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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
作者： 納西姆．尼可拉斯．塔雷伯
原文作者： Nassim Nicholas Taleb
譯者： 羅耀宗
出版社：大塊文化
出版日期：2013/07/01

摘：

p32──信念的許定。這是指一組超越語言的信念，由於信之不疑，所以我們願意為他承受個人風險。

P34──學術界（尤其是社會科學）似乎互不信任；他們執著在一個小天地中，善妒，也板起冰冷的臉孔仇視別人，起初小小的斥責，演變成惡意。他們在電腦螢幕前面待久了，加上環境一成不變，孤單的身影久而久之便僵化了，更別提這裡的妒忌水準之高，我在商場上幾乎不曾看過……根據我的，金錢和交易會使人與人的關係純淨；「認可」和「功勞」等觀念與抽象的東西，卻歪曲了人際關係，製造了永久對立的氣氛。我逐漸發現，那些貪求各種證書的人令人厭惡、反感和難以信任。

p59──藥物學家所造的毒物興奮效應這個字詞，是指少量的有害物質，反而像良藥那樣，有益於生物。服用少許本來對身體有害的物質，不要吃太多，會對生物有益，並且因為激發某種過度反應，而使得整體更好。當時的人不解把它解讀成「因害得益」，而是從「傷害取決於劑量的多寡」或者「醫療取決於劑量的多寡」的角度去解釋。科學家感興趣的是劑量反應呈現非線性。

p66──從面對挫敗的過程反應而釋出的過剩精力就是創新！

p68──得知一個人發出的噪音和他的社群等級成反比：就像黑手黨老大，力量最強的交易員所講的話，別人聽得最不清楚。一個人應該有足夠的自制力，促使聽眾用心傾聽，因為就會逼得他們進入知性上超速運轉的模式，全神貫注。曾經有人稍微研究過注意力的這種矛盾：有經驗證據支持關於「不流暢」造成的影響。心理上努力做一件事，會使我們像汽車換檔那樣換到更高速的檔，啟動精力更旺盛和更具分析力的大腦機制。

p71──風險管理專業人員是從過去尋找所謂的最糟情況資訊，並且用它去估計未來的風險──這種方法稱作壓力測試。他們以歷史上最糟的經濟衰退、最糟的戰爭、歷史上最糟的利率波動，或者最糟的失業率水準，作為將來最糟結果的精確估計值。他們不曾注意這種不一致性：這個所謂的最糟事件發生時，超過當時的最糟情況。
我稱這種心理缺陷為來盧克萊修問題，因為盧克萊修這為拉丁詩人兼哲學家寫過：愚蠢的人相信世界上最高的山就是他見過最高的那座。我們認為自己這輩子見過或聽過的任何最大東西，是有可能存在的最大東西。

p81──讓我們受益最多的人，不是嘗試幫助我們的人（例如提供「建言」），而是積極嘗試傷害我們，但最後無法如願的人。這件事令人相當困惑。

p83──你的骨頭如果偶爾承受一點壓力，密度會變得更高。一八九二年德國一位外科醫生提出正式的理論，將這種機制稱為沃爾夫定律。但是盤子、汽車、無生命物體則不然──它們或許強固，但不具貝內在的反脆弱性。

p116──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法國鄉村仍然常見某個人動用畢生的積蓄，清償遠房表親背負的債務（這種實務稱作一筆勾銷〔passer l’eponge〕，字面上的意思是指用海綿擦掉黑板上的債務），以保存大家族的尊嚴和好名聲。這被視為一種義務（我承認，我在二十一世紀初也盡到自己的一些義務！）。

p119──我希望──也是解決方案──將來能有個全國創業日，傳達這樣的訊息：
你們大部分的人會失敗、名譽掃地、家徒四壁，但我們感謝你們為這個世界的經濟成長，以及拯救他人脫離貧窮，所承受的風險和所做的犧牲。你們是我們的反脆弱來源。國家感謝你們。

p125──紐約洋基隊一九五0年代的當家捕手，也是強打者約吉˙貝拉曾說：「我們都犯過不對的錯誤。」──對約翰來說，所有的錯誤都是不對的錯誤，大自然喜愛小錯誤（若非如此，基因變異就不可能發生），人類卻不然──因此當你依賴人的判斷，就只好任憑心理偏誤擺布，不喜歡反脆弱性。

