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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雪梅·浮雨(上)



日子過得很安靜。

昨夜下過雨,宇髓晨起時紫陽花瓣尚沾著水珠,整個音屋敷裡十分靜謐,其他房間裡的女人們尚在夢中,呼息沉緩。

換去衣物,轉去隔壁房裡拿了刀,準備去離主屋遠一些的庭院晨練。宇髓悄悄地闔上拉門,善逸還在房裡睡著。

近日善逸淺眠,夜裡時睡時醒,直至深夜才終於沉沉睡去。想讓善逸多休息些許,也為了善逸靈敏的耳朵著想,還是遠一些的好。

即使退役一段時間,鬼王已滅,宇髓依舊維持著鍛鍊的習慣。帶著意志的劍尖能將思緒凝定,無數次地揮斬,不知不覺庭院裡的草葉露水已反射晨陽的光芒,更遠些的廚房傳來水流的聲響,妻子們已經醒了。

而他和善逸的房間傳來些許響動。

「宇髓先生⋯⋯」聽見善逸的聲音,微弱緊迫,幾乎像是在呼救。宇髓衝進兩人共居的房間,只見善逸仰躺在墊被之上,試圖發力卻無法翻身,揪住了被單淚眼汪汪。

宇髓心臟幾乎擰住:「怎麼了?」

「肚子很緊⋯⋯」下半身擰在一起,只要拉扯肌肉又即將散架,善逸閉緊眼睛,試圖對抗全身的不適。

宇髓抱起善逸,想辦法讓善逸好過一點。

善逸頭抵著宇髓胸口,閉眼忍耐下半身纏繞的緊繃;痛楚侵蝕身體似水滲入沙地,咬牙撐著好一陣子,才終於緩緩退潮。

***

用過早飯,善逸懶懶地半臥在墊被上,肚子已經太大,稍微正面躺下就會壓迫身體和傷口,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趴著讀書什麼的,哼哼唧唧半天,非得讓宇髓在肚子下、身側塞上些被子才換得一點緩解。

「喂、你這傢伙,」宇髓有些頭痛,這傢伙又來了,「還是該起來走走吧。」

「欸──」善逸抓緊了被角兩眼一閉,意思很清楚,此時此刻,身為孕婦兼傷患,他可很有理由在房裡休息。

總是像這樣逮著一點空隙就想偷懶,儘管善逸的確還在休養中。

現在肚子大了,在善逸醒來之前,就會先感受到肚皮受力變形,小傢伙已經不僅僅是魚缸裡的泡泡,而是會在肚子裡橫衝直撞的胎兒了。這時候善逸會拉過宇髓的手掌要他摸,宇髓感受著手底下的動靜,看著善逸滿足卻又困擾的神色,其實是相當新奇的體驗,對他們兩人都是。

是個和他們倆都有聯繫的人,但還沒有見過面,只能透過手掌或耳朵──每晚宇髓會趴在善逸的肚子上聽裡頭的動靜,和善逸一同猜想小傢伙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宇髓覺得有趣,他的耳朵沒有善逸那般刁鑽,雖可以聽見心跳,但沒有善逸聽出的那麼多。善逸說肚子裡的羊水像海一樣,而小傢伙很開心,雖然肚子餓了會哭鬧。

