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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ti】包養


愛情是什麼,伊凡不能理解。



並非因為身為冷血動物的蟒蛇而不懂情感,只是伊凡因較為特殊的成長經歷,導致他在情緒的感受上有些困難。許多情感他無法共鳴,不過他非常擅長隱藏自己的缺陷,讓自己完美融入人群,所以大多數人並沒有發現他在這方面的問題。



然而諷刺的是無法共情的他,職業居然是給人帶來夢想與希望的偶像。

伊凡理解情感的方式就像學生解題一般——閱讀、理解、模仿、詮釋,而那海量的粉絲信就是講義。或許是看多了粉絲在信中說因為自己的演出、歌聲,甚至只是一張海報,便再次鼓起了愛人的勇氣等這類話語,伊凡開始關注起身邊的人們是如何去愛的。

說來有趣,伊凡原以為那兩位職場上的好搭檔和自己一樣疏離冷漠,卻沒想到兩人恰巧都透過他而認識了摯愛。看著秀雅與盧卡因愛情而產生的變化,讓伊凡感到無比的驚訝;又或者說,他從未想過這兩個人會墜入愛河。陷入愛情的他們,露出了曾經嗤之以鼻的愚蠢模樣。



秀雅是伊凡在未成年時從事模特兒工作認識的閃蝶族女Alpha,兩人年紀相仿,雖然種族八竿子打不著,卻擁有極為相似的容貌,所以經常被安排拍攝同款服裝的性別對照圖。如果不是因種族差異過大,真的很容易讓人懷疑他們是否有血緣關係。

兩人也因此被戲稱為「性別不同卻是彼此最完美的替身」。



盧卡則是伊凡在偶像團體的搭檔,一個海豚族的男性Omega,他們會成為搭檔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兩人需要互補。身為海豚族的盧卡那雙腿在陸地上不能有過於激烈的運動,所以多數的舞蹈部分要由伊凡補足,不過開水上演唱會反而成了他的主場,即便伊凡可以游泳卻不如盧卡可以在水裡待更久,也因為兩人的種族特性導致他們的演唱會被粉絲戲稱為水樂園了。

至於這兩位以高冷寡情出名的朋友會跟各自的心上人認識進而成為戀人,在其中伊凡功不可沒。



伊凡會認識賢雅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節目的安排,在極限運動的單元中,製作組自然請來了相關的專家。而當時,只要是與運動或體能相關的通告,盧卡根本看都不看,直接一律略過、丟給伊凡,也因此錯過了與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見面的機會。等到節目播出後,伊凡看了他陰沉的臉色整整一個月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也從一臉怨夫相的盧卡口中得知,他「上岸」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和賢雅談戀愛。

盧卡會知道賢雅,也是一場巧合——那天,她來到盧卡生活的海域衝浪。褐色肌膚的女人,在洶湧海浪的捲動下被推上浪尖,當她展開雙臂化為羽翼、順勢俯衝回到岸邊時,那畫面宛如飛鷹翱翔天際,她是那樣張揚、笑得恣意,彷彿整片海都是她的舞台。

那一瞬間,盧卡第一次感受到血液湧上臉頰,一股陌生又炙熱的情緒在他體內翻騰,那感覺強烈得幾乎令他想立刻上岸,只為抓住那隻自由翱翔的飛鷹。



至於伊凡會認識美智,單純是因為她是一位剛上岸、準備開始陸地生活的水母族女Alpha。透過族人的牽線,美智在適應期間擔任了伊凡團隊的造型師兼助理,直到她適應陸地生活後,才轉而從事自己真正想做的工作。

公司時不時會安排一些剛上岸的海生種族來當助理,伊凡早已習以為常,況且這次還是他的養父特別交代說美智是他認識的小輩。於是伊凡也不多問,乾脆讓美智跟著自己參加一些較高端的場合。

也正因如此,美智才有機會跟著伊凡參與他拍攝時裝廣告與走秀的行程,認識了秀雅。

伊凡永遠忘不掉秀雅看到自己帶著美智出現時,最注意表情控制的她居然露出呆愣的神情,甚至過了幾秒才回神,對方掩飾一般撥頭髮的動作讓她露出通紅的耳朵,伊凡下意識的看向美智,只見一向朝氣滿滿的她小臉通紅拉著自己小聲地問,那個黑髮的女生是誰、跟你打招呼是因為你們很熟嗎?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小聲而密集的轟炸伊凡。

