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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沒有牛排

  五條發現七海最近有點奇怪。

  身為公司的大老闆,五條一向「體貼」地關注每位員工的生活——特別是七海,畢竟兩人之間可是有著前世今生的緣分,所以,五條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有責任、甚至有義務特別關照七海。

  雖然七海總是冷著臉說不需要,不過五條自信滿滿地判斷:那只是七海害羞的表現……沒錯,一定是這樣。

  話說回來,七海平時上下班一向準時,精確到幾秒都斤斤計較。這點倒是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真正讓五條覺得古怪的,是他下班後的路線。

  以往七海都是直接回家,可最近……他卻總是在下班後,走上與回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五條眯起眼睛,從玻璃牆內側看著準時下班、走在人行道上的七海,心裡立刻浮現一個結論:七海有了小祕密。

  那個小祕密的真相是什麼,做為七海的老闆,五條肯定要一窺究竟,說不定不久後就會收到紅色炸彈,還要包一大袋紅包呢!

  五條帶上墨鏡,全身穿著黑色服裝,偷偷跟蹤在七海身後,看看他下班後去了哪裡。

  一路上,五條好好地盡到「關心下屬的好上司」的責任,雖然七海數次回頭,但是五條總在千鈞一髮之際,巧妙地躲過七海的視野,有驚無險地跟到目的地。令人訝異的是,七海來到的地方,居然是一間幼兒園。

  墨鏡後的藍眼睛瞪得幾乎要掉下來,五條心裡閃過無數念頭,想著:七海已經結婚了?這樣不用給結婚紅包了吧?但是他有孩子了,需要給他彌月紅包嗎?還是買一台紅色小噗噗送給他的孩子當紀念禮?

  紛亂的思緒最終凝成一句話,五條心裡泛起一絲酸意,自言道:「好阿,七海……你居然瞞著我生孩子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孩子長什麼樣子。」

  五條看著七海向老師問好,老師笑著和七海說了幾句話,然後又轉身大喊幾聲,應該是叫孩子出來。過沒多久,一個孩子快步跑了出來,喊著「娜娜明」衝進七海的懷裡。

  七海穩穩地接住小孩,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然後他低聲和老師道了謝,然後抱著那孩子轉身離開。

  五條愣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只有那個孩子才會用那個暱稱稱呼七海,而且……五條清楚看見那孩子的粉色頭髮。

  是他,是自五條有記憶以來,心心念念的那個他。他是五條前世最疼愛的學生、是唯一會擔心身為最強的自己,同時也是……許下「會回來」的承諾、五條卻失約的那個人。

  五條失神地跟在七海後頭,而這一次七海回頭,他也沒有迴避,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交會。

  七海看見五條,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他沒有追問五條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只是沉默地轉身,繼續往前走,來到一座公園。

  七海俯下身,把懷裡的孩子輕輕放下,低聲叮囑「去玩吧。」

  孩子眼睛一亮,重重點頭後,像隻快樂的小鹿跑向遊樂區,尋找樂趣。而五條慢慢走到七海身旁,目光追隨著那小小的背影,心口仍舊翻湧不休。

  兩人默默看著孩子在遊樂區爬上溜滑梯,又「咚」地滑下來,笑得滿臉通紅,五條忍不住笑出聲,開口說:「七海,你居然把兒子藏了這麼久?我該改口喊你一聲岳父?」

  七海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要打五條一拳的衝動,說:「我不是他的父親,他的爸爸最近出差,爺爺也行動不方便,所以暫時拜託我接送孩子。」

  「他有以前的記憶嗎?」五條問。

  「沒有。」七海言簡意賅答道。

  「喔~這樣啊。」五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然後說:「那麼……你又怎麼認識悠仁呢?」

  「是巧合。」七海說:「去一家剛開幕的麵包店買三明治,遇到了虎杖和他的爺爺,然後……」

  七海停頓下來,回想起與虎杖相遇的那一刻,手裡的麵包夾啪一聲地掉下來,腦海裡浮現前世與虎杖最後的畫面,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孩子拼命想要救下自己,而自己卻將沉重的包袱單方面地交給他,讓他孤身背著詛咒活下去。

  重活一次,眼前活潑的孩子燦笑著撿起掉在地上的夾子,遞給自己說「叔叔東西掉了」,七海的心情從悲傷、懷念,變成再度重逢的驚喜與開心。他接過悠仁手中的夾子,說:「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展開自己的手掌,說:「虎杖悠仁!五歲!」

  「你好,虎杖。」七海說:「我叫七海建人,你可以叫我……娜娜明。」

  看七海陷入深思,五條咬牙切齒道:「然後你就和悠仁建立良好關係,甚至連家人關係都打好了,可是你卻一點也不透露消息給我,你想被開除嗎!」

  七海面無表情的說:「請便。」

  「哼!」五條抱臂冷笑道:「你肯定盤算著被開除後、和悠仁過的甜蜜生活,我才不會如你所願!從明天開始,我要給你一堆工作,讓你天天加班見不到悠仁!」

  七海額角的青筋暴跳,正想抬手痛揍自己的上司一頓時,小小的身影衝過來,張開雙臂把七海護在身後說:「你是誰?不要欺負娜娜明!」

  見那小小的虎杖張牙舞爪地向自己示威,五條的心都要融合了,他蹲下去和悠仁平視,說:「你好啊悠仁,我叫五條悟,你可以叫我悟哥哥,我會買很多餅乾糖果給你,然後好好的愛你喔~」

