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狂聰狂】 Tirami su!

※ 漫畫軸／狂聰狂
※ 39歲成田狂兒＆ 14歲岡聰實
※ 關於道路施工於是繞遠路回家的故事。

　　「啊，這下麻煩了——」
　　成田狂兒拖長了語尾，在車頭前矗立在馬路正中央的道路施工警示燈層層擺放了好幾層，像是秋季一齊盛開的彼岸花綻放著一整片的人工鮮紅。岡聰實轉頭看向駕駛座的狂兒，紅色的無機質燈光打上男人的側臉，五官的起伏在光影的強調下，背光的陰暗處更加地深沉。岡聰實自從與狂兒相遇後曾經思考過地獄是長什麼樣子，國中生被黑道半強行地帶去卡拉OK某層面來說已經是種地獄了，只是地獄也會有眼前這麼鮮豔的光景嗎？
　　「看來只能繞路了呢，狂兒哥。」
　　「呀這樣我很困擾的啊，已經佔用你放學後的時間了還讓你這麼晚回家。」狂兒打檔後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向後原路退回。「身為大人這樣很不應該呀，大人失格。」
　　「爸媽今晚都不在家，爸爸的公司員工旅遊，帶媽媽一起去北海道玩了。」他幹嘛跟狂兒說這些？聰實頓了頓，把抱在懷裡的書包圈得更緊了些，「⋯⋯不，請你忘記吧。」
　　「隨便跟黑道說家裡今天晚上沒人在家很危險喔，聰實同學。」
　　「⋯⋯」
　　「哈哈，你還是多保有一些警戒心比較好。」
　　「最沒資格跟我說這種教的就是狂兒哥你。」
　　「好喔——」
　　狂兒敷衍的回覆讓聰實惱火，他看向擋風玻璃前的道路，不再理會狂兒。甫天黑時下了場雨，隨著向前駛去，發亮的柏油路在夜間濕漉漉地被狂兒的高級車不停往後拋去。狂兒打了方向燈，駛向下個往聰實家的道路，眼前卻再度出現了施工中請繞道的告示牌。
　　「又是施工⋯⋯」聰實看著畫有鞠躬致歉的工作服人員的看板，低著頭但眼珠卻往上看的圖樣曾在網路上掀起話題，在晚上看到這種看板怪嚇人的。
　　「最近很多呢。」狂兒皺眉，思索是否還有別的替代道路。但說實話，在聽到了聰實自己說出父母都不在家時，腦內的惡魔在他耳畔碎嘴了那麼一絲不應該的念頭。他早就知道岡聰實的父母今晚不在家，但當岡聰實親口向他說出這項事實時，這代表的意義又全然不同。偷偷地借走短暫離開上帝視線的天使會是什麼樣的罪呢？他在腦內揮了揮手，把吵雜的思緒一一抹去，但最後他還是在面對那個惡魔時沒忍住放了他一把。
　　成田狂兒自認不是會衝動行事的那種人，但今晚似乎不太一樣。是前幾天就已知道這區域通往聰實家的道路都會因為施工而封路，早在幾日前就在慫恿他盤算這一切的惡魔的錯。他只是無意間隨波逐流罷了，一定是的。

