眼彎成縫,配合地圓住最原終一臨場的謊言,湊上前搭住他的臂彎。
「這樣啊,不過最原同學和王馬同學的組合真是特別呢。嘛,不過也有特定人群會喜歡。」在未來得及深究「特定人群」的涵義時,黑白熊就已經離開了。
圖書室裡只剩鬆口氣的最原終一和……笑意盈盈近身於他的王馬小吉,最原終一察覺到時,低下頭朝對方回以為難的笑顏。
「那個……王馬,抱歉,已經可以了。」
「欸~可是小最原不是想跟我約會嗎?這才剛開始呢。」最原終一不習慣與他人近距離接觸,對方的話語也使他的臉上不受控地升溫。
「小最原,我們換個地方吧?」他注意到王馬小吉的視線朝攝影機的方向偏移幾秒,意識到對方是想詳談。他微微頷首,領著對方走回自己的個人房,中途還偶遇幾個神情詫異的同學。
「所以小最原只是利用我嗎?我還以為真的在等我呢~」最原終一解釋後,王馬小吉立刻換上張委屈得受人欺負的表情,直覺告訴他對方在演戲,可他卻百口莫辯。
「抱歉,王馬,我……」
「小最原覺得抱歉的話,那就替我做件事吧?」最原終一話音未落就被打斷,王馬小吉已然是另一副欣喜的面孔。
「請只會說爛謊話的陰沉小最原,和我一起演戲吧。」
王馬小吉邀請他一同作秀騙過節目組,作為交換會協助最原終一,雖說對方無非也是棘手的,斟酌過後,方案事實上有利於他。望向那張佯裝天真的臉龐,選擇早一步在他心中交出答卷,不論是現在,抑或是不遠的未來。

最原終一被社交軟體提示聲喚回飄遠的心緒,是赤松楓傳來的訊息,禮貌性回覆她的關心後,總算捨得從床上爬起。
走向浴室洗漱,當他用毛巾擦過臉龐時,留意到他們特意湊成的同款漱口杯和牙刷,紫色的那邊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杯底和刷頭沒有濕潤。
他們最初是交易,可後來卻是假戲真做,最原終一是動了真情,王馬小吉也欣然應允。交往一年半,從來摸不清對方底細,甜蜜夾縫中的爭吵是家常便飯,而分手的導火索也不過是一次日常的摩擦。

昨天最原終一醒來時,睡眼惺忪地摸向手機,藍光使他眨一下雙眸,看清螢幕後唯有王馬小吉一條告知晚上回家的消息,對方在休假日偶有這種匆忙行程,可最原終一也別無他法,通常只能邊懷揣憂心,邊利用空閒時間替叔叔整理案件線索,一忙就到了夜幕降臨。
詢問王馬小吉幾點到家並沒有得到回應,他只好先簡單做好兩人份的晚飯,坐在餐桌前和飯菜乾瞪眼幾分鐘後,耐不住生理飢餓的肚子自行開動。這也不是王馬小吉第一次瞞著他早出晚歸,可當他洗完澡,猶豫是否要將飯菜重新加熱時,等來的是手臂處滲著血王馬小吉,對方額上分明是細細冷汗,卻扯著笑說不痛。
最原終一懸著的心終究墜地,卻有什麼連同著被摔碎,在他的情緒上點起一把名為焦慮的灼熱。在沙發前替王馬小吉上藥,語氣帶急切詢問緣由,手上的力道偶會不自覺用力幾分,可王馬小吉也只會輕微顫抖手臂,從容還保留在臉上。
「嘻嘻,小最原不用知道,我會處理好的。」王馬小吉的回覆一如既往。可不知是當天最原終一神經搭錯哪根,或是累積下來的情緒湧出,他止不住眼中滾滾落下的憂傷。
對方一向如此,在他面前表現得一切無所謂,連王馬小吉對於他的喜歡和信任都成謎,這些他也不敢輕言斷定。聚光燈下,他嘗試揭開用途偽裝的帷幕,最後仍成為被推進的觀眾群的一員,只被允許遠觀台上的表演者。
「王馬,我們分手吧。」
語畢,試圖幫他擦淚的手停下,王馬小吉一語不發、神情漠然地盯著最原終一半响,接著是輕聲的一句「好」。
「小最原,別哭啦。」是模糊的印象中王馬小吉的最後一句話,對方的五官被上了層霧氣,面部神情朦朧不清。
心底同被摔進裝有冬日積雪的瓶子,碎成一地玻璃渣和雪白,寒冷與苦楚通過回憶在融解。是啊,分手是最原終一自己提出的。
久違寧靜的晨間吞掉每一份僥倖,空蕩的桌面、櫃子,反倒是時刻提醒最原終一它們曾經的模樣,嘆息和冷空氣皆無聲,在廚房沖泡速溶咖啡,坐在兩人座的飯桌旁,褐色液體攪拌出過往的漩渦。

