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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搭咖啡杯？」


「好哦。」


「看看鬼屋？」


「嗯嗯。」


「去坐雲霄飛車吧！」


「也不是不行。」


把一個個遊樂設施玩過以後，看著身旁一派悠閒地用吸管小口啜飲檸檬茶的戀人，玲王忽地意識到自己似乎興奮得過頭了。


很快他便給自己找好台階下：畢竟今天可是兩人正式交往後的第一次約會，情緒變得高昂也是合乎常理，不如說是凪表現得太冷靜了。


規劃首次約會的行程時，玲王還打算帶凪去迪●尼或者環●影城，但聽到這番提議的凪卻意興闌珊地說：「太遠了，回家很麻煩。」


「反正是讓老婆婆開車過去，不想當天來回的話，在飯店過夜也可以啊？」


見凪露出考慮的神色，玲王還當作有所希望，然而接下來就被凪打個粉碎：「還是算了，在熟悉的地方比較能放鬆。」


在熟悉的地方比較能放鬆？是跟我約會的壓力很大，才需要回家放鬆嗎？


玲王張了張口欲確認，但一想像到凪可能給出肯定的回答，到嘴邊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最終選擇將過於尖銳的疑問吞回肚子裡，


令人不甚愉快的回憶促使玲王又一次看向凪，而對方仍是與往常同樣淡然的樣子，更把玲王的一頭熱襯托得更加明顯。就算再怎麼不想面對，玲王還是不得不承認——對凪而言，跟玲王約會的魅力或許遠遠低於待在家裡耍廢玩手機。


不，用「或許」也太高估自己了。


被自認合理的事實重挫，玲王變得略微低落，不自覺地沉浸在低氣壓時，臉頰卻猛然一冰，回過神才發現是凪把冰涼的檸檬茶貼在自己臉上，他剛疑惑地抬起眼，正好與那澄澈的灰色瞳眸對視。


那雙不常掀起波瀾的眼睛，此時亦沒有抹上絲毫關切，僅僅普通地問：「要喝一口嗎？」


「啊、好。」


把嘴湊到凪遞過來的吸管上，品嘗冰涼飲料的滋味時，玲王居心不良地想：這可是間接接吻呢。


縱然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但兩人還沒跨過禁忌的最後一步，故每每碰上如此微不足道的曖昧舉止，玲王依然會忍不住沾沾自喜，甚至再次為當初的衝動告白感到慶幸無比。


沮喪感不知不覺消散，玲王打起精神，試探性地問：「對了凪，最後有沒有什麼想玩的？既然難得來了⋯⋯」


好似玲王問的是什麼驚天難題，凪愣了愣，沒有立刻回答。


見對方不作聲，原本就對回應不抱太大期待的玲王準備隨手指個地方帶過，但在他開口前，凪卻看向反方向，指著不遠處的設施說：「那去坐摩天輪？」


「摩天輪嗎？好啊，走吧！」


玲王自然而然地牽起凪的手，領在前頭穿越人群時，不經意地想著：坐摩天輪啊，確實很有凪的風格⋯⋯不過會選摩天輪，肯定是因為可以悠閒的坐著吧？不過就是這一點究極可愛。


或許是已屆閉園時分，大部分人更喜歡用刺激的設施作為收尾，因此摩天輪排隊的人龍並不長，沒花太長時間就搭上摩天輪車廂，為安全考量，平均身高約一米八七的兩人選擇面對面坐下。


自一大早便處在假日的遊樂園中，到哪裡都是熱鬧的人潮，與眼下的寧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車廂依循固定的弧線緩緩向上爬升，視野逐漸寬廣，抵達一定高度後還能縱覽整座遊樂園的景色，凪安靜地往窗外看，面色看不出是否感到高興或滿足。


