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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家在悟五歲那年的早春於主庭院新植了櫻花木。

本家難得有許多外人進進出出，五歲的少爺在家庭教師的課餘時間也停留走廊好奇觀察。庭師們腳步穩重，動作俐落，把原本平整的草地挖出一個個坑洞。

他們往坑內填入些許新土，再謹慎地把筆直的五年生幼木植入坑洞中央。少量填土後，微向上提苗，使稚嫩的根系有充分伸展的空間，再把土壤輕輕踏實，架上支撐的竹片，一天內便完成了櫻花木的種植作業。「這是染井吉野，明年的這時就能準備賞櫻了呢」，少爺身旁的侍女說著。





「好矮。」這是五條悟對於家裡的櫻花樹第一個感想。





有天賦之才的咒術師在六歲之前便會展現刻印在身體裡的術式，五條家的悟也不例外。每日茁壯生長的六眼與體內的無下限術式相輔相成，施展的技巧尚未成熟，但頭腦聰穎，精力充沛，脾氣有時硬得讓家庭教師忍不住發火。

五條悟每天都會特別駐足在櫻花木前，查看新的枝枒交互生長，觀察嫩葉逐日厚實，數著花苞的數量。五歲的幼童尚未迎接抽高期，樹木長得比他還快。「你跟我一樣是五歲。」擅自將櫻花當成朋友之類的事物，五條悟暗自期待來年的春天。





隔年春天，異常劇烈的春嵐在夜裡把所有含苞待放的櫻花吹落在地。







「這就是我第一次賞櫻的故事。」





五條悟與學生並肩坐在樹下，枝上盛開的櫻花幾乎遮蔽了晚上的月光。「完全不是開心的故事啊老師，而且你那根本沒賞到櫻吧。」虎杖吐槽著。



「就是要在賞櫻的時候說以前沒賞到櫻的故事，才會讓人珍惜現在，這是教師的智慧呢。」教師義正嚴詞。



沒有教師會在凌晨把學生挖出被窩賞櫻吧，虎杖想著，但他也無抗拒之意。畢竟這是有史以來最早滿開的櫻花，畢竟是他最喜愛的老師。



「不過呢，再隔年的櫻花就平安盛開了，好像要連去年的份一起開那樣的誇張。」五條悟伸手搓揉學生蓬鬆的粉髮，把身體又挨得更近。「還有，16歲生日快樂，悠仁。」



「……今年能跟老師一起看到櫻花，真是太好了。」



「但悠仁的表情不像是開心的樣子呢。」



「我很開心哦，收到老師的生日祝福，還能跟老師一起看櫻花，我從來沒有在生日賞過櫻呢。」虎杖瞇著眼擺出了慣有的笑容，眼下無疤。



「只是會想，發生了那麼多事，有很多人走了，但我還在這裡。」尚未到櫻吹雪的時候，虎杖用鞋尖輕輕點著地上少少的落瓣。「像這樣過著生日，沒事一樣的賞櫻，真的好嗎。」帶著傷的眉垂下。



「悠仁。」五條悟撿起掉落的櫻花，放到虎杖手中。「因為有你，我才能像這樣坐在這裡。」



「我不能保證今後你不會再遇到難過的事情。」放入手中的花瓣一片一片。「明天、後天，身邊的人還會不會在都很難說，我們在的就是這樣的世界。」



「但我能保證，你會變得越來越堅強，身邊會聚集很多愛你的人。」他闔起學生滿是花瓣的粗糙手掌，印下一個吻。「率直就是悠仁最大的優點嘛。」



「生日快樂，悠仁。」額頭碰著額頭，五條悟以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音量說著，「今年、明年、後年、大後年，不管你願不願意，我每年都會對你說的。」





他輕輕吻上學生橫過眉間的疤痕，然後是嘴角的。



沒事的，悠仁。



櫻花阿，雖然花朵脆弱，但枝幹強韌，在哪都能盛開



春嵐過後所有被打下的櫻吹雪都會成為他茁壯的養分，枯枝被削去使他更綠意盎然，身形矯健



所以沒事的，悠仁



你可以慢慢長大，走出自己的路，決定自己的未來



即使遇到狂風暴雨，受盡折磨



也能綻放名為虎杖悠仁，最盛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