去年冬季一個夜晚,站在電影院前的最原終一,喝完手上最後一口熱飲時,王馬小吉從街道的另一側走來,在他身上掃視一圈後,誇張的嫌惡表情爬到對方臉上。
「小最原,你怎麼又穿那件醜毛衣?」
「就挺耐穿的……」
最原終一風衣裡的藍和灰菱格毛衣,是叔叔送他的生日禮物,但每每被王馬小吉瞧見他穿,不免都要被嫌一頓老氣,王馬小吉持續質疑他的穿衣品味時,最原終一留意到對方凍紅的耳根,和於季節來說過於單薄的衣裝。
「小最原?你在聽嗎?」
「抱歉,我在想事情……」王馬小吉對他翻了白眼。在王馬小吉張口準備發言的頃刻,最原終一湊上前,將面前的身軀包裹進他的風衣裡,雙臂環繞在王馬小吉的腰間。
「我只是在想,你這樣穿太冷了。」
「小最原幫人取暖的方式,會不會太特別?」頭部被強行埋住,王馬小吉的聲音都悶悶的,話語讓最原終一臉上一熱。
「不是的,這是只屬於你的取暖方式。」
「是嗎?那我可是要好好記住了。」話音一落,王馬小吉從他懷中抬起頭,原先在耳根的顏色沾到雙頰上,笑得比之前都毫無保留。那份怦然被王馬小吉調侃許久,相同的季節再次憶起,胸腔溫熱的心跳聲仍比任何感受都明確,不過是咖啡的滋味多份遺憾與惆悵。
那次約會原先想看的喜劇座位賣光,他們將就選擇位子較多的愛情片,男女主分手的橋段難以引起他的共鳴,只得全程啃著爆米花用理性客觀的角度分析劇情,當謝幕表出來時往身旁一看,王馬小吉也已是呵欠連連。
他也顧不得是否有錯過的彩蛋,牽著男朋友就出影廳,走出溫暖的電影院,迎面而來寒風讓王馬小吉反射性地抖了下,他擔憂地脫下風衣披在王馬小吉肩上。
「王馬,你今天穿太少了。」
「嘻嘻,我怕小最原太想見我,走得急把外套忘了。」
最原終一無奈地臉紅,一方面是身體對環境的反應,另一方面是王馬小吉其實沒說錯,他為這場約會還提前到一小時。接著兩人相互無言的走了一小段路,王馬小吉率先打破沉默。
「小最原,如果哪天我們分手了,你會不會想挽回?」
對於突如其來的問題,最原終一先是愣神一會,王馬小吉臉上是不變的從容與玩味,獨自在內心解析幾秒,得出對方是在談論電影情境的結果。
「我想我會吧……至少現在的我是如此。」眉眼和嘴角掛上柔情與和煦,對上王馬小吉的視線時,卻發覺對方因他的答覆,閃過收起所有情緒的表情,又馬上掛起笑意看向前方寬廣的道路。
「欸~但我覺得小最原會先蹲在家裡角落,自己糾結到不行,最後可能還鬱悶致死吧!」
「不用說成這樣……」

雖說王馬小吉有一刹那的面色讓最原終一些許在意,不過他當下更多是鬆口氣,以為對方不過又是一個玩笑話,可現在的他倒是因這個回憶片段幡然醒悟,王馬小吉將他領悟得透徹,眼中也是望著彼此更遙遠的將來,可現在先放棄的人是他。
思慮至此,他失神地盯著手中的咖啡幾分鐘,冬日的暖和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臉上,空氣中的灰塵被照得晶亮,飯廳不再瀰漫甜膩汽水味,某個人生活於此的痕跡,被裝進行李箱裡,和他的心一併打包帶走,唯留記憶與情感在他體內,王馬小吉忘記帶走這些了。

在早晨時光的結尾,最原終一不過是揉了酸澀的眼尾,拿起桌面上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