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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髑】香水


他不曾聞過，此刻於她身上所散發的淡香。

清新的檸檬調混著一點屬於佛手柑的果香緩緩沁入他的鼻尖，骸抬眼，朝那個坐在身側的少女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目光。

「……你噴香水了？」

聞言，庫洛姆那原本翻閱著書本的手一頓。她抬起頭，漂亮的紫色眼睛眨呀眨，先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偏著頭望著他，
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小聲地開了口。

「啊，這個啊。」伸出手腕置於鼻間一嗅，淡淡的檸檬果香若有似無地傳來，這不禁讓庫洛姆眉頭一皺。

真奇怪，她明明……只壓了一下而已啊？

抱持著疑惑，庫洛姆向骸解釋道：「上禮拜假日的時候，跟京子還有小春以及碧昂琪小姐他們去了一趟市區……那裡，開了一家可以自己調配香水的小店。」她如此說著，又是抬手嗅了嗅腕間的味道道。

奇怪……明明，味道很淡啊？

他究竟是怎麼……

「哦？」骸輕笑，低下頭，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她的方向挪了一些。「你怎麼忽然就對這些感興趣了呢，嗯？」

聽著他這麼問起，就像是不想讓他聞到自己身上那不合時宜的香味一般，庫洛姆有些無奈的往後縮起身子。「就、就是剛好有去……然後就覺得、挺有趣的……」

見她往後靠了一些，骸挑起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扯，而她就在絲毫沒有防備的狀態下跌入了自己的懷裡，那混著檸檬與佛手柑的淡香就這樣盈溢在兩人之間。仔細一聞，似乎還可以聞到帶了點雪松的木質香味。

檸檬、佛手柑這類帶有果香的味道倒與自己對她的印象所差無幾……但怎麼看，雪松這類的木質調，都不會像是她會喜歡的。

他以為她喜歡的，會是更女孩子一點的味道呢。

例如說鳶尾花、茉莉這種帶有少女感的花香，再者，桃或是梨之類的……似乎，也很適合她。
怎麼就選了木質調的雪松呢？

雖然他並不討厭，甚至稱的上是——

喜歡。


在認知到那樣的香味於自己而言究竟有什麼樣意義的那一秒，骸望向庫洛姆的目光瞬間變得深沉了起來。

倒也不為別的，就是……

心情，好像忽然有點好呢。

聞到香水味的那一秒他還在納悶，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能讓她開始主動的去嘗試、甚至接觸這些普通女孩子會喜歡的物品。

雖說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但如果、真的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樣的話——

「現在聞著你身上的味道，我倒是想起來一些事了。」骸瞇起眼，輕笑道：

「前陣子我聽千種說，你好像在找我常用的那款洗衣精來著？」

聽見他如此說著，庫洛姆瞬間紅了臉頰。她連忙起身想要往後挪動一些，卻奈何自己的手腕被他箝制住，怎麼樣也掙脫不開來。

「不、不是……就是剛好在調配香水的時候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然後試香的過程中也挺喜歡的……所以才……」

「說謊可是壞孩子的行為喔，我可愛的庫洛姆。」

「所以我說——」

一開始，的確不過只是剛好而已。

就在前幾日，趁著與千種一同外出採購日常用品的空檔，她不經意地問起了他六道骸平日裡會用的洗衣精品牌。

千種推著滑落鼻樑的眼鏡，有些不解的看著她。「問這個……要幹嘛？」

見他是一副頗為困惑的模樣，庫洛姆歛下眼，輕輕搖著頭，連忙說著自己不過是隨口一問。

——但她卻未曾想過這樣的提問，成為了開端。

周末在京子與小春的邀請下，他們來到了市區一家新開的甜品店。在享用完一頓美味的下午茶，當所有人正在思考要去哪裡打發時間的時候。就在這時，碧昂琪小姐向大家提起這附近新開了一間可以自己調配香水的小店，現在過去的話，多少可以打發點時間。

她與京子還有小春欣然的接受了這樣的提議，他們來到了店家。或許是剛開幕的關係，前來的顧客絡繹不絕。但幸好，他們還是拿到了今日最後一組調香體驗的碼牌。

調製香水的過程對她來說稱得上是一次特別的體驗，聽著店員講解著有關於香水之間的比例調配，以及前中後調的的區別，這些未曾接觸過的知識都令她感到既新奇又有趣。

「真是難得，竟然有女孩子會喜歡木質調的雪松呢。」紮著麻花辮的店員從庫洛姆的身旁走過，有些訝異的如此說道：「啊……或許，還有一點點檀木？」

她看了眼手中標註上香味名稱的試紙，而上頭寫的，恰巧正是店員所說的那兩種香味的名字。

原來這兩種味道……分別是雪松跟檀木啊。

聞著手中那似曾相識又倍感熟悉的淡香，庫洛姆不禁彎了彎嘴角。「請問這兩種香味……適合調配香水嗎？」

店員輕笑著為她的疑問做上解答。「當然適合呀，不過這兩種味道大部分都是作為男香或是中性香去做調配的……如果是要做成比較有少女感香味的話，這邊跟您建議將這兩種放在中調或後調會比較適合喔。」

