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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內含些許男孕要素描寫】


晴天。

艷陽照進屋子，灑在床沿，熟悉的灼人溫度逐漸爬上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你不得不縮了縮身子試圖躲避陽光。左邊躺著讓自己沒有棉被蓋的罪魁禍首：你的妻子。她綣成一球，讓你聯想到沐浴在陽光下的小貓，被子給她帶走了一大半，壓在身體下面抽都抽不出來。

你的身體沈重無比，連睜眼都花力氣。這倒是令你有些意外。昨天做了什麼事情嗎？也許是探險隊的研究太累，你過勞的身體終於打算開始反噬他不付責任的主人；也或許在酒吧喝酒喝過了頭，吐了一地後什麼也不記得。你前科累累，你自己清楚。

當你勉強轉頭去看，她柔軟滑順的髮絲披散在潔白的枕邊，栗棕色的如樹梢裡的小松鼠一般。此生你唯一的摯愛——你的莉茲就是隻活潑可愛的小松鼠，充滿活力、健談，與你一點都不一樣。你們幾乎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你邋塌、不修邊幅，鬍子可以十天不刮、陰沉的雙眼幾乎被額前的碎髮蓋住。別人對你說十句話，你回半句。你們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就像是平行線的兩端。但也許是因為如此，你們被對方深深吸引。路邊賣的三流小說裡寫的都是真的，一見鍾情是真的存在。你們十五年前結婚，那時候你才剛二十五歲，她二十歲。努力工作的你去了一趟首都裡最好的珠寶匠。你帶著快要畢生的積蓄進去店裡，然後幾乎口袋空空的捏了一隻戒指出來。

你買不起鑽石，但莉茲喜歡蛋白石，所以你買了一枚鑲著蛋白石的婚戒。

你單膝下跪，跟她求婚。二十歲的莉茲尖叫著抱住你，大聲說好。那是人生中最美妙的其中一個晚上。

「諾斯坦！諾斯！」松鼠掀開棉被跳起來，床墊凹了一邊，連帶你也躺得歪歪斜斜。莉茲聽上去很開心，將棉被掀到你身上，蓋住了你滾圓的腹部。你眼睛還是睜不太開，只感覺到她的小手溫柔的撫摸著你的肚皮，她掌心的溫度隔著棉被透過來，讓你安心不少。

「你早餐想吃些甚麼？」她問。

「嗯……跟平常一樣。」

「好！親愛的你躺著就好。漢普頓醫生上個禮拜才叫你別動彈。」她道，往你的臉上叭嘰的親了好大一口。「別逞強了。又不是風一吹就倒。我會多放點培根，諾斯——你要多吃點，一口的營養要好多人分呢。」

你呵呵地笑了。這就是莉茲，多麼善解人意。你的好莉茲……

這是你人生裡最快樂的五年，你相信這份幸福還會一直持續下去。今天是晴朗的夏天，然後是秋天，又然後會是冬天……一年四季往返，你想要這樣幸福的日子直到你們的頭髮都花白。

但老天就是操蛋的不會讓你如願。





……等等，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你撐開疲憊的雙眼，天知道為什麼還是這麼難從眼皮底下看東西。你看見莉茲偶爾從房門外經過的身影，廚房傳來培根和油鍋吱吱作響的聲音。你的生活很美好，你不用煩惱公會發來的那些煩人的任務報告，無須擔心任何有關前線那些魔獸們的事情，你有一個安靜而和平的生活。而且你的妻子在這裡。

你的妻子在這裡。還有你們的孩子。

孩子……

一切都十分美好，像櫥窗裡雕刻精緻的音樂盒。按部就班的旋轉，照著滾輪上的刻印彈奏一個又一個的音節，組成一首悅耳的曲子。你不用煩惱接下來該發生甚麼，因為凡事皆已注定。你所要做的只是聽從，只需服從。

因為你無力反抗。

「因為我無力反抗。」你複誦著。

是的，因為你無力反抗。

「是的，因為我無力反抗。」你又複誦了一遍，詭異的並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似乎有甚麼重要的細節被你遺漏。雖然偶爾會有幾個疑問浮起，但很快的就會消散。

破碎的瓷碗、需要上發條的音樂盒。你曾破碎不堪，現在的你幸福快樂，你擁有全世界的人都不會有的機運：代替你的妻子懷孕生子。

音樂盒規律的旋轉著，敲擊下一個注定要被敲響的小鐵片。一旦它慢了下來，莉茲就會伸出手去旋轉它的發條，她撫摸著你的碎髮，雖然你不懂為何她可以摸得到你，但安心感油然而生。纖細的手指將發條牢牢實實的轉上許多圈，每轉一圈你的疑慮就越少，壓下你心底的問題和違和感，你忽然覺得這大概是人家常說的：有了孩子後情緒容易起伏。你忽然又不明白了，為何你要想這麼多？明明莉茲就在這裡。

莉茲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