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04


——師父出門啦,你當替師父,守好這處,莫讓那些娃娃,被豺狼虎豹叼了去。


北境常年多雪,冷的時候比熱時還多,一年到頭總就分了春季和冬季,即使已經是三四月的日子,空氣依舊沾著寒意。
一名年約弱冠的少年將散到鬢邊的髮絲勾到耳後,垂下頭,提著掃把畚箕,一身藍衣,同身旁一群灰衣白帶的玄門弟子們一同灑掃。他掃的極認真,將那些落葉塵土等一併都掃成堆,再讓一旁的玄門弟子們處理乾淨。
「玄六師兄,剩下的交給我們吧?看這時辰,要早修了。」一名灰衣藍帶的玄門弟子抹了把額上薄汗走來,在這玄門之中,灰衣是一般弟子的穿著,白帶是那剛入山門的,藍帶的便是那些資歷豐富點的。玄門雖說是北境名門一派,但卻也是隨興出了名。玄門師祖清雲道人不愛管這些雜事,初創門派連個山門都沒立,匆匆插了根木棍,就當是玄門關口,自然門生的制服也是草草擬定,拿衣帶顏色粗分了就算數。

那被稱為玄六師兄的抬起頭來,看了眼天光,呼出口氣,「不了,一齊掃完再去早修吧,也不剩多少了……倒是你們,那些個小小的剛入山的小娃娃,還是讓他們先到旁邊去歇著吧,喝點水,莫累著了,今日是春寒君講課,可沒以往夏師伯那樣好說話。」
那灰衣藍帶的弟子感激地看了玄六一眼,轉頭揮了揮手,讓其中幾個拿著高自己兩個腦袋掃把的小門生都去休息,那些小門生都是去年冬季才剛被送來玄門,一個個六七歲的年齡,天未露白就隨著一群師兄們出來晨掃,早已想睡的不得了。知是玄五給他們放行,小小年紀的,眨巴著眼朝著邊揮了揮手。
玄六也回了個笑,低頭又掃起來。
「玄六師兄,你人可真好啊。」灰衣藍帶的看了會兒,禁不住感嘆。
玄六笑了聲:「怎麼就好了?快掃好了要去早修了。」



易山玄門,也稱作清雲微門,位在北境之處,鄰接著窮山,也接壤著盡水的終末。故而大多以來出了北地的傳說,都稱之為山窮水盡。
然而傳說終歸是傳說,實際上,這窮山盡水的地方,就是清雲微門的發源地。
無數人想入山門修道,但同時也有無數人卻步。
其中一個原因正是「早修」。

玄門雖然自由,但一門而立,自然也有些規矩,其中一項就是這早修。玄門內共四名清雲師祖親傳弟子,每隔幾旬就輪換一名主持早修,這早修聽起來簡單,然而隨著每個幾個主持輪換,每一季都有不同難處。
譬如說主持此旬早修的,就是以嚴厲聞名的春寒君微鼎。

「……修練需有道,道即是道途,無道者,無論修仙修魔,都是萬劫不復……」晨修院內講台上,一名俊雅青年一身天藍素袍,纖長手指將案上書冊又翻過一頁,溫醇嗓音將那本冊子低低念過一回,又解釋一回,很是催人入眠。
那便是此季早修主講,微鼎,也是當今玄門內主持所有事物的清雲祖師親傳二徒。

那本冊子整個山門的人人手一本,名作《清君冊》,聽起來很是褻瀆當今聖上,內裡說的卻是一些玄門當中的道理,聽著簡單,要解卻難。更別提春寒君手上有律鞭,律鞭以氣操使,就算是十里開外處也能觸及,誰稍有分心,手背上便會被抽一鞭,留一道紅痕子。
這還不打緊,留一道紅痕子,就得跑一圈窮山嶺。要若不跑,那些紅痕子一入夜便泛起冷意麻癢,讓人睡都沒法睡好,他們這些還未開始修道的尋常人看不見律鞭運行的靈氣,往往躲不掉,在開初入山門的頭一個月就一個個跑下山了。
春寒君並不介懷眾多門生不悟道理,然卻最忌諱分心不專。

玄六自然也在這群聽早修的名單裡,他尚且有其他要事得做。
和灰衣藍帶的趙孫打過招呼,將晨掃的用具交還回庫房,玄六回自己房內換了身乾淨衣服。
在這玄門內,共分了三層地方,第一層名作灘離淺,是玄門一些剛入門子弟待的所在,吃喝睡修煉都在此處,第二層為奔流隱,玄門四座的門徒與講課院堂就在這裡。
至於第三層,便是靜水深,此處幾乎無人靠近,冷冷清清。
玄六到奔流隱的食堂內去取了份餐食,手上捏著黑玉石牌,食堂的大娘一看見石牌,抿了抿嘴,將一份備好的食盒交給玄六。
「多謝啦。」玄六看著那眼熟的食盒,匆匆一禮,便扭頭而去。並不回頭,背後食堂大娘投來的憐憫視線,他不看都能知道。

靜水深和其他兩處都離的有些遠,過了奔流隱的山壁小路,還需得過一座湖,那座湖是地下泉眼湧出而成,深不見底,長年冷然,霧氣瀰漫,只靠著一座小橋連接,那橋也並不常有人走經,上頭早爬滿藤苔,只足一人過的小橋,就算是他們這些修道人,也得注意著小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