p148──根據稱作隨機共振的一種機制，將隨機雜訊加進背景，能使你更準確地聽到聲音（例如音樂）。

p156──爭論成性的知識份子不同意這個現代化定義、字面思維、歸納推理、科學哲學、社會科學的發明、平滑的地面，以及以自我為中心的建築師。暴力從個人移轉到國家。金融無紀律也是。所有這些事情的中心，便是否定反脆弱性。

p174──有一句拉丁話說：「緩緩急進」（festine lente）。古人之中，不只羅馬人尊重主動無所作為的表現，中國思想家老子也提出無為（消極達成）的主張。

p176──一位寫書的朋友說，畫家喜歡正在畫畫，但作家喜歡「已經寫好」。我建議為了他自己好，也為了讀者好，他應該停止寫作。

p184──收稅是個危險的行業，需要鍥而不捨的精神和精明幹練的手腕。

p202──有閒的人，都會聽從內心的不滿感覺，以及跟著難以控制的興趣走。尼洛越清閒，越是覺得想要補償失去的時間，填補自然興趣出現的缺口，也就是想要稍微更深入了解一些事情。但是他發現，一個人為了讓自己感覺更深入了解了一件事情，所能做的最糟事情，是嘗試稍微深入一點去了解。威尼斯有句諺語說，越是深入海底，海越深。

p214──賽內加的著作中，扣人心弦的一句話，是遭逢不幸之後，「我沒什麼好損失的」。斯多噶哲學會使你渴望巨災帶來挑戰。斯多葛學派輕視豪奢的行為：塞內加談到一個過著揮霍生活的人說：「他負債累累，因為他必須向另一個人或財神借錢。」

p262──醫學研究者稱這種時間落後為「轉譯醫學障礙」，指的就是從發現到第一次執行之間的時間差異。會有時間上的差異，是雜訊過多和學者的興趣造成的。康特波洛斯─艾歐安尼迪斯和她的同事指出，現在這種時間落差正在拉長。

p271──民主制度是一種副現象嗎？據推測，民主制度能夠運作，是因為選民展現神聖的理性決定。但是民主制度有可能是其他某樣東西完全意外的附帶現象，也就是人們因為完全不明的理由，而產生喜歡投票的副作用，正如喜歡表達自己的人，只是為了表達自己（我曾經在一次政治學研討會上提出這個問題，但除了面無表情的書呆子臉孔，什麼都沒得到，連個笑容也沒有）。

p278──塞內加和奧維德說過，精明來自需要，成功則來自困難──事實上，類似這樣的話有許多，來源是中世紀時代，並且融入我們的日常用語中，例如（伊拉斯謨說的需要為發明之母）。講得最好的，如同以往，是警句大師普珀里琉斯˙西魯斯說的：「貧窮生經驗」。但是這樣的話和觀念也出現在許多古典作家寫的文字中，包含歐里庇得斯、偽忒奧克里托斯、浦勞塔斯、阿普列烏斯、齊諾比厄斯、朱韋納爾，當然了，現在稱之為「創傷後成長」。

p279──教育→財富與經濟成長
或者
財富與經濟成長→教育

p285──如果紐約是藍領的發源地，那麼倫敦是次藍領的發源地，而且表現更為成功。那裡的人完全是倫敦佬，甚至和講話字正腔圓的社會更為疏離。他們是東倫敦人，在街頭上混（而且混得很兇），帶有獨特的口音，只使用自己的那一套數字系統。「戈黛娃夫人」（lady godiva）或「清」（ching）是五，「準將」（commodore）是十五，「小馬」（pony）是二十五等等。我必須學習倫敦佬用語，才能和他們溝通，而且主要是去那裡和同事一起喝酒聊天時，需要懂他們在說些什麼；那個時候，倫敦的交易員幾乎每天午餐都喝酒，尤其是在週五紐約開盤之前。「啤酒會使你變成一頭獅子，」有個傢伙趕著在紐約開盤前喝完酒時，這麼告訴我。

p305──文藝復興時期之前，數學只用在心理謎題上。

p308──網際網路是美國國防部的研究單位國防先進研究計畫署（DARPA）發展出來的，目的是作為富有彈性的軍事通訊網路，並在雷根總統力抗蘇聯時突飛猛進。這樣的通訊網路，是要讓美國在普遍性的軍事攻擊之後存活下來。很棒的概念，但是把個人電腦和網際網路加在一起，我們就有了社群網路、破碎的婚姻、書呆味道增濃，以及後蘇聯時代的人不善交際應酬，難以找到結婚對象。

