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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閃】被咒之劍01

*OOC有
*原作向,BE有
*是里閃前提的伯閃
*時間線混亂

「喂喂,你是認真的嗎?」
「這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啊。」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的樣子嗎?」
伯恩哈德面無表情的回過頭,與一臉震驚的阿奇波爾多對上視線,有著一頭棕髮的男子沒有說話,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和他對視了幾秒,在確定伯恩哈德沒有要收回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後,他才勉強伸手扶了扶他頭上那頂搖搖欲墜的帽子,企圖用這個動作讓自己冷靜下來。發顫的雙手掩不住他內心的動搖,在他企圖撥正帽沿卻反而失手將帽子一把掀翻在地以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淡定的事實。
阿奇波爾多彎下腰,伸長了手去勾他落到地上的那頂帽子。
「但是伯恩,他是你弟不是嗎?」
帽子被拾起,阿奇隨手彈去了沾黏在帽子上的灰塵,又重新把它放回了頭上。
「是又怎麼樣。」
伯恩哈德說,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手上的動作不停,銀色的茶匙隨著伯恩旋轉的動作,在咖啡杯裡帶起了一陣小小的漩渦,奶白色的泡沫在幾秒的凝滯後「啵」的一聲消失在褐色的海洋裡。
伯恩哈德拿起咖啡壺,給眼前的阿奇波爾多也倒了一杯。
「──但是他對你,並沒有那個意思,不是嗎?」
阿奇波爾多小心翼翼的說,「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伯恩。我只是想說,他應該不知道你的想法?」
「他不必知道。」
「但是他和里斯不是……。」阿奇看向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更糾結了。
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們中間那杯正飄起裊裊白煙的咖啡,最後還是沒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你這樣值得嗎?」
「沒什麼值不值得的,只是願不願意罷了。」
伯恩哈德凝視著前方,目光還是一如往常般的堅定,就好像這句話就是他一生的使命一樣。


「好啦,你們倆別吵了。你們是兄弟,別為了這點小事不愉快,好嗎?」
「凡事要相互扶持啊,因為你們是家人嘛。」
「要注意安全,知不知道?」
每當閉上眼時,他總會聽見那個溫柔的嗓音,不厭其煩地在他耳邊唸叨著,一遍又一遍的。
「伯恩,你是哥哥。」
「──要照顧好弟弟,知道嗎?」
「──好。」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稚嫩卻無比清晰。他說出口的話、答應過的事,他一次也沒有反悔過。
一句話的重量能有多重?那誓言的枷鎖,讓他甘願背負上一年又一年的光陰。
他拉著他的手,看見彼此交握的手越來越大,他的弟弟也隨著歲月的流逝逐漸變得成熟,從那個只會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後,軟軟叫著他伯恩的少年,逐漸成長為能夠與他並肩而行的青年。
在那些曾經漫長的好似看不見終點的時光裡,他曾以為他們會就這樣一路一起攜手走到生命的盡頭,因為他們倆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從未有過分離。
他們是天生的雙子,原本就注定了要彼此糾纏一生。
他早已習慣了每一次的回望裡都有他的存在,那雙與他相若的綠瞳裡會認真的倒映出他的身影,他未來的每一個規劃裡都有他的參與,他曾以為,自己會就這樣牽著他的手,一起走過彼此生命中的每一個春夏秋冬。
他們一起玩樂、一起長大。一起練劍,一起抗敵。在彼此生命中刻劃下屬於對方的痕跡。
那些珍貴的歲月,在很久很久以後,都還能在記憶中散發出如珠玉般美麗的光澤。