目睹了教科書般雙向一見鍾情的過程讓伊凡感到新鮮,更別說露出這個表情的是以清冷形象聞名的秀雅。



而自己狹窄的朋友圈居然湊出了兩對情侶,這讓每次的聚餐氣氛都有些微妙,因為不論伊凡坐在四人之中的哪一位旁邊,都顯得彆扭,好像在拆散哪一對。只覺得自己像個誤闖情侶約會現場的電燈泡,而且還是同時插足兩對情侶的那種最尷尬角色。

看著比自己更冷情的盧卡陷入愛情後的愚蠢模樣,伊凡越發地好奇愛情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把人改變成這樣。

與伊凡因未曾體會過情感而顯得淡漠不同,盧卡是個共感能力極強的人。他能理解他人的喜怒哀樂,卻往往能抽離其中、冷靜以對。因此,伊凡打從心底覺得這個人比自己還要冷血無情。

伊凡是不懂得感情所以冷淡,而盧卡則是過於通透而漠視。

不過終究是一物降一物,冷心克己的海豚居然愛上了熱情不羈的鷹鳥。





盧卡聽著伊凡的清唱,忍不住蹙眉。

伊凡雖然共感能力差,卻勝在模仿力強,大多時候都是盧卡先唱一遍,將歌曲中的情感演繹出來,讓伊凡理解後再照著他的方法去詮釋。

然而受到愛情滋潤的盧卡,歌聲中飽含著太過豐沛的情感,那份情感過於真實、過於炙熱,以至於伊凡無法模仿,因為他根本無法理解。

或者說,那些情感已經觸及了他的盲區。

「你要不要考慮養一隻寵物?」 盧卡終於忍不住對伊凡提出了建議。他覺得是時候讓伊凡身邊有個情感寄託了,如果他再這樣對情緒一知半解下去,遲早會拖垮整個團隊,即使團體解散的原因並不在自己,但若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被迫結束歌唱生涯,對以歌聲為榮的海豚族來說,是無法接受的,是一生抹不去的污點。

「我沒時間照顧。」伊凡的工作性質讓他沒辦法養小寵,即便可以委託人照顧。一來他不喜歡有外人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域,二來是他的佔有慾,他不願意自己的寵物被其他人照顧後對外人比自己更親近。

「誰讓你養一般的動物了,你養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寵物不就得了,這些錢你也不是花不起,不是嗎?」盧卡的意思很明顯了,讓伊凡包養一個人讓他扮演自己的小寵。

「這還真是⋯⋯」盧卡的話打通了伊凡的思路。

說起來伊凡有一個感興趣的人,那是一位有基因缺陷而沒有分化性別的低階貓族獸人。

感興趣的理由自然是對方身上沒有那些屬於第二性別的費洛蒙、沒有任何讓人煩躁的氣味。

那人的氣味淡淡的,卻帶著一股暖意。

幾次在店裡或街上偶遇,伊凡總會忍不住看向對方。



妄想,總是在各種巧合下促成。



當伊凡還在思考要該怎麼跟那個感興趣的獸人提議要包養他時,就看到變成獸形的他狼狽的縮在路邊,掛在貓兒身上的蕾絲面罩額外醒目,那是要賣身的人才會戴著的,堅持做了這麼久的純服務生也打算下海了?那還真是——正合他意呢。

伊凡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這樣的時機他自然會把握。

抱起狼狽不堪的小貓,在詢問他的意見後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坐在寬大的沙發裡,嬌小的貓耳少年仔細的看著自己手裡的契約內容,確認他的訴求都被寫上後,蒂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剛才借用伊凡的浴室進行了簡單的洗漱,身上還穿著對方的浴袍,他看著此刻的場景回想起在店裡看到、學到的知識。

「你要驗貨嗎?」穿著伊凡浴袍的蒂爾顯得更加嬌小,他語氣平靜地問道,手指自然地解開腰間的衣帶,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這種驗身的情節,蒂爾見得多了。更別提,他能成功逃脫,就是趁著有人想「驗貨」時反手奪回主動權。