P313──與其觀察學者寫的東西，判斷他是否可信，不如看貶斥他的人說些什麼，因為這一直是最好的辦法──所以我去尋找貶斥基萊的人，或者反對他的觀念的人，看看他們是不是說了一些有價值的話──也看看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P317──一九四二年，美國一艘載運芥子氣的船隻，在義大利巴里外海遭到德國人轟炸。由於芥子氣對罹患液體癌症（消滅白血球）的士兵病情產生影響，因此有助於發展化學療法。但是芥子氣召到日內瓦公約禁止，所以整個故事變成機密──邱吉爾清除了英國文件中所有相關的記錄，美國則極力壓制這種資訊，但沒有禁止氮芥所產生效應的研究。

P317──「醫生和科學家發現，他們沒有必要詳細了解什麼事情錯了，只要摸索和隨機的方式，透過合成化學，就能得到好幾個世紀以來醫生錯過的治療方法」（他以格哈德˙多馬克找到的磺胺類藥物為中心實例）。

P319──作家梅特˙瑞德利以他的生物學背景，提出一個更有力的論點。人和動物的差別，在於協作、從事商務、形成觀念、表達、交配的能力。協作的上檔利益非常大，數學上稱之為超加性函數，也就是一加一大於二，而一加一加一則遠大於三。這是具有極高利益的純非線性──我們會談到它如何從點石成金受益的細節。非常重要的一點是，這正是主張不可預測和「黑天鵝」效應的依據；由於你無法預測協作，也不能指引它們，所以你無法看到世界往哪裡走。你能做的事，只是創造一個環境，以促進這些協作，並且奠定繁榮的基礎。還有，你無法將創新集權化，因為我們在俄羅斯試驗過這件事。

P335──整件事需要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才值得去做。

p405──我們身邊幾乎任何重要的東西，都很難用語言去理解──事實上，力量越強的東西，我們的語言理解越不完整。

p407──認清騙子很簡單，就是他們會給你正向的建議，而且只給正向的建議，利用我們容易受騙和當冤大頭的傾向，聽他們一說，頓時覺得某件事再明白不過了，等到後來你忘記它們，那樣的感覺變隨風而逝。不妨看看市面上一堆「怎麼做」的書，書名叫做「──的十個步驟」（你可以填入豐富生活、減重、交朋友、創新、當選、鍛鍊肌肉、找老公、經營孤兒院等等）。可是在實務上，專業人士，也就是被進化選上的人，用的是負向方法：下棋高手是靠著不輸棋而贏棋；一個人是靠不破產（尤其是在別人這樣的時候）而致富；宗教主要是禁止你做某些事情；人生中要學的是避開什麼事。由於少數一些措施，你便能降低個人發生意外的大部分風險。

p409──但如果你是喝過黎巴嫩白酒，或者花太多時間上網而產生幻覺呢？如果那是在黑暗的晚上，所有的天鵝看起來都是灰色的呢？因此，且讓我們推而廣之指出：失敗（和反證）給我們的資訊多於成功和證實。這就是我宣稱負向知識「比較強固」的原因。

p441──哩來自拉丁文milia passum，指走一千步。同樣的，一英石（十四磅）相當於……呃一塊石頭，吋（或者pouce）相當於一個拇指。一弗隆是指一個人往前衝刺到沒力氣之前的距離。一磅來自libra，是指你能想像用手握住的東西。

p463──舉例來說，現代執行背部手術以矯正坐骨神經痛，往往沒有效果可言，更別提手術可能造成傷害。證據顯示，六年後，這種手術平均而言等於什麼事也沒做，所以背部手術有某種潛在的缺失，因為每一種手術都會帶來風險，例如麻醉傷害到腦部、醫療失誤（醫生傷害到脊髓），或者暴露在醫院的病菌之中。可是像腰椎間盤融合等脊髓手術，仍然大量執行，尤其是因為這對醫生來說獲利很高。