這才叫做人心隔肚皮嘛,而善逸能穿透人心的聽力簡直是神鬼。

胎動很有意思,但並不舒適,萬一遇上像早上那樣的宮縮就更加辛苦。

話又說回來,還有許多事情還未及一一處置,金錢可以發,房子可以重建,失去的痛楚卻最難解決。即使許多事情結束了,仍無法率性地宣稱那些已成為過去。

至少至少、他們倆的孩子讓善逸得以在那些哀痛裡分神。

能在這裡得到慰藉的也包括他,儘管這一切在當初肯定是他極力避免的錯誤。

嘆口氣,宇髓聽見羽毛切過氣流的聲音凌空而來。

這個聲音只會是虹丸。鎹鴉飛翔的模式都有細微的差別,每個鬼殺隊士大抵都聽得出自己的鎹鴉振翅的聲響,甚至從鎹鴉飛翔的節奏就約略可判斷事情的急迫性。

宇髓起身,晨光中的鳥羽閃爍著虹彩般的色澤,落在宇髓的斷肢,就如以往無數次那樣。

至於另一個撲翅而來的聲音停在善逸頭上,小小的雀鳥停在善逸頭上吱喳大叫,宇髓勾起嘴角,閒閒地解下虹丸腳上的信件。

「咦────!!!!!宇髓先生!!!!!」同樣收到書信,善逸忙不迭地大叫起來。

宇髓只來得及塞住一邊的耳朵。

這種時候沒有兩隻手真不方便,宇髓心想。

「禰豆子要來!!!還有炭治郎和伊之助!!!」善逸興高采烈地叫道。

***

那時,待在蝶屋的最後一日,藤花已近綻放。

須磨和牧緒先出去雇車,雛鶴還在蝶屋打點收尾。

「宇髓先生,」所有行李都整理妥當,善逸說了,「我想去看看大家再走。」

宇髓了然地笑了笑,伸手攙扶他:「那是當然。」

善逸走得很慢,這是長時間臥床休養的後遺症。先前終於能下床的那一刻,善逸腳底一軟,幸虧宇髓即時撐住沒讓他摔著,然而光是恢復到能順利走路就花了一些時間。

長廊上的隱見了他們紛紛打招呼,現在他們的關係在鬼殺隊早已不是秘密。

過往在兩人確認伴侶關係後接連遇上訓練和無限城,並沒怎麼向周圍的人提到這件事。

不是不說,而是連綿的任務和戰鬥,就連說的時機都難以掌握。

只是如此一來,卻總是留下一些遺憾。

宇髓替善逸推開房門。隨著人員陸續康復,蝶屋的病房已然空曠許多。

禰豆子一頭長髮紮在腦後,布巾包裹著鴉羽般的長髮,即使一身勞務打扮,仍然是個美麗之極的少女。此刻的她已無善逸初見時那股迷離慘白的鬼氣,大眼不再泛著晶瑩而妖異的薄紅,完全就是個明朗健康的人類女孩。

作為鬼的時候很美,然而作為活生生的人類──每次看到這樣的禰豆子,善逸總是有股掉淚的衝動。

「善逸哥!宇髓先生!」禰豆子高興地喊道,宇髓先生爽朗地打了招呼,拉了把椅子讓善逸在炭治郎床邊坐下。

炭治郎目前還是需要靜養,在無限城之役扛住許多攻擊,最後承受鬼化的炭治郎,康復這條路遠較其他人辛苦得多。

「我聽禰豆子說了,」已可坐起的炭治郎相當高興,「你要去宇髓先生家了。」

「對呀,等一下就出發。」

「真是太好了呢,花街之後就一直在你身上聞到宇髓先生的味道,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讓人擔心的樣子,」炭治郎輕拍善逸的手,注視著好友已然隆起的小腹,「幸好現在一切都好。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期待看你和宇髓先生的寶寶哦。」

「咦⋯⋯?欸⋯⋯?⋯⋯是這樣嗎?」炭治郎早就察覺了嗎?以為沒說就沒事,善逸有些被戳破的困窘,不知道該害羞還是開心,有些不自在地扭動。

「有呀,」炭治郎說道,聲音無比真誠,「味道超明顯呢,比如說花街戰後在蝶屋休養的時候,有一天你身上宇髓先生味道突然超濃,我本來睡著,你一進門我就被這味道嗆醒──」

「啊啊啊啊別再說了!!!!」善逸急忙阻止炭治郎繼續說下去。想起當初因為發情,和宇髓先生在蝶屋就⋯⋯拜託千萬別給蝶屋的哪個女孩聽見。宇髓先生現在也在場,炭治郎在本人面前直接揭破這件事,神經是有多大條?

當時情慾一發不可收拾,現在舊事重提,他簡直要沒臉做人了。

宇髓渾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伸手拍拍善逸的背,轉頭對炭治郎說道,「打擾到你養傷真是抱歉,那時候事出緊急不得不帶善逸去房⋯⋯」

「宇髓先生也別說了!」

「感情好不是很好嗎?」炭治郎笑咪咪地說道,慈眉善目的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炭治郎拜託──」善逸終於掩面發出哀鳴。

「我也早就知道了,」窗邊冷不防冒出一顆山豬頭,輕巧地躍上窗緣準備進房,這回他有好好注意要先打開窗戶,「打蚯蚓怪的時候,紋逸就已經跟祭典之神交配了啊。」

「啊啊啊閉嘴!!!」善逸抱頭尖叫,「你怎麼會知道!!!!!」

「你那味道誰聞不出來,就祭典之神啊──」


吵嚷一陣,大為窘迫的善逸成功把伊之助趕去小葵那裡,終於能中斷令人尷尬的閒聊,宇髓居然袖手旁觀──算了,他閉嘴也好,這男人唯恐天下不亂,要是讓他繼續開口恐怕只會提油救火。善逸注意到炭治郎的手,萎縮蒼白,乾枯如朽木,他輕輕地碰了碰:「會痛嗎?」