如今,既然已經簽下賣身契,把自己交給了伊凡,那麼讓對方看看自己的身體,也沒什麼好矯情的。

「等你先養出一點肉吧。」伊凡看著蒂爾近乎皮包骨的身材,看來對方大多數的脂肪都在支撐那張小臉了,讓他看起來不會過於憔悴。

「獸形總可以驗吧?」蒂爾變成獸形從散落的浴袍裡鑽出,輕巧地躍上伊凡的大腿,尾巴一甩安穩地趴了下來,仰起頭看著伊凡,這是包養契約的內容,伊凡的主要訴求是養一隻貓,附帶要讓蒂爾滿足他的生理需求,他自然會扮演一隻乖順的寵物。

「也要等你胖一點,你太瘦了,抱起來都只感覺到皮跟骨。」伊凡把小貓抱到懷裡,蒂爾連獸形都是幼獸的形態,小小一隻可以被他輕鬆捧在手裡,本該圓潤飽滿的幼體型態卻隱約能見肋骨,就像一隻被棄養已久而營養不良的幼貓,看起來可憐極了。





合約生效後,蒂爾正式搬進伊凡的家。

很快地發現這個寬敞的空間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幾乎空無一物,連樣品屋都懂得掛幾幅畫、擺點綠植來營造生活感,而這裡,卻冷清得像個剛裝潢完還沒入住的展示間。

整間屋子裡,唯一稱得上生活感的地方只有健身房。



廚房更是乾淨得可怕,感覺不到有使用過的痕跡,完全沒有任何油煙味,廚具非常齊全,蒂爾懷疑是裝修時順便選配的。打開冰箱,映入眼簾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排排營養劑和能量果凍這類流質補給品,冷藏跟冷凍層還有一些低脂肉類和蔬果,從一包包擺放整齊的模樣就能看出,全都是按照定量配給好的,每一份的量都分毫不差,能看出伊凡在飲食上的自律。

他記得曾聽人說過,伊凡對自己的飲食管理極其嚴格,現在看來一點也不假。

畢竟,除了這些定量的分裝外,他在整個廚房跟冰箱裡只找到一種調味料:鹽。

「冰箱只有這些東西嗎?主人⋯⋯」蒂爾有些彆扭的稱呼著伊凡,他不知道要怎麼稱呼自己的金主,只能用最普遍的方式來呼喚對方。

「叫我伊凡就好了,屋子裡的東西你都可以自由使用,我記得合約有說我會負責貓的生活開支,這張卡額度夠嗎?」伊凡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蒂爾,黏在上頭的便利貼寫了額度跟密碼,這張卡是伊凡還未成年時替銀行拍攝信用卡廣告時順便申請的,受限於年齡當時的額度並不高,不過他一向物慾淡薄,卡片的額度也就一直維持原樣,從沒提高過,如今拿來當作蒂爾的生活費用卡倒也剛好。

「夠用了。」蒂爾心情複雜的接過卡片,看著上頭足以支撐被包養前他四個月份的生活開支的額度,他沒有推辭,這些是他應得的。

原本以為伊凡這裡東西應該都有,結果這個人比自己想的更沒有生活感,蒂爾只好用著這張卡添購了不少生活必需品,他的行李本就不多,一個裝滿所有家當的行李箱、一把吉他,還有一個貓用睡籃。

伊凡身為金主兼飼主,他歡迎即將到來的愛貓的方式是買了貓爬架,因為獸人需要適度的釋放多餘的野性,而小型動物的發洩方式極為簡單,讓他們用獸形在玩具上釋放精力即可。

所以當蒂爾看到在客房的貓爬架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這個東西以前他母親跟同伴們還會親手製作,連貓抓板也是,不過在他到都市後因為租屋處空間狹小,只能放得下一小塊貓抓板,並沒有地方可以放貓爬架這樣的大型設備。

何況他以前忙著賺錢,根本沒時間思考這些,對蒂爾來說,釋放精力無非是抓抓貓抓板、磨磨爪子,甚至變成獸形打個盹就能平息躁動。這個貓爬架是伊凡這個屋主對於另一個人到來的接納與歡迎的證明,雖然蒂爾覺得他可能沒想那麼多,只是純粹想看貓咪玩貓爬架,至少他有想到這點讓蒂爾感到一陣暖意。