p507──半人（half-man或者half-person）不是指沒有意見的人，而是指不為自己的意見承擔風險的人。
偉大的歷史學家保羅˙維尼最近指出，有人說角鬥士是強迫勞工，但這是很大的迷思。大部分角鬥士都是自願者。他們希望有機會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和贏得勝利，而成為英雄，或者就算失敗，也能在世界上最多的群眾面前，展現出自己能夠死得叫人尊敬，一點都不膽怯──當角鬥士格鬥失敗，群眾會決定是否應該寬恕他，或者讓對手致他於死。觀眾不喜歡非自願者，因為這些人沒有將靈魂帶來格鬥場。

p507──我從古文化學到的一課，是氣度（megalopsychon）的概念（亞里士多德談倫理使用到這個字）。這種看重自己的感覺，後來被基督教的「謙卑」價值取代。羅曼語中沒有這個字；阿拉伯語稱作shhm──最好翻譯成不妄自菲薄（nonsmall）。如果你願意承受風險，有尊嚴地面對你的命運，那就不會做出貶低自己的任何事情；如果你不承受風險，那就沒辦法做任何事情，使自己偉大。

p509──在我看來，每一個提出意見的人，都應該在別人依賴他提供資訊或意見，而受到傷害的事件中有「切身利害」（不能有人在犯下入侵伊拉克的罪行之後，毫髮無損地離開）。此外，任何提出預測或者做出經濟分析的人，必須因為所言不準而失去一些東西，因為別人依賴那些預測（再說一遍，預測會誘發冒險行為；它們比人類造成的其他任何形式的污染，對我們毒害更大）。

p511──光有意見，卻沒有下檔損失，這樣的人需要指定他們在社會上居於特殊地位，或許應該低於一般公民。評論者的地位應該低於一般公民。普通公民至少講了話之後，需要面對下檔損失。

p530──左派分子如果沒有放棄自己的財富，或者沒有像他希望別人如何生活那樣過活，千萬別信他的話。法國人所說的「魚子醬左派」，或者盎格魯薩克遜人說的香檳社會主義者，是指主張社會主義，有時甚至是共產主義，或者抑制生活揮霍的某種政治制度，自己卻公然過著豪奢生活的人（往往是靠繼承下來的財富過活）──他們並不知道這和他們希望別人避開的生活方式恰好抵觸。這和約翰十二世或波吉亞等淫亂的教皇沒有太大的不同。所說和所做牴觸，可以像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密特朗那樣超越荒唐可笑的地步。密特朗以社會主義的政見上台，卻仿效法國君王那樣過奢華的生活。更諷刺的是，他的死對頭，保守派的戴高樂將軍，確過著老式的簡樸生活，太太為他縫襪子。

p539──不管你在架子上看到什麼，一定的規格交付最廉價的東西這個機制瀰漫各處。企業在賣給你它們所說的乳酪時，會有誘因提供你生產起來最便宜的橡膠，裡面含有適當的成份，所以還是可以稱之為乳酪──它們也會做家庭功課，研究如何欺騙你的味蕾。事實上，這不只是誘因而已：它們在結構上設計得極為擅長於交付符合規格、生產起來最便宜的產品。商業書籍也是一樣：出版商和作者想要抓住你的注意力，把最容易損壞的新聞作品，但仍能稱為書的東西，塞到你手裡。這是優化在最大化（圖像和包裝）或者最小化（成本和努力）的方面發揮作用。

p540──任何需要大力行銷的東西，不是產品品質不好，就是邪惡的東西。而把某樣東西講得比實際上要好，是非常不道德的。行銷商可以設法使人知道某種產品的存在，例如新的肚皮舞腰帶，但我不懂為什麼人們不了解，依照定義，凡是正在行銷的東西必然差勁，否則就不需要做廣告。

p540──常言道，一個人最難在女僕面前表現得偉大。

p542──俗話說，你沒辦法欺騙太多人太長的時間。

p550──阿拉伯和希伯來有句俗話說：「自由之手是一具天秤。」但是人們並不十分理解自由的定義：自由的人有自己的意見。

p550──在胖子東尼看來，這是非常明確的自由人定義：你無法逼他去做他本來不會做的事。

p554──你總是能在事後找到一個論點或合乎倫理的理由，去為某的意見辯護。這是很冒險的做法，但是就像盡揀好的來說，一個人應該在行動之前，就提出合乎倫理的準則，不是在之後才找。我們必須防止編一套故事，配適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上──長久以來，「詭辯」，也就是辯稱自己所做的決定有微妙道理的藝術，所做的正是那樣，也就是編一套合情合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