盯著凪的側臉，玲王有點忐忑。


不知道凪對初次約會會留下什麼印象，以後還願意跟自己出來約會嗎？


⋯⋯既然兩人獨處的話，乾脆做點什麼讓凪記憶深刻的事情，至少日後回憶起來不會是麻煩、討厭等等負面的感受了？說起來，在摩天輪上的話，就必須是「那個傳說」了吧⋯⋯


玲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凪的唇上，記起剛才排隊時身後的情侶小聲討論的內容。


「聽說在摩天輪抵達頂端時接吻的話，就能永遠幸福的在一起。」


對於此等沒有依據的傳聞，在和凪交往以前，玲王向來嗤之以鼻。他素來只相信自己親手握於掌中的東西，將命運寄託在不可靠的外力上，並非他的作風。


但碰上凪以後，玲王倒是相當樂意實踐。不是對於幸福長久沒有自信，而是因為過於喜歡，才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做到盡善盡美，更何況是這類對玲王來說穩賺不賠的玄學。


要怎麼開口才好呢⋯⋯


玲王不在乎窗外的風景，視線從沒自凪身上離開過，隨著緩慢上升的車廂離最高點越來越近，他心裡的算盤打得越發響亮，


「只剩一半了。」凪突然開口。


「欸、是啊。」


上來以後就一直看著外頭的凪，終於把目光放到玲王身上，問：「要親嗎？」


「親？」


「嗯，親。」


「要親！」玲王激動地站起身，力道過大導致車廂微微搖晃了一下，還沒站穩的玲王連忙伸手撐在凪身後的玻璃面上，臉恰巧湊到凪面前，還能感覺到對方細微的吐息。


維持著壁咚的狀態，玲王騰出一隻手抬起凪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問：「⋯⋯那我開動囉？」


「請用。」


得到許可的玲王毫不客氣地堵住肖想許久的嘴唇，他先是抿過凪的下唇瓣，輕舔了幾回，才往那微啟唇齒間探，汲取凪口中檸檬茶酸甜的滋味。凪也並非一昧地被索要，玲王可以感覺到他的舌尖試圖往自己這裡推進過來，此舉讓玲王更加放肆地糾纏著凪的舌頭。


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吻，從最初的生澀到現在的有來有往，情動的程度卻未因熟悉而有所衰減，反倒呈指數式增長。