看著蒂爾在客房整理本就不多的行李,伊凡好奇的看著那個有些破舊的睡籃,那個明顯有一些年頭了的東西,上頭滿是蒂爾的味道,還有另一個淡的幾乎要消失的氣味。

「我習慣睡這個。」為了節省空間,蒂爾會和母親同房睡,他總是變成獸形窩在那個小籃子裡,而籃子自然就放在母親床頭,也因為他的幼態獸形母親總會下意識地伸手輕拍、輕哄,就像哄小嬰兒入睡一樣,直到她身體垮下前這樣的習慣從未改變過,他一直都是被哄著睡著的。

所以蒂爾至今都不習慣用半獸的型態入睡,說是習慣也好、缺乏安全感也罷,他就是沒辦法用半獸姿態安心地睡覺。

「貓都會打擾主人睡覺,所以你跟我睡吧。」伊凡看著籃子覺得有趣不禁提議,畢竟蒂爾的正職是給自己當貓,所有貓會做的事他基本都要完成,不過吐毛球這點他就沒有硬逼了。

蒂爾一臉不情願,但礙於合約,還是默默把籃子搬到了伊凡的房間放在他的枕邊,何況客房比他預期地大了太多顯得空曠,他也不確定在那裏自己能不能一個人睡著,既然如此,乾脆順勢和伊凡睡一起或許還比較踏實些,雖然他的房間是客房的兩倍大,但至少有人睡在他身邊。



因為時間太晚了,生鮮平台的外送服務已經暫停送貨,蒂爾索性拿出手機點開外送平台,心安理得的用剛剛綁上的信用卡支付了餐點費用,同時他瞥見伊凡隨手放在桌上的手機跳出了一則簡訊,是消費通知。看來,只要他買東西,伊凡那邊都會立刻知道,之後還是得注意些,比較私人的東西還是自己付錢比較好。

不過後來,蒂爾也早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買東西時還是照舊用那張卡結帳。各式各樣的生理用品、生活雜貨一樣不落,全都進了伊凡的消費紀錄。原本應該驚喜的小東西,驚喜感也就這樣被拆得一乾二淨。

對此,蒂爾尚不知曉。

蒂爾一邊等著自己點的外賣,一邊好奇地看著伊凡準備晚餐,他眼睜睜看著伊凡把燙熟的蔬菜、雞胸肉,連同牛奶和水果一股腦丟進果汁機,攪成一杯混濁的奶昔。

「你把它們混在一起⋯⋯這樣好喝嗎?」蒂爾沒有露出驚訝或嫌惡的表情,只是純粹地好奇,他不自覺湊近了一些探頭問道。

「嚐一口看看?」伊凡拿起湯匙舀了一勺餵進蒂爾嘴裏。

張口含住嘴邊的湯匙,把上頭比起奶昔更像是肉糜的東西吞下,因為都是原型食物且沒經過調味,味道複雜得說不出來是好是壞。

「我覺得它們分開吃更適合我。」蒂爾的表情都皺在一起了,卻沒說出批評的話,只是表達了自己的好惡,即便他尾巴已經不耐地甩來甩去,他也沒有說出批判伊凡這樣飲食的話語。

看著蒂爾生動的表情伊凡忍不住笑了,果然養寵物會讓人心情變好呢,尤其是這樣一隻,連溫柔都藏得這麼可愛的。





三年的時間讓兩人從生疏到熟稔,兩人的關係比起金主跟愛貓,更多了幾分曖昧。

伊凡在蒂爾的照顧下越來越有活著的感覺,他的朋友們都知道他養了一個人照顧自己,看著他氣色越來越好,甚至開始毫不遮掩蒂爾留在他身上的氣味,他們也注意到那股氣味雖然親密,卻淡得出奇,缺少屬於任何第二性別的費洛蒙。

對此,眾人心照不宣,沒有人開口追問,他們只是默契地等待伊凡他那位「小情人」長大,等對方成年才能名正言順地出現的道理他們懂的。



伊凡抱著愛貓,捏著那雙嬌小可愛的腳掌,指尖下是柔軟而富有彈性的粉嫩肉墊。他一下一下地輕捏著,滿足地蹭著灰貓的後頸,最後乾脆把臉埋進那片細軟滑順的毛裡,貪戀地大口吸著那股只有蒂爾身上才有的氣味。

蒂爾感覺後頸被蹭得癢癢的,那一小塊皮膚似乎都被人的臉頰磨熱了,而腳掌也被人捧在掌心揉來捏去。他咕嚕一聲,猛地抬起後腿,狠狠地往伊凡的肚子踹去——使盡全力,毫無保留。