在聽完店員的解釋，她轉過身繼續起了調配香水的相關作業。

最後課程結束後，她所調配的香水獲得京子他們以及店員一眾好評那都是後話。看著手中那頗為有重量小小玻璃罐，她的內心湧上了幾分莫名的雀躍與欣喜。

能透過這種方法，獲得與他一樣的香味什麼的……她倒還真的沒有想過。

她選擇了淺淡的檸檬草香與佛手柑的果香作為前調，中調則是自己最為熟悉，也最為喜歡的木質調雪松，而後調，則是有著濃郁芬芳的檀木。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喜歡起這樣子的味道呢？

在鼻間充斥盈溢的，是待在他的身旁時總會聞到的一股好聞淡香，清新卻又帶了點冷冽的味道，伴隨著呼吸的吐納就這樣被她吸入肺腑與胸膛。

她不太理解，起初只覺得那樣的味道好聞極了。

現在想來她或許先是習慣了那樣的香味，然後因為他的存在，自己也開始喜歡上了這種味道。

——甚至，她開始想要擁有與他相同的味道。

在自己向千種提出疑問的同時，本就善於觀察的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又把這樣的疑問拋給了那個此刻正於自己面前的男人，進而導致了現在的尷尬局面。

畢竟……說喜歡他身上味道什麼的，實在是有點……

太過於羞恥了。

迅速的在腦袋裡運轉過事情發生的種種，庫洛姆仰起頭，看著那個距離自己不到幾公分的臉龐，聞著以及飄散在兩人間的輕淺淡香——

她忽然又覺得，老實的表達出自己對於他的喜好，甚至是，想要擁有跟他一樣的味道……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呢。
眨眨眼，紫羅蘭色的眼眸裡頓時閃過一絲笑意，她有些釋然的說道：

「因為喜歡。」

「雖然一開始……只是單純覺得好聞而已。但在習慣了之後，我似乎也慢慢的喜歡上了這樣的味道。」

這次，換她稍微往他的方向湊近了一些。歪著頭，嘴角翹起了好看的弧度，一抹淡淡地紅暈就這樣浮上面頰，她靦腆地向骸問道：

「那您呢？您……喜歡嗎？」

「……喜歡？」骸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弄的一愣。

就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反問般，庫洛姆感到了一陣錯愕。

「就、就是……我身上的香水味……什麼的……」

話語剛落到嘴邊的那一秒，她就後悔了。

逐漸爬升至耳邊的熱意頓時讓她害羞得不能自己，偏過頭，試圖透過這種方式來閃避他絲毫不諱的目光。


「我可愛的庫洛姆。」

低低的淺笑自耳畔傳來，庫洛姆只覺得癢。

聽著骸的呼喚，她先是習慣性地抬眸，但在看到那晃過一絲笑意的眼睛時，接著又連忙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幾聲悶笑就這樣緩緩的飄盪在了空氣中，骸伸手，指尖細細摩娑起她軟嫩的頰邊，感受著從她脖頸間傳來的陣陣淡香。

的確……是他所喜歡的味道。

呼呼，他的庫洛姆……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因為自己而去喜歡著些什麼的她……甚至是，想要與他一起擁有著相同味道的她。

她的感情簡單而純粹的宛如稚嫩的孩童，雖不擅長將心中所想的付諸於口，但卻總在不經意的某個瞬間，用著令他出乎意料的方式，來表達著喜歡。

而每每看著這樣子的她，他的心底總會不自覺地湧上一股莫名的憐惜，且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樣的情緒最終消化、溶解，變成了連他自己也都不明白的東西。

即便不明白，但他卻也知道於自己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代表了何種意義。

不過大概真要說的話……

把她那偶爾不經意的可愛失誤，當成是一種隱晦又巧妙的告白，又何嘗不可呢？

看著她緊閉的眼眸，以及沾染上一片紅暈的臉頰跟脖頸，骸輕笑出聲。接著緩緩地開了口，道：

「我——很喜歡喔。」

聽見他這麼說，庫洛姆慌亂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現在的他……究竟，是在說些什麼呢？

是單純的表露對於自己身上香味的喜好？還是那些自己曾在午夜夢迴中，殷切期盼過的單純想望？

她忽然有些分不清，此刻他所說的喜歡，到底是哪一種的喜歡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困惑，骸又是笑了起來。

能得到如此的回應，似乎，也很不錯呢。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笑，就像是怕她沒聽清似的，又再度開口。

「總之，就是喜歡吧。」

聽著他的話語，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鼻息，以及那又是從他身上傳來的香氣——

她的頭，好暈。

檸檬草的清新以及雪松的馥郁將兩人包裹，在那樣的香味裡，大概還有著的，是他曖昧迂迴的感情，以及她那不可言說的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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