完蛋，硬了，幸好挑衣服時選了材質比較硬的褲子。玲王暗道，感受到凪被親得有些喘不過來，便適時地退開，同時避免尷尬的生理反應被凪發現。


交疊的唇分開時還牽出一條銀絲，凪舔了舔唇，單純的舉止卻帶有強烈的色情感。


「被後面車廂的人看到了，沒關係嗎？」


「你在意嗎？」玲王反問。


「是不會。」


「那我有什麼好在意的。」滿意地欣賞凪被自己親得紅潤的唇，玲王愉快道：「我只在意你啊。」


雖然凪表面看起來對玲王的情話沒有反應，但熟透的耳根卻出賣了他的心思，玲王不禁笑出聲，又往凪嘴上啃了好幾口。


黏膩的氣氛與曖昧不已的水聲再度響起，一直持續到凪輕輕用手推開玲王，示意快到抵達終點，玲王才依依不捨的分開，並乖乖坐回到位置上。


踏出車廂之後，即將閉園的音樂開始播放起來。


走在凪身邊的玲王回味著剛才的吻，帶著幾分暗爽，調侃道：「不過真是讓我意外，原來凪你也會相信那種傳聞啊。」


凪困惑地往玲王望去，「什麼傳聞？」


「你不知道？」換成玲王意外，「在摩天輪頂端親吻的情侶會永遠在一起⋯⋯大概是這樣。」


「原來有這種事情，我是第一次聽說。」


現在想想，排隊的時候凪全神貫注在手機遊戲上，沒注意到別人的討論也正常，玲王卻感到疑惑：「那剛剛怎麼突然說要親？」


聽到疑問的凪眼神往其他地方飄，隔一陣子才看回玲王，「因為兩人獨處，所以覺得很適合⋯⋯」還沒說完適合什麼，就問：「不行嗎？」


尾音剛落，玲王連忙抓緊凪的手，激動地反駁：「沒這回事！完全歡迎！倒不如說多多益善！」


「那就好。」


凪點點頭，平靜的語調讓玲王差點以爲剛才聽見的話都是自己的錯覺。


明明是值得慶幸、確實的兩情相悅，玲王卻無法發自心底高興，反而喚醒且放大了早前的低落情緒，還隱隱產生出莫名的愧疚感。


「對了，凪，總覺得很抱歉啊。」


「怎麼了？」


「比起出門約會，你其實更想待在家裡的對吧。」玲王苦笑，「但還是被我強行拖出來了⋯⋯」


「確實，出來約會不但麻煩，還又熱又累，待在家裡好多了。」


即使清楚凪是百分百室內派，也對他的回應有所預期，但收穫對方直言不諱的感言，玲王內心還是免不了感到疼痛。


「不過，如果是跟玲王一起的話就可以接受。」


凪看向玲王，難以揣測思緒的眼睛彷彿閃著光，「所以沒有必要道歉。」


儘管不曉得對方所言是否只是為安撫自己的場面話，但那股意識以後就持續盤旋的不安感，卻奇蹟般的瓦解了。玲王鬆一口氣，嘴上卻還故作抱怨：「要是真的跟我一起就能接受的話，就不會說什麼在熟悉的地方比較能放鬆了吧。」


凪歪著頭，像是不記得玲王提及的話語，見戀人一副不解還有點委屈的表情，玲王無奈補充：「你自己上次親口說的，忘記了？」


「記得是記得。」凪眨眨眼，隨後牛頭不對馬嘴地提了句：「不過約會完的話不是要做嗎？」


「做？做什麼？」


「⋯⋯」


御影玲王必須承認，聽到「做」的時候，他確實立刻就聯想到某件不好在大庭廣眾下直說的事情，而凪可疑的沉默，讓玲王幾乎肯定凪指的「做」跟自己所想的是同樣的事。


更早之前說的「放鬆」該不會⋯⋯


資訊量過大讓玲王一時無法消化，與其像先前那樣擅自猜測，他這次選擇直接開口詢問：「那個放鬆，該不會是指生理層面的放鬆？不是心理層面的？」


「確切來說，應該是生理跟心理都有？」


「等等、稍等一下。」玲王被天大的餡餅砸到無法好好梳理言語，各式各樣的問題在腦袋迸發，最後乾巴巴地提出自己最在意的點：「⋯⋯意思是你上次就有今天要做的心理準備了？」


「畢竟是初次約會，況且說了過夜什麼的⋯⋯」凪撇開眼神。


「不、我當時沒有那個意、不不不，但我其實一直有那個意思！」玲王語無倫次，將埋在深處的綺念主動攤在心上人面前，「只是，我以為你不會想做，所以不敢——」


「那不要做好了？本來就不是非得要做的事情。」


「要做。」玲王加重握著凪手的力道，「既然你都已經做好心理建設的話，不做很可惜吧。」


「我覺得還好？」


「我覺得很可惜！」


凪嘆了口氣，往被握住的手一瞥，玲王才留意自己的力勁或許到了讓人發疼的程度，他鬆開緊握的手，然而凪卻回握過來，臉上是一貫平淡的神情。


「⋯⋯那就趕快回去吧。」





fin.






～小劇場・約會時的意識～

+ 出門前

玲：今天要約會！帽子、錢包、濕紙巾、⋯⋯ＯＫ！通通收好了！凪應該已經醒了？打給他確認看看⋯⋯

凪：（啊、是今天⋯⋯感覺會很痛，好麻煩⋯⋯不想出門了⋯⋯）



途中

玲：（凪好像很熱呢⋯⋯）

玲：要不要喝檸檬茶？我去買！

凪：好哦。

凪：（結束之後就要做了吧⋯⋯要趁現在開溜嗎？）

凪：（⋯⋯）

玲：久等了！

凪：謝謝。

凪：（⋯⋯還是算了。）




摩天輪上

玲：（想親。）

凪：（⋯⋯啊、感覺滿適合親吻的？）

玲：（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

凪：（不過要是這樣做的話，到時候會不會更不妙⋯⋯）

玲：（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想親。）

凪：（⋯⋯）

凪：要親嗎？



+ 回家以後

玲：沒了，剩下的只有我能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