蒂爾這一下讓伊凡吃痛,環抱的手頓時一鬆,卻很快穩住身體,重新將貓兒緊緊抱進懷裡,不給任何逃脫的機會。

「蒂爾生氣了?」不顧愛貓嫌棄的反應,伊凡直接把蒂爾摟緊在懷,用臉頰磨蹭牠圓潤的貓臉。

「我才剛整理完毛。」稚嫩的少年音從貓口中傳出,圓溜的薄綠貓眼裡滿是嫌棄,蒂爾好不容易才舔開打結的毛被蹭亂了怎麼可能會開心。

「等等幫你梳毛,現在先讓我抱一會,好不好?」伊凡一邊說,一邊溫柔地撫摸著貓咪的頭頂,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疲憊與撒嬌。

「蒂爾也知道,工作一整天我已經精疲力盡,急需補充能量⋯⋯」伊凡伸手撫摸愛貓的頭,整天工作下來他的精神早已透支了,需要蹭蹭蒂爾來補充精神能量,當初聽盧卡的建議養貓真的是正確的決定。

身為爬蟲類的蛇族,對於無意義的露出笑容是從基因裡反感的,這是冷血動物無一例外都有的特性,在工作後伊凡都要花一段時間緩解情緒的原因,可惜笑容是他最大的商業價值,為此他違抗本能也得繼續笑著。

「你真的很喜歡貓呢。」蒂爾無奈地看著眼前這位高階獸人,伸出自己的貓掌蹭了蹭對方的指尖。

他真的搞不懂,這個連所有種族特徵都能完美隱藏的蛇族,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畢竟他是個基因缺陷明顯、不論人型還是獸型都維持著幼年體態的成年人,連最基本的變形都無法完全成功。

想到這裡,蒂爾忍不住回憶起這個人在床上的狠勁,讓他越發懷疑這條蛇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因為受限於公眾人物的身分所以包養自己來當洩慾工具。

「是蒂爾,不是貓喔。」伊凡低聲糾正,語氣不重,卻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認真。

他湊近蒂爾的貓掌,親吻、吸著上頭的氣味,指尖輕撫著那粉嫩柔軟的肉墊。他偏過頭,額角貼著蒂爾的爪子,像是要把這氣味與觸感烙印進自己的神經裡。

「蒂爾的味道⋯⋯好香。」他的聲音低沉,卻壓不住藏在底層的癮意與沉迷,像長期戒斷的毒蟲忽然碰上致命的糖,語尾幾乎是輕歎。

「真的很讓我著迷。」唇角緩緩勾起,笑容極淡,卻帶著蛇族特有的危險與佔有欲——像是野獸在確認自己的獵物,只屬於自己。

伊凡清楚自己沒有特殊癖好,他只是太喜歡蒂爾的味道跟歌聲而已,是的,喜歡。



如今相處了三年,他才逐漸意識到當初對蒂爾的「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見面時,在混雜人群中那獨屬於蒂爾的那一縷乾淨而溫暖氣味,深深吸引了他,而那雙清澈見底的碧瞳,也像一根刺,從他心裡劃過後就再也拔不出來。

他想讓這隻貓留在自己身邊,所以才提出包養,畢竟他太清楚,這樣的基因缺陷者有多需要金錢,更何況他遇見蒂爾的時機點,恰好是對方已經下定決心要賣身的時候,所以蒂爾會答應,對他來說也在預料之中。

「我才不香,也不是貓。」蒂爾總這麼說,似乎也在提醒自己不要過於沉淪這個角色扮演,而他現在也確實有更重要的目標,他在心裡默默計算著,還差多少錢才能買下最頂級的基因補正藥,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藥劑,他不能隨便選。

他的目標從未動搖:他要長大,要變成真正的人形。

他想透過成長後的樣子,去記住母親的模樣。

和伊凡的生活讓蒂爾逐漸走出喪母之痛,但他永遠不會忘記讓他下定決心賣身的原因,至少在長大之前這個傷痛是不會好的。



後來,蒂爾才明白長大不一定是件好事。

至少在床上不是。

那個曾說過自己「已經收斂了」的人,的確曾經克制過⋯⋯但隨著自己的身體逐漸成長,那份克制似乎也消失無蹤。

被蛇身纏繞、無處可逃的性愛實在太可怕了。

甚至讓人開始懷疑,對方根本是早早就在等待這一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