「痛是不會痛,」炭治郎語氣明朗,「但也沒有別的感覺了。」

炭治郎說的活像垂在身側的僅僅只是一條已無大用的死物,聽在善逸敏感的耳裡卻有別樣的刺痛。

「小葵他們試過很多方法,不過我想,在無限城那時本來就已經斷了,就算鬼化長回來,也只是空殼。」

眼睛也是吧。善逸看著炭治郎黯淡無光的右眼。

儘管毀去的手眼都在鬼化後回復,卻任憑蝶屋再怎麼努力,也沒能讓炭治郎的一手一眼有任何知覺。

好不了了。

即將離開的善逸認知到這點,噙著淚水忍耐著不掉下來,儘管炭治郎活下來了,但這種事果然還是沒辦法忍耐。

善逸吸吸鼻子,抬眼,善逸望向在一旁扶著他腰側的宇髓先生。

就像每次看到宇髓先生的斷肢和左眼一樣。

傷口已經結痂、習慣了,不代表看著他們的人不會痛。

***

善逸回到音屋敷後一直和蝶屋的朋友們保持聯絡。

炭治郎的傷養起來相當辛苦,直到傳信說要來看善逸時,藤花早已謝盡,音屋敷庭院角落開滿了成簇的紫陽花。準備和炭治郎一同前來的,還有一直守在蝶屋的禰豆子和伊之助。

這件事當然馬上告訴所有人。

「大家都要來是嗎?太好了!」雛鶴高興地說道。牧緒性急,隨手抓了錢袋推著另外二人要出門準備。

往宇髓家大門去的女人們尚在絮絮叨叨地討論菜色,以及讓客人過夜的房間該如何如何。當初一同在花街以性命相護的夥伴來訪對宇髓家是件大事,善逸大腹便便又尚在養傷,女人自然接手所有招待事宜,說什麼都不讓善逸操勞。

所以善逸能做的事只剩下⋯⋯

「喲、那我們去散個步吧。」宇髓說道。

善逸癱在榻榻米上,捧著肚子垮著一張臉:「非走不可嗎?」

「躺了這麼久,不練一下怕你生產沒體力啊,」宇髓彎下身,手已扶上善逸的腰,「乖。」

「乖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是、都要華麗的當媽了呢。」

宇髓先生的手極穩,背上傳過來的熱度讓人安心,善逸攀住宇髓的脖子,讓宇髓協助他站起。

「宇髓先生這樣,我不就非得練不可了嗎?」即使被宇髓推著走,善逸仍是要抱怨,「太狡猾了啦。」

「這表示你知道多點體力對你有好處吧?」宇髓先生不為所動,讓善逸在緣廊坐下,現在的善逸肚子遮蔽了不少視線,還很好心地替善逸穿上木屐,「沒關係,你抱怨你的,我們練我們的。」

善逸苦著一張臉:「為什麼懷孕還搞得像柱訓練一樣──」他腰很痠,移動身體的時候骨盆簡直要解體,能不動真的不想動了。

「少來,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看,柱訓練會只有這樣?明明就差遠了。」

「這樣說起來,我是不是⋯⋯根本是懷孕了還去沖瀑布推石頭、還讓風柱揍我⋯⋯?」還沒少挨蛇柱和霞柱幾劍突刺和劈砍。

兩人定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彷彿沒人想過這件事一樣。

宇髓深吸口氣。

「──那很好,代表你強壯的跟牛一樣,想來區區散個步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欸等等等等──」


牧緒她們三人逛夠了回到音屋敷,只有宇髓一人坐在緣廊逗啾太郎玩。

「善逸呢?」雛鶴左看右看。

「睡了。」小雀鳥蹭著宇髓的指頭,鳴聲啁啾,頭頂摸來絨柔細軟,和肌肉鼠的觸感很不同。

「這麼早?」

「剛剛好好地訓練了一下,欸、散步而已。」宇髓在雛鶴責難的目光下解釋道,「不是不讓他休息,之前躺這麼久,不走走會沒體力。」

適才陪善逸走了一陣子,不多時就大汗淋漓,繞行宇髓家的庭院要分好幾趟才完成的了。生產極耗體力,善逸雖然身體能力大勝一般人,但剛從大戰的休養中勉強恢復,宇髓不敢大意。

