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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後知後覺的撒嬌

  今天是情人節。

  宮侑到了學校後,看見了桌面上放滿了包裝精緻花俏的紙盒,一問之下,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身為經常打入全國賽的強校排球部選手,在校內有一定知名度這點是肯定的,他也喜歡在這樣的關注中打球,感覺更加有勁,畢竟也是以職業選手作為目標,以後也是要習慣這樣的目光。
  「阿侑人氣還真高,收了這麼多巧克力,你應該沒準備吧?」前座的同學轉過頭來,滿臉期待什麼小道消息的模樣令宮侑投以一個困惑的眼神。
  「你有準備情人節禮物要送人嗎?」又再次強調了自己的意思,宮侑只是搖搖頭。
  「果然是大明星耶,現在也會粉絲管理了喔?」對方戲謔的眼神令宮侑的疑惑更濃。
  「你到底在說什麼啦?」不耐地問道。
  「選手就跟藝人一樣,談戀愛的話少女會心碎的,可有很多眼睛盯著你看。」對方一富經驗豐富的模樣令宮侑白了他一眼。
  「誰管那個啊,這麼多巧克力我也吃不完啊,大家拿去分一分啦。」宮侑隨意地拿起一個盒子後,扔給鄰座正盯著他看的女同學。
  「看起來還真是花花公子啊。」說歸說,他也還是從宮侑桌上拿了一盒巧克力。
  「你今天到底在說什麼啦,一句都聽不懂。」宮侑搖搖頭,其實他比起這些甜得膩口的甜食,更喜歡鹹食,一碗白飯配上一塊酸梅干就能讓他欲罷不能了,雖然他看來很輕浮,但卻不是那種類型的人。
  「不過我今天早上偷看了,班上也有女生給你送,基於禮貌還是吃吧。」刻意壓低音量的模樣令宮侑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拉開裝著球衣的球袋,把桌上的盒子一口氣都掃了進去。

  不過為什麼情人節要送巧克力呢?

  宮侑仔細地想了想,從初中開始,他就經常收到情人節巧克力,也不乏很多人都夾了告白信在裡頭,但他不明白這麼多東西能給,怎麼偏偏是巧克力。過往的人生裡,他從沒想過要送別人,透過這樣的節日去表白也未免也太迷信了吧,喜歡就是喜歡,什麼時間點都可以表明,不需要設限,而且比起用沒有溫度的文字去闡明情感,都沒有比直接說出口要來得直截了當。

  「咦,信介你收到巧克力了嗎?」

  大耳的一句話令宮侑嘴裡的運動飲料差點全吐了出來,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見北信介的球袋裡頭有一盒巧克力。
  「該不會是上次給你信的那個女孩子吧?」阿蘭伸長了脖子,補充說道。北信介看了看兩人,只是拉上球袋,沒有回應,只是搖搖頭。宮侑對於這樣模稜兩可的回應燃起了好奇心,除了那巧克力的來歷之外,還有那位女生是誰。
  「阿侑,有很多你的粉絲在外面等你出去喔,巧克力富翁。」銀島手裡拎著剛泡好的運動飲料,空著的手指了指門外。
  「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啦,拿了也是浪費掉。」宮侑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道。
  「阿侑,這樣說就太糟蹋別人的心意了。」一旁的北信介一邊穿上號碼衣,一邊說道,略帶指責的語氣令宮侑一僵。
  「他們都等很久了,別孩子氣了。」北信介說完,便推著身後的球籃到對面的球場。宮侑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有些負氣地別過臉。

  「今天最後收尾的人是阿侑喔,失誤了二十五次。」

  結束練習了的人陸陸續續到社辦換衣服,準備回家,因為練習過程中心不在焉的緣故,宮侑就榮登了最後收拾關門的角色。有些不情願地將球場拖乾淨後,踏出體育館,因為已經放學有段時間了,外頭的人都散了差不多了,宮侑緩步走著,抬頭看向逐漸暗下的天空,這一天也要這麼結束了,說不上的鬱悶感令他很難專注。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在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看見了從教師辦公室走出來的北信介,走廊上就只有他們倆,世界逐漸黯淡,可透出走廊的光,緊緊地包覆住眼前站得直挺挺的北信介,宮侑不住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也不去管自己這樣的行為有多麼唐突。
  或許他有點明白這股煩躁感是緣於何處了。最近這段日子,宮侑覺得自己特別奇怪,早上不賴床了,沒再錯過公車,晨練也就不會遲到了,雖然練習的時候偶爾因為分心而壞事,但他覺得比起以前更加積極了,是因為高中聯賽就要到了嗎?
  以前午餐的便當早早就在第三堂下課就吃完了,最近總會想著忍耐一下吧,午餐時間到體育館後面的長椅那兒吃吧。以前總會逃避練習後的環境整理,現在卻突然覺得有這樣的時間也不賴。
  以前雖然不明白情人節巧克力的意義,但知道自己很有人氣這一點,讓心情非常愉快,大搖大擺地和宮治炫耀,雖然那傢伙也一樣受歡迎,但我今天就是想知道,放在北前輩球袋裡的那一盒,是別人給他的,還是他要送人的。要給誰,又是從哪裡收到的?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可是為什麼?