　　「陪我稍微兜個風吧，聰實同學。」
　　他輕踩油門，將副駕駛座的天使悄然帶離天國。

　　夜晚的住宅區安靜許多，狂兒刻意避開了幾個夜生活路段，因此多行駛了許多距離。夜晚會引來慾望魔鬼的地段位在何處、長什麼樣子乃至於有多危險，他都再清楚不過，黑道畢竟是以慾望營生的職業。成田狂兒開著車一路駛離住宅區，郊區的道路轉為多線道，變得寬敞的馬路上房舍也變得零星，獨棟的民宅間隔幾個農田，閃著溫暖但微弱的燈火，轉瞬間又消失。
　　漆黑的郊外馬路實在沒什麼風景可言，聰實看著外頭的窗景發呆，不知不覺陷入了睡眠，直到狂兒將車停在便利商店的停車場時才猛然驚醒。
　　「我剛剛、睡著了？」少年抓著險些滑落的書包，睜著不適應招牌燈光的乾澀雙眼努力對焦。
　　「哈哈，你整個爆睡到我捨不得叫你起床，上學辛苦了聰實同學。」狂兒轉動鑰匙熄火，解開安全帶，「要不要吃點什麼？剛剛在卡拉OK天國吃的東西不夠小朋友撐到現在這個時間吧？」他看了眼手錶，時針與分針正好打成了一個直角。
　　「什麼小朋友⋯⋯我已經國三了⋯⋯」聰實一臉嫌棄，但肚子此時卻不爭氣地咕咕作響，他只好在狂兒的笑聲中忿忿解掉安全帶，推開車門跟在男人身後進了便利商店。
　　他不客氣地拿了冷藏便當與飲料後又拿了甜點，跟著狂兒把東西放到櫃台上。超商店員戴著耳機晃著頭打著拍子地替他們結帳，沒有要多搭理他們的意思。盛夏的夜晚有些炎熱，但今晚湊巧是個有風的夜晚，於是他們就著超商的燈光坐在外頭的長椅上吃起稍晚的晚餐。
　　今天的晚餐原本預計是要回家微波母親留在冰箱的咖哩飯的，反正明天早上吃掉咖哩飯的話就不會被發現了吧？聰實邊把便當小菜送進嘴裡邊想著。便利商店的速食餐點調味得重，他扭開寶特瓶喝了口綠茶，拿過了剛才一併結帳的冷藏提拉米蘇。
　　「狂兒哥要吃一口嗎？」聰實對拿著罐裝咖啡單手回覆工作訊息的男人搭話。狂兒剛才只買了罐咖啡，什麼吃的都沒買，這讓他有些擔心眼前的黑道的晚餐。
　　「喔可以——咕嗚、」狂兒還來不及抬頭，就被聰實拿著便當筷子給直接塞了一口蛋糕。
　　「你不快點吃的話我就要吃完了。」少年沒好氣地說，拆開塑膠湯匙的包裝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滑順的起司糊混合了可可粉在口中融化，聰實三兩下就吃完，在等狂兒回完訊息前站起身在停車場吹著夜風來回走動，最後舒適地深了個懶腰。
　　成田狂兒終於回完訊息，關閉了手機螢幕，抬頭望向郊外的夜空。在都會區很久沒看到的星星此時正掛在天際閃爍，他向下看往岡聰實在夜色下的背影，喉嚨間彷彿提拉米蘇的起司糊還哽著。狂兒嚥下最後的黑咖啡，壓扁丟入回收桶，思索終究是不要過度朝天國之物伸手才好。

　　就算天使今天先是預告了天國今日無人等候他歸去，又選了提拉米蘇說著帶我走，他也不該帶他離開。

　　「晚飯也吃了，送你回家吧。」
　　男人站起身，劃開向他撲去的晚風朝岡聰實走去，未扣起的西裝外套隨著他的步伐翻飛。
　　若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成田狂兒就不該去玷污他。唯有劃清天國與地獄的界線，賞罰才得以清明。

　　回去的路上聰實再一次的睡著了，他在狂兒駛入快到平常讓他下車的街巷前的某個轉角睜開了沈溺在夢境中的眼，在眼皮縫隙間看到他們乘坐的黑色轎車逕自駛過施工中請改道的指示牌，規律閃爍的紅色警示燈掠過眼皮，在眼內暈染一片鮮紅。那個紅色鮮明的刺眼，他再次閉上眼，試圖潛入方才的夢境，夢中卻是無盡的下墜，在穿越了長長的紅色洞穴後他撲墜在一片摻著血的泥濘內，掙扎著無法起身。
　　「到了喔，聰實同學。」
　　少年猛地睜開眼睛，駕駛座的成田狂兒解除了車門鎖，他只得快速抓起書包往車外離開，用像是逃脫的手顫抖著關上車門。
　　路上小心。車窗內狂兒朝他揮手，聰實微微躬身致謝，黑暗中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看清了那雙在夜晚依然銳利的眼與更為深沉的黑眼圈。

　　目送他的天使離去，成田狂兒點燃菸盒內最後一根菸。香菸的煙霧模糊了視線，聖堂內的天使繪畫是不是也仙雲繚繞？男人朦朧地想著。

　　成田狂兒希望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因為某個人而失去常識判斷能力，隨後八月的車禍與幾年後春天的關西機場卻又重演了好幾次。
　　聽進惡魔耳語的他，毫無疑問死後會下地獄的。

　　「不好意思，我要一份提拉米蘇——」
　　他啪地關上家庭餐廳的菜單，微笑對胸前掛著寫有「岡」名牌的服務生招手。

　　帶我走吧，離開這個地獄。




END.

Plurk: minamiyari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