明明是雙胞胎,但他總是急著要長大,大到足以照護好對方。
在蟬鳴聲唧唧的季節裡,帶著弗雷一起去森林裡來一場獨一無二的大冒險。他放任自己被弗雷帶著在森林裡到處亂竄,然後理所當然地迷了路。
隨著夜幕的低垂,失去了方向的他們難免開始不安了起來,何況上竄下跳了一整天,他們兩個也都累了。伯恩哈德牽著弗雷特里西的手,開始後悔起幾個小時前的自己怎麼就沒狠下心來拒絕弗雷特里西還想繼續玩的請求。
感覺到了來自手心的抽動,弗雷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軟軟嚅嚅的就像在撒嬌,底氣不足的有些微弱,又像是參雜了一絲的嗚咽,「伯恩,我想回家了。我們還回的去嗎?」
「我會帶你回去。」
「可是我不認得路了。」
「閉嘴,你只要負責牽好我的手就可以了。」
伯恩說。感覺握住他的小手微微收緊又放開,後面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嗯!」聲,只是似乎混入了些許的鼻音。
伯恩假裝沒有發現弗雷快哭出來的模樣,只是埋頭繼續向前走,努力的依靠微弱的月光辨別前行的方向。
因為弗雷總是這樣,動的比想的還要快,所以自己得再多注意點才行。要學會想想、再想想。幫自己想、也幫弗雷想。
因為,他是哥哥呀。


「弗雷。」
伯恩哈德有時候會覺得弗雷特里西很狡猾。
就像是吃定了他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一樣,只要發現他生氣了,就馬上從善如流的道歉,屢試不爽。就像是察覺到他想做的事情一樣,就算他想藉題發揮,狠狠的發一次脾氣讓弗雷長長記性,也總會被他看穿。
兄弟就是這樣討厭的存在,總讓你又愛又恨。他是最了解你的家人,最心意相通的戰友,也是最無法割捨的羈絆。
就像他總覺得弗雷總是將事情想得太過樂觀一樣,弗雷也總覺得他總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
「弗雷,你又做了什麼?」
伯恩哈德肅著臉,面無表情地回頭看向那個與他面容相仿的青年,陰沉的臉色黑的像要滴出水來。
弗雷特里西沒有說話,只是表情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
「抱歉啦,伯恩。」
「我好像又搞砸了。」
伯恩看著他,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揉著眉心去收拾他搞出來的爛攤子。
因為他是伯恩哈德,而伯恩哈德總是對弗雷特里西沒轍。


「伯恩,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敢啦──」
「對不起嘛。」
拉住他衣角的力道很輕,其實只要稍微使勁就可以掙脫,但是伯恩卻沒有這麼做。他一直朝著前方邁進,卻一次也沒有甩開過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小手。
「對不起嘛。」
弗雷特里西又重複了一次,軟軟的聲音聽起來可憐極了,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不斷的在他身後發出嗚嗚的哀鳴。
「我下次一定會聽話的。」
「伯恩──你別生氣啦,伯恩──」
「……知道了知道了,不生你氣行了吧。」
伯恩哈德說,最後還是他做出了妥協。
他停下腳步,安撫般的摸了摸弟弟的一頭軟髮。小孩子細細軟軟的髮絲手感很好,滑順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又多摸了一把。弗雷大概是理虧,所以難得沒有反抗,而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睜著一雙大眼任由伯恩的手在他頭上胡作非為。
伯恩大概也覺得自己的手在弗雷頭上停留的時間有點久,所以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我們繼續走吧。」
「嗯!」
弗雷特里西也點了點頭,上前兩步緊緊的拉住了伯恩的手。

也不知道他們具體是走了多久。就在伯恩哈德停下腳步,打算再確認一次方位時,就覺得背後猛的被人撞了一下。力道雖然不大,但也足夠讓毫無防備的伯恩微微一個踉蹌。
伯恩哈德回過頭,恰好對上弗雷特里西那勉強睜開的雙眼,攏拉的眼皮看起來好像下一秒就會闔上,但又隨即被他勉力睜開。見伯恩哈德看向他的方向,弗雷特里西有些迷糊的抬起頭,含糊的語氣幾乎要把句子都給黏在一起了,「伯恩、怎麼了嗎?」他說,語氣聽起來軟綿綿的。
「……你快睡著了吧。」
伯恩有些無奈的問,然後看見那個光站著就已經開始搖搖晃晃的人奮力的搖了搖頭,但是他的雙眼分明已經闔上,「……真是的。」
伯恩嘆了一口氣,還是認命的背對著弗雷蹲下身體,語氣溫和又不失強硬的說,「上來,我背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上來。」
「……好吧。」
他聽見弗雷小聲的嘟嚷了一聲,然後乖乖地爬到他背上趴好。
「……謝謝伯恩。」他說,雙手環繞住他的脖子,弗雷軟軟的童音在他耳邊響起,細細軟軟的髮絲順著他趴伏的動作一路垂落到了他的頸側,感覺有些癢。暖洋洋的呼吸噴吐在他耳朵上,小小的少年幾乎沒幾秒就已經陷入了沉睡。
伯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又開始向前移動,原先有些急躁的步伐也放慢了下來,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走的更慢更穩。
那時的伯恩還不高,也還不夠健壯,但是他背著他,感覺像是背負了全世界。


