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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逃跑。
要快點逃跑。
身後有很多人在追,一定有很多人。
黑色披風被夜風灌的鼓起,從斗篷下伸出的一小截白皙手指緊緊的揪住斗篷,偶爾被吹的稍微飛起,能看見斗篷底下似乎有什麼閃閃發光的事物。
她能聽見身後的聲音,緊緊的跟隨著。
「真是可怕,怎麼會有這樣的寵物?」
「殺死了貴族!死罪!死罪!」
不對,不對,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用力捂住了耳朵,堵塞那些惱人的聲音,她奔跑著,像是這樣就能逃出那些聲音和自己犯下的罪孽。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可以救我,一定可以的吧?
把希望寄託在唯一的期待中,就算知道願望多麼的渺小,也希望那個未來能夠成真。

木製的門板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用金色的墨水描繪出屬於騎士團的符文。
那是她曾經與友人一同的夢想,她也知道……諾娃就在裡面。
指尖還沾染著乾涸的銀色血跡,坎荻絲顫抖著指節,敲響了那扇門。
「來了。」
熟悉的聲音從門板那頭傳來,明明五年沒聽見,卻還是在聽到的一瞬間就能辨認出來。
「不好意思,剛剛稍微進去休息了……有什麼事嗎?」推開的木門流露出一地暖光,從裡頭走出來一位深藍短髮的女性天使,身後背負著巨大的鐮刀,鮮紅色的眼眸嚴肅,卻硬生生從裡頭擠出一絲溫柔,試圖給人和善的感覺。
……不行了。
「諾娃……救我……救我……」伸出的雙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衣服,乾涸的血沾不到她身上,沙啞痛苦的聲音從喉間擠出,伴隨著聲音而出的是晶瑩的淚珠,在看見友人的當下,痛苦就從緊封的心中溢出,迫不及待的要她接收,要她吐露給可能信任的人身上。
求求妳了,救救我,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諾娃愣了一下,有點猶豫的掀開了兜帽,在看清斗篷下沾滿血的身影時,明顯的震了一下。
「坎荻絲……?妳……?」
「不要問!我……我……我不是故意,諾娃,諾娃!妳一定能懂我對不對……」用力的搖著頭,否認對方猜測的一切,也或許是肯定一切臆想,她的思緒混亂,根本沒辦法好好標示出來,只是一昧的低著頭,道歉著。
從小一起生長,一起訓練,一起追求夢想,堅強而美麗的諾娃,如果世界上有誰能夠拯救我的話,只能是妳對吧?
「坎荻絲……我……。」
諾娃的聲音猶豫,帶著一絲不可見的顫抖,她的手輕輕落在了肩膀上,不知道是想安慰還是想做些什麼。
「森雅?怎麼了?」
諾娃的話還沒說完,從門內走出了另外一個人,坎荻絲沒壓住聲音,發出了驚呼,注意到坎荻絲滿身的血,男人的視線銳利了起來,看向諾娃:「森雅?這是……?」
坎荻絲停住了呼吸,她等待著,諾娃從口中吐出對自己的最後處決。
孤注一擲,她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到了這裡……最後,她聽見的是破碎倒塌的聲音。

「……這是貴族逃出來的寵物,她殺了主人……長官,我們必須關押她。」
諾娃的聲音冷酷而果決,碰上肩膀的手緊緊的壓制住了所有逃跑的可能,坎荻絲也沒有力氣逃跑了。
諾娃說的話已經是死刑判決了。
她那雙鮮紅色的眼眸,再也沒有自信對上坎荻絲的。

……就連象徵正義的騎士團,原來都是這樣的啊。
這樣的。
被關進騎士團的監牢,灰暗的牢房中只有一扇小窗能看見外頭的光亮,坎荻絲仰頭看著那像是聖光一般的存在,許久才低聲笑了出來。
那些聲音都是對的,自己不過只是一隻沒人在意的寵物。
不管是最信任的朋友,還是曾經以為友善的人們,全部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殘酷的現實,是什麼希望都不會給予自己的。

這個世界,什麼希望都沒有。

夢境終於替她把故事說完了。
坎荻絲看著黑暗的天花板,看著,僅僅是注視著。
她早就連注視他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