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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歌姬討厭五條悟。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最強後輩老是嘲笑、揶揄她,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實在是太香了」。

身為先天性的Fork,自小失去味覺的她一直以來都隱藏得很好,除了雙親外,沒有人知道她是該被貼上「殺人候補」標籤、該被社會所排斥的Fork。

當然不是沒有遇過Cake,但她總能夠極好地壓抑住本性。她的慾望似乎比一般的Fork要淡薄些,只要好好地抑制就能夠表現得與常人無異,不會因為受到Cake的蠱惑而失去理智。

──然而,這都是遇到五條悟之前。

第一次遇到那名白髮的後輩,從未體驗過的、洶湧而來的進食慾望差點讓她當場失去理智。

那一瞬間她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對Cake 沒有太過強大的進食慾望,而是她從來沒有遇見過足以引發她極度渴望的Cake。

少年的身上散發出香甜的氣息,明明是她最討厭的甜點的味道,卻幾乎讓她的理智墜入無盡深淵。

口舌間無法抑止地分泌著唾液,幾乎要從唇角溢出流下。

微微側首露出的雪白項頸看上去如此地甜美,咬上一口似乎會流出香甜的津液,若是能其嚥入腹中,是否能夠紓解那幾乎將她逼至瘋狂的食慾。

她不知道,她也不希望知道,如果能夠捨棄,她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份欲求完全拋棄。

她望著初次見面的少年,在強烈渴求對方的同時,也產生了濃烈的、想要徹底遠離對方的心情。

就算因為無法選擇而天生為Fork,她也從未想過要屈從於自己的本能。

所以她表現出厭惡、厭煩的態度──當然有一部分是真的,畢竟誰會喜歡老是被說「好弱」,試圖讓每次見到都幾乎要將她的理性逼至絕望盡頭的後輩徹底遠離自己。

然而,越是想與對方拉開距離,後輩卻像是刻意和她唱反調地越是貼近。總是出現在她身邊,用令人生氣的話語與態度揶揄她,做盡一切讓她暴怒的事,她在憤怒之餘持續受到渴望侵蝕,有好幾次甚至差點按捺不住地失控。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即使相當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傷到五條悟──更不想被進食慾望控制而將這份醜態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就在忍耐瀕臨極限時,京都校的樂巖寺校長朝她遞出了橄欖枝,那對她而言簡直是最好機會,她完全沒有多加考慮便答應了對方的教師邀約,和硝子匆匆打了招呼後,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來到京都校。

新幹線兩小時二十分鐘的距離,足以消弭所有幾乎要衝破桎梏的衝動。

在那之後,兩人雖然偶爾還是會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碰到面,不過這種並非經常性見面所引發的食慾還在她能忍受的範圍內,比起之前因為同在東京校而經常性碰頭、不斷被激起慾望的情況要好得多了。

尤其是近幾年,五條悟身上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轉變成了她喜歡的啤酒味,更讓她不由得慶幸自己和他拉開了鼻子再怎麼靈敏都絕對聞不到的距離,否則和這樣的後輩朝夕相處,她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全然不露出破綻地維持著理智。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

「前輩,可以麻煩你跑一趟教職員休息室,把這份驗屍報告拿給悟嗎?」

最喜歡的後輩將一份以牛皮紙袋裝的資料遞了過來,並提出這樣讓人為難的請求。不過庵歌姬仍是將這份幾乎是刻印在骨子裡排斥感不動聲色地藏起,接過那份資料後頷首道:「我知道了,那我晚點再過來硝子你這。」