在那之後的他們進行了一場旅行,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於汙濁不堪的荒野上戰鬥,消滅那些好像永無止盡的魔物,而後被招攬進入連隊,從屬於他們兩人相互依靠的戰鬥,邁向擁有更多同伴的戰場,齊心協力的為拯救這個世界奮鬥。
「是男人,就要流血流汗。」
「保衛世界,不覺得聽起來很棒嗎?」
「比起被動的等待魔物入侵,我更喜歡主動出擊。」
喜不喜歡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弗雷的要求他總是不會拒絕的。
儘管他的願望要他以命相搏。


「──伯恩。」
現在是戰鬥開始後的第幾個時辰、伯恩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只記得灰色的天空像是要在大地上無限的延伸,原先的突襲戰不知怎麼的就被打亂了節奏,他被牽扯進一場看不見盡頭的拉鋸戰,長時間的戰鬥讓他整個人都身心俱疲,揮舞刀劍的手已經逐漸變得僵硬,疲軟的四肢沉重的像被灌滿了鉛塊。他算不出眼前被斬殺的是第幾頭魔物、也算不清前方倒下的人是第幾個夥伴,他只記得一次又一次機械般的抬起手上的劍,然後將眼前的生物斬落成一地的碎塊。
時間和數量的概念早在戰鬥時數無限的延伸後逐漸變得模糊,僅存的動作只是聲物依循生存本能的條件反射,伯恩戰鬥著,感覺自己好像還活著,又好像已經死去,直到某種溫暖到發燙的物體抵上了他的後背,熟悉中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從後方響起時,他才感覺到時間的沙漏又開始緩緩流動。
「伯恩,活下來。可千萬別死了。」
「要是死了,就一切都完了。」
時間的齒輪似乎又轉動了起來,鈍化的意識逐漸凝聚。他知道弗雷還活著,這個看似渺無盡頭的戰場至少還沒有它看上去的那麼絕望,因為他的兄弟、他的半身,即使是這一刻也依然與他同在。
伯恩哈德嚥了口唾沫,又舔了舔他那有些乾澀的唇角,沒有回頭,但僅憑著那樣微弱的溫度,他就感覺好像又有源源不絕的體力從那早已疲憊不堪的軀體裡湧出。
是的,戰鬥還沒結束,他怎麼能就此停下。他還要繼續前進,因為他知道,在他的身後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他並不是在孤軍奮戰。
「……你才是。」
伯恩說,然後抬起了發軟的四肢,異常俐落的斬去了魔物猙獰的腦袋。
被劈成兩半的魔物發出了一聲扭曲的尖叫,大片腥臭的血液如墨水般的灑了出來,將他整個人都染的濕透。
「哇,伯恩你髒死了。」
他聽到後方的人發出了一聲嫌棄的抱怨,雖然疲憊卻仍神采奕奕的聲音,於是他勾起了唇角,沒有理會弗雷的抗議,只是又轉身投入了下一場戰鬥。他們依靠著彼此的體溫,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讓任何一隻魔物傷害到身後的那個人。