雛鶴終於接受宇髓的理由,點點頭:「我們先去準備,等會弄些東西等小善醒來吃。」


***

好不容易撐到一天結束。

善逸近日容易身體酸痛,翻身或起床時下體簡直不是自己的。為此,他們的房間裡添上一張洋式天鵝絨椅,每日午睡起床或是晚上睡前,宇髓都會為他按摩紓緩不適。善逸可以把腳置放在宇髓膝上,如此對善逸或負擔較小,對宇髓而言也便利得多。

今日也是如此。

就寢前,桌上只留一盞小燈,鑄鐵鑲嵌的彩色玻璃透出些迷濛的光暈。

如果不是掀開衣物後的怵目驚心,伴侶間這份溫存想必很有情趣吧──然而善逸敞開衣襟,從臉頰一路向下的裂紋沿著脖頸在身軀蜿蜒,盤踞在肚腹之側,再裂至腿腳,彷彿落雷深深地銘刻於軀體之上。

儘管目前看來傷口已經癒合,但血鬼術造成的傷痕不比尋常傷口,宇髓輕輕觸摸,善逸隆起的肚子就像一顆有裂紋的蛋,偶爾還能感覺到皮肉之下,胎兒的踢動。

我這樣,是不是很醜?宇髓熾熱的手來到全是傷疤的腿腳時,善逸這樣問。

所以我現在這樣,你也嫌我醜了嗎?宇髓邊揉捏這樣回答,眼看善逸還要爭辯,宇髓索性揭開眼罩, 俊美臉孔上已然收斂的裂痕觸目驚心。

哪是!宇髓先生還是很好看!善逸賭氣說道。

對,所以你也很好看,明明就是榮譽的勳章,帥氣到不行,你是對我的眼光什麼不滿?說完,宇髓便用高大的身軀包裹住善逸,順勢將頭埋進善逸的頸窩,而善逸白淨的頸窩上裂紋如瓷瓶冰裂。

「這樣會癢啦。」善逸抗議,卻還是整個人窩進他的懷裡,雙手攀上宇髓的肩背,「⋯⋯我怕你不喜歡。」

意思很明顯了,善逸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在說著「親我」,宇髓不再說話,舔開善逸的嘴唇,口腔柔軟而豐潤,善逸被吻得發軟,腳趾在宇髓的身體間不斷蜷緊。

離臨盆越近,善逸的氣味就益發不同。

隨著孕期推進,宇髓為了安全起見不再插入,亦不需如此頻繁地在睡夢中安撫, 然而善逸仍是需要撫慰。

不再是剛認識善逸時那暴風烈雨的氣味,安撫後變得更柔軟、輕輕地浸透衣衫。越接近生產,善逸的體味就越接近梅雨時節:深林水霧繚繞,草葉濡濕,雨露沿著梅樹的葉尖滴落,佈滿絨毛的青梅漸漸地熟黃。

善逸淚眼汪汪,細微地哭喘著要宇髓稍停,一摸,渾圓的肚子痙攣而發硬。

不能繼續下去,宇髓按捺自己想要善逸的衝動,停手改為擁抱。

「嗯、有點刺痛⋯⋯」善逸縮在宇髓懷中,緊鎖眉頭。

痛?哪裡痛??

「肚子⋯⋯」

「肚子?」宇髓一驚,掀開善逸的衣服檢視。

善逸肚子上的雷紋,綻出些許血花,幸而只是淺淺的皮肉裂傷。

善逸有些驚慌:「宇髓先生,怎麼了?」

「沒事,只是你的傷口有點裂開。」宇髓答道,隨手拿了乾淨的手巾替善逸擦拭血跡,再抹上藥膏。

將善逸摟回懷裡。

「會怎麼樣嗎?」懷裡的人有些不安。

「沒事,擔心的話,我們找醫生來幫你看看狀況。」宇髓親親他的頭頂。

懷抱著還留著少年樣態的妻子,宇髓靜靜地撫過肚子細微的紋路,這不是好事。

肚子在興奮的收縮中裂傷了,雖然很淺,然而如果是在生產時呢?

⋯⋯要是肚子上的裂紋在生產時裂開,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