「嗯,麻煩前輩了喔。」一臉憊懶的家入硝子露出了滿溢困倦的微笑,點頭表示感謝後,又轉身投入後方的屍體處理程序中。

沉默地望著那忙碌的背影片刻後,庵歌姬才轉身出了屍體處理間。

畢竟是後輩的託付,即使再怎麼不願意,她也不打算拒絕,只是前往教職員休息室的腳步相當刻意地放得極緩,前進的速度堪比老牛拖車。

不過就算再怎麼緩慢,她依舊確實地前進著。於是在莫約十幾分鐘後,終究抵達了隱約飄散出啤酒香氣的教職員休息室門口。

聞到這陣香氣的霎那,她的胃部傳來一陣難以克制的痙攣,接著久違的渴求與慾望湧現,讓她下意識地嚥下了數口唾沫。

──只要一下子就好。

她想。

只要進去,將報告交給那個傢伙,然後直接離開就好。盡量避免獨處,就能夠有效地遏止自己的食慾。

她這麼說服著自己,總算稍加壓下慾望,接著在幾個深呼吸後,毅然決然地推開了門。

「五條,我……」

然而在她氣勢洶洶地推開教職員休息室的大門後,除了撲面而來的濃烈酒香外,迎接她的是一片悄然無聲,全然沒有她所設想的、一貫的揶揄嘲諷聲。

招呼聲戛然而止,她甚至期待地屏住呼息,暗自盼望是家入硝子搞錯了,那名後輩根本不在高專裡。

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凝神觀察可以發現,裡頭確實有人存在。

在門口躊躇了片刻後,她終究還是邁開腳步進入其中。

仔細一聽,隱約能夠聽見輕彈在鼓膜上的呼吸聲。她收起腳步聲順著聲源處而去,最後在位於裡側的雙人沙發上找到那名沉沉睡去的青年。

平時穿著的黑色運動外套隨意地掛在椅背上,此時的五條悟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襯衫的釦子解到第二顆,露出裡頭雪白結實的胸膛,看上去非常地……可口。

視覺上的衝擊伴隨著環繞於密閉房間中的濃烈酒香氣,讓庵歌姬不由得有些頭暈目眩。

她感覺到口腔中已氾濫成災,胃部的痙攣與抽搐感在寂靜中更顯清晰可覺,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吃掉他」──真正意義上的「吃」。

Fork & Cake,捕食與被捕食的關係,明明是最強卻是個Cake,明明連他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卻是個Fork。

多麼諷刺的地位關係。

她在眩然感中自嘲一笑,而非晃了晃理性稀薄的腦袋試圖保持清醒。

──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裡了。

她的理智清楚意識到這點,雙腳卻彷彿黏在地板上般動彈不得。眼前的佳餚是如此地秀色可餐,只要一口、只要嘗上一口,就能夠緩解她多年來的飢餓感。

但是──不行。

絕對不行。那不僅僅是基於她的自尊,即使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傷害對方的能力,她也絕對不願就這麼屈從於這悖離倫常的本能之下。

所以──離開這裡吧。

動作僵硬地將資料放在沙發扶手上,然後逼使自己轉身。

閉上雙眼、不看;屏住氣息、不聞。將所有能夠接收到眼前美食的感官全數關閉,就能夠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強迫自己邁開腳步往印象中的門口方向走去──

「......什麼啊,都已經誘惑到這種程度了,歌姬你居然還撐得住啊?」熟悉的揶揄嗓音在背後響起的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腕猛然圈上一層熱度,下一瞬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扯落,全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發展的她一個顛簸後,就這麼被扯進了不算寬敞的雙人沙發中。

同時,本來臥於沙發上、不知何時起身的青年覆了上來,將她困於沙發與自己之間。原本覆於面上的眼罩鬆垮垮地落在頸間,漆黑的色澤襯得他頸部的肌膚越加白皙,對於飢餓的Fork而言更加誘惑力十足。

他半瞇著眼,唇角凝著慵懶的笑意,面上沒有一點剛睡醒的惺忪。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手抬起擦過她微顫的唇瓣,在她努力克制著想一口咬上的衝動時,青年毫無預警地俯下身,帶了點涼意的唇瓣堵住了她微張的口。

同時將她的驚呼聲全數吞入。

舌葉輕易地竄進她微啟的唇瓣間,同時送入的還有香甜的甘泉。她清楚意識到自己應該要反抗,但就彷彿是被她強行抑制了超過十年的本能遲來的反撲,明明已經抬手握住對方的肩頭,只要將他推離就好,但指尖卻遲遲使不上力,口舌更是近乎貪婪地汲取他唇齒之間的液體,甚至反客為主地侵入其間。

餓,好餓。

──她的胃部發出了尖叫。

渴,好渴。

──她的口舌發出了哀鳴。

明明想遠離,明明不想就這麼順從本能,身體卻難以抗拒,她光是抑制著咬斷探進口中那太過香甜的柔軟的衝動,就已經費盡了全力。

在兩人終於微喘著分開時,勾懸於彼此之間的晶瑩細絲讓她幾乎無地自容。然而不等她為對方察覺到自己和他是Fork與Cake的關係一事感到震驚,她已經被一把推倒在沙發上,遭制的手腕被強行曳引著,撫過了青年微燙的胸口,灼熱的腹部,而後持續向下......

「......歌姬......」喘息之間逸出的她的名字,讓她背脊根部竄起一陣顫慄感。她不由得屏息,瞪大了眼看著身上的人挑著眼角對她露齒一笑,按著她的手指勾上運動褲的鬆緊帶,一點一點地將褲頭向下扯落。

「......體液的話,也能夠稍微滿足Fork的飢餓感吧?」

隨著這句話語落下,已經被周遭濃冽的酒香給眩暈了的女子聽到腦海中有某種東西破裂的聲響。在教職員休息室的門「碰」的一聲被闔上瞬間,她最後的掙扎再一次被吞嚥於甜膩的唇齒之間。

*

那一天。

天生為Fork、未曾擁有過味覺的庵歌姬,嘗到了三十一年的人生中,最為美味的東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