降落的武裝艇在不遠處發出了一聲轟鳴,而後成功的垂降下他們期待已久的援兵,早在好幾個時辰前就已經消耗殆盡的槍械聲又再度響了起來,答答答的炮火和火藥爆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向連隊總部發起的求援報告終於發揮了它應有的功效,趕在他們全軍覆沒以前抵達了戰場。
惡劣的局勢獲得了控制,直到剛才為止都還只能勉強持平戰局的連隊終於有了反擊的餘力,並在新一輪的抗衡中獲得了最終的果實。
眼見大片的安全地帶終於被成功奪下,弗雷特里西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他拋下了手裡那對被他緊握到發燙的雙刀,整個人猛的一屁股坐了下來,身上的那件統一派發的連隊制服早已髒的不像話,灰撲撲的布料上沾滿鮮血和泥土混雜而成的汙漬,糾結的讓人幾乎看不出他本來的色澤。
灰色的布料被汗水浸的濕透,濕濕黏黏的全部沾黏到了身上,真是糟透了──弗雷想,但現在的他顯然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感覺他累得幾乎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要沒了,要不是因為理智尚在,他幾乎就要這麼躺下去了。
而一旁的伯恩哈德顯然也沒有比他好上多少,最後一擊攻擊爆發的力道幾乎透支了他所有的體力,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要不是還有手上的劍可以讓他用來支撐疲憊的身軀維持站立的動作,他幾乎就要像弗雷一樣直接癱坐在地了。
伯恩哈德閉上眼,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平復自己的呼吸,等他再度睜開雙眼時,那雙翠綠的眼瞳已經又恢復了原先的銳利。他低下頭,與還在大口喘著粗氣的弗雷特里西對上視線。
「沒事吧?」
「死不了。」
弗雷特里西說。伯恩搖了搖頭,朝他伸出手,「起來,別坐在這裡,等回武裝艇了再作休息,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遺漏的魔物。」
「等會吧,你先過去。」弗雷特里西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疲憊,「剛剛太緊繃,現在一坐下反而有點站不起來了。」
「就知道你會脫力。下次要確定環境安全才可以坐下,否則可不是每次都有人有能力拉你一把。」
伯恩哈德說,臉上的表情還是一臉慣性的嚴肅,配上他一身尚未消退的戰意,似乎感覺變得更加兇惡了,但是他看向弗雷特里西的眼神卻很溫柔。明明他也才剛從一場惡戰中脫出,自己也滿身狼狽,但他還是朝著弗雷蹲下了身體,將他那不算寬厚的背交給了他,「上來,我背你。」
「伯恩,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老讓你背著跑也未免太不像話。」弗雷特里西看著那個熟悉的動作就想笑,他想起了小時候的無數次,在出去玩耍後伯恩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背起玩得筋疲力盡的他。現在回想竟然連那樣的時光都顯得彌足珍貴,因為那種輕鬆的歲月似乎也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伯恩哈德卻沒有理會他的拒絕,而是固執的又重複了一次,
「上來。」
「你是我弟弟。」
就好像他所有得好和包容,都能囊括在這一句話裡一樣,幾乎無下限的寵愛。
「就算不是兄弟,我們也是戰友,受傷了相互扶持很正常。」
他說,就像是看穿了弗雷特里西的彆扭一樣。
他還是想告訴弗雷,沒關係的,你可以撒嬌,不需要這麼急著長大。雖然我們早已身在戰場,但是去除掉那些你依然是我的弟弟。
有時他也會希望弗雷能像小時候一樣,再坦率一點,再多依賴他一點,而不是急著去面對各種危險。他其實不需要太在意他人目光的,因為他是弗雷特里西,而他是伯恩哈德,再怎麼樣伯恩哈德都不會讓人有理由可以笑話他,即使他知道弗雷並不需要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比起被照顧,他更希望可以照顧別人。
「講道理總是說不過你。」
弗雷特里西笑了,搖了搖頭,一把抓住了伯恩朝他伸出的手,借力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又順從的趴到了伯恩的背上。已經長高的他多了不少的份量,比起小時候,他溫暖的身上,多了一種鮮血的味道。
但是弗雷,兄弟就是要相互扶持,不是嗎?
因為在這世上,我們只剩下彼此。所以在戰場上,不管倒下幾次,我們都會扶起對方。
因為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