  虎杖皺著眉頭說:「……你是怪叔叔嗎?」

  聽到這句話,五條立刻高聲反駁「不是!當然不是!」

  「但是老師說,怪叔叔會用餅乾糖果騙小孩,你真的不是怪叔叔嗎?」虎杖問。

  「不是!我可是七海的老闆,也是他的朋友。」五條說。

  「我不是他的朋友。」七海淡淡地說。

  五條氣得跳腳說:「七海!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會害悠仁誤解的!」

  「我不覺得怪叔叔是誤解。」七海說。

  「七海!!!」

  虎杖來回看著兩位大人的爭吵,心想大人們好幼稚。突然,有一道聲音傳來說「虎杖」,虎杖轉頭望去,是兩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少年,他眼睛一亮,開心的跑過去,高聲喊道說:「伏黑哥哥!宿儺哥哥!」

  察覺到悠仁的動靜,五條停止與七海的鬥嘴,轉頭過去看,就看見虎杖衝到伏黑的懷抱裡,撒嬌著說要和伏黑一起玩,然後詢問旁邊的宿儺今天有沒有乖乖聽老師的話。

  今世早早認識伏黑、平時也有在聯絡的五條憤怒地大吼道:「伏黑!為什麼你也認識悠仁!還有旁邊那個討厭鬼!他為什麼在這裡!」

  「你好,五條先生。」伏黑面無表情地揉揉虎杖軟軟的頭髮,說:「想不到在這裡能遇見你,不過我不是很想見你,你會打擾到我和虎杖的相處時間。」

  「哈!凡夫,我們又見面了!」宿儺勾起嘴角,語氣囂張地說:「但我也是不想和你見面,你會攪亂我和我可愛弟弟的和平生活。」

  「我不相信!」五條指著宿儺說:「你前世可是一直在折磨悠仁,你怎麼可能改邪歸正?少騙人了!」

  「信不信由你。」宿儺聳聳肩,懶洋洋地說:「我和小鬼約定好了,要是再來一次,就換一種方式生活,既然這次我成為小鬼的哥哥,自然要好好疼愛他。」

  宿儺回想起剛轉生過來、開始有記憶的時候,在這個沒有咒力的世界,他擁有健全的家庭、疼愛自己的父母、囉哩囉嗦的爺爺。在旁人看來,他無疑是個是幸福的孩子。

  但宿儺就是覺得這個世界少了什麼。

  原本想著是不是少了血與肉,不過自己已經答應小鬼換一種方式生活,就不會再去殺人,不過遇到一些不長眼的人,就可以好好「教訓」一下吧?

  無聊的生活持續到宿儺十歲、父母生下第二胎後,宿儺才發現這個世界上究竟少了什麼。

  看著愚蠢的小鬼躺在嬰兒床上任人宰割,宿儺心想這實在是太弱了,一隻手指頭就可以結束他的生命。但宿儺伸出手指頭,就被那小小軟軟地手抓住,然後小鬼傻傻地朝著宿儺笑。

  「悠仁認得宿儺是哥哥呢。」母親笑著說。

  哥哥?自己是這個小鬼的哥哥?宿儺腦海裡浮現長大後的小鬼,朝著自己甜甜地笑著,並用軟軟的聲音叫自己哥哥,心裡某處好像哪裡融化了。

  此刻宿儺決定,只有自己才能欺負小鬼,其他人都不行。

  然後再過五年,宿儺上了高中,遇見了成為自己同班同學的伏黑,宿儺想著是否要去打個招呼,畢竟自己曾經佔有過他的身體。

  宿儺還沒想好,伏黑就主動來找他,他堵在校門口,開口就問:「虎杖呢?看你長得和他很像,應該有血緣關係吧?」

  宿儺還未回答,小小的虎杖就牽著爺爺的手來接哥哥,伏黑看到他,便上前自我介紹道是宿儺的朋友,等會可不可以去虎杖家吃飯。

  「宿儺哥哥第一個朋友!」虎杖開心的說:「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伏黑惠。」伏黑回答。

  「伏黑哥哥。」虎杖乖乖地叫道。

  宿儺看見伏黑露出淡淡的笑,宿儺就知道,伏黑也和自己一樣,等著虎杖出現。

  五條氣噗噗地想要和宿儺幹架,但此時虎杖伸出一隻手,說:「怪叔叔!不可以欺負哥哥們!」

  「好可愛……」五條失神一下,隨即回神,趕緊說:「悠仁!我不是怪叔叔!要叫我悟哥哥喔~」

  「嗯……」虎杖皺著眉頭說:「但是你總想要欺負我的朋友,你不是哥哥,是怪叔叔。」

  「嗚噗!」

  五條嗚著心口,似乎感覺到萬箭穿心的看痛苦,宿儺邪魅一笑,用力揉揉虎杖的頭說:「真不愧是我的弟弟,回家煎牛排給你吃!」

  「真的?宿儺哥哥的牛排最好吃了!伏黑哥哥也要一起嗎?」悠仁問。

  「好。」伏黑說。

  「娜娜明也要來嗎?」虎杖問。

  「如果可以的話。」七海說。

  「那走吧走吧!」虎杖說。

  眼見四個人就要離開,五條大聲喊道:「等一下!我呢?悠仁不邀請我嗎?」

  虎杖眨眨眼睛,說:「怪叔叔下次吧,等你成為娜娜明、伏黑哥哥和宿儺哥哥的朋友,再來我家一起吃晚餐。」

  「你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成為五條先生的朋友。」七海說。

  「我也不會和這個凡夫當朋友。」宿儺說。

  「我也是。」伏黑附和道。

  「嗚哇!」五條沒有形象的大哭,說:「悠仁不愛我!這個世界沒有愛了!毀滅吧!」

  沒有一個成熟人想要理五條,任由他在公園耍任性,抱著虎杖默默離開。虎杖窩在伏黑的懷裡,心想:抱歉,五條老師,我還想當單純的孩子、受大家的寵愛好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