  「阿侑,該回家了。」

  北信介的叫喚令他回過神,邁開腳步後突然發現自己正往他靠近,原來是這樣嗎,想要更靠近一個人的時候,不論是視線所及、腦中所想還是心裡所念,都是他。

  宮侑快要走到北信介身旁時,他轉過身,邁開腳步,怕會跟不上的那種焦躁,令他不住伸長手,拉住了北信介球袋的背帶,整個往後拽,正打算要把資料放進去的北信介方才已經拉開拉鍊了,隨著這個動作,背袋的開口被扯得朝下,一些物品就這麼掉了出來,包括那盒堵得宮侑發慌的巧克力。
  「對、對不起,我只是……。」

  想再近一點。

  宮侑語塞,北信介也不惱,只是彎下腰,撿起了自己的物品,整齊地擺回去。
  「前輩也收到巧克力嗎。」宮侑一雙眼直直地看向北信介的袋子,這樣的視線令他再怎麼遲鈍也都該發現了。
  「這是我奶奶做的,他要我拿來學校送人,奶奶好像已經在期待我的婚禮了。」北信介輕笑,拿出那盒巧克力晃了晃。
  「那前輩怎麼沒有拿去送人呢。」宮侑喉頭一緊,心臟好像就要從那兒衝了出來,變得急促的呼吸令他忍不住屏息,就怕太過惹眼了。
  「我、」北信介還未說話,宮侑就突然抬起手,在他面前攤開掌心。
  「如果前輩沒有要送人的話,我可以吃嗎?」宮侑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北信介依然平靜無波瀾的眼眸閃過了一絲困惑,但很快便消散了。
  「你包裡不是有很多嗎?」北信介無奈地說著,但還是拆開了包裝,把盒子湊到他面前。
  「謝、謝謝。」宮侑伸手拿了一顆,可能是他的手心溫度太高,指尖很快就將巧克力融化了,為了怕這樣黏膩的感覺蔓延開來,他趕緊把巧克力塞進嘴裡,溢滿口腔的甜味中帶著一絲絲的苦,不是那種吃了會讓人皺眉的甜,也不會令人想要乾嘔的苦,恰到好處的融合,完美得就像無懈可擊的北信介一樣。
  「前輩也吃吧,很好吃!」宮侑握住了盒子的另一邊,想湊到他面前,他只是別過臉。
  「剛剛幫老師搬東西,我手還沒洗。」北信介說得很輕,可在寧靜的長廊上,宮侑沒有聽漏,下意識地伸手拿了一顆,放到了北信介的嘴邊,直到兩人的目光對上,宮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難以挽回的舉動。手開始難以自制地顫抖,可在這樣騎虎難下的狀態下,北信介意外地沒有什麼評語,只是張口把宮侑看來是要遞給自己的巧克力放進嘴裡。
  「北同學,這裡還有一份資料要請你轉交。」宮侑聽見身後傳來老師的叫喚,突然感覺鬆了口氣。
  「這個你帶回去吧,趕緊回家去吧。」北信介說完,便往教職員辦公室走去,兩人交錯時微微碰撞到的肩頭,以宮侑的感覺來說,就要燒起來了。有些失神地邁開凌亂的步伐,腦海中反覆播放著方才自己眼前的畫面,雖然並沒有肢體上的碰觸,可那若有似無的距離,已經足夠令他手足無措了……。

  等等。

  「剛剛幫老師搬東西,我手還沒洗。」

  難道北前輩剛剛……。

  宮侑猛地轉過身,看見了一片空蕩,可方才兩人的身影卻好像還殘留在那兒一樣,不斷重複放映,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在撒嬌嗎?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