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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瓦列里啊──」
被遞到嘴邊的小湯匙,純銀製品勾勒了金線,盛滿了用昂貴砂糖釀製的莓果醬。
外貌不到十歲的孩童,身著誇張厚重的宮廷服飾,如同個精緻人偶,金色的雙眼直直看向前方,沒有情感的張開嘴。
「真乖啊,然後再喝口紅茶,小心燙啊。」
奢華為了下午茶而建設的寬廣空間,一個又一個出生高雅鑲有世襲爵位姓氏的貴族夫人。
那是,可怕的金色鳥籠。
曾經的夢靨。

被拐賣的幼年吸血鬼,被鎖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被女人們當成玩物。

「放過我!察克欽夫人!」哭鬧的女僕,被一刀割斷了氣管,鮮血濺灑出生命消逝的弧度。
「來,瓦列里快喝啊。這是未成年處女的鮮血!」
她們操控著他,如頭拉線傀儡,明明只是人類……
昂貴的珠寶,穿過一次就扔的訂製華服。
鐵灰優雅光澤過肩的波浪秀髮,金色如同琥珀的清澈雙眸以及眼下的令人疼惜的淚痣。
那是她們從一對低調過活的純血父母,燒死他們搶來的寶物。
還無法反抗的年幼純血。

「瓦列里真是我見過世上最美的存在,是我的天使!」繁複厚重的服飾,拖地斗篷的裝飾花邊讓穿戴者難以活動。
男童只是安靜地坐在那,任女人們編織他的髮,狠狠親吻他的臉頰。
他想自己這個月或許下個月都無法走路了。
因為試圖逃跑被打斷的雙腳。

輪流被不同的夫人女士放在穿有魚骨裙襬上抱著,如同擺飾。
「瓦列里真是太棒了,永遠都是這麼的美好。」
到底已經過了幾個冬季,她們的興趣不曾消減,就算嘴角眼尾都已出現歲月明顯的痕跡。
不再青春。
「真的!我也想像瓦列里一樣,不老不死的!」她似乎不在意將半個月大的嬰兒放血在盆中,還討好般地說瓦列里喜歡嗎?味道是不是特別甜美。

回過神來,已經要三十年了,從孩童到接近少年的姿態。

「瓦列里!把我也變成吸血鬼吧!我想永遠看著你,照顧著你!」
不,夫人,我不會……
她們的目光太過熱切接近瘋狂,她們早已遺忘在讓他應該是與父母陪伴並學習身為一個純血該怎麼做的年紀,就將他給搶奪過來。
女人、人類,尊貴的女士……
粗魯地掀起裙襬,扯開珍珠衣扣像猛獸般地撲過來,被壓制在地如同過往無法反抗。
騎在自己身上,那樣的行為與她們鄙視的農婦相差不大。

「讓我也變成吸血鬼吧,我會永遠照顧你的,瓦列里……」
不,夫人,我不會……
「是誰教壞你逃跑的,是誰!」肅清吊死了整個寢宮的奴僕。
不,夫人,放我走……
「我想只要懷有你的孩子,我們也能變成吸血鬼!」
夫人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被燃燒的皇宮,憤怒衝進宮殿的平民與軍人,關於在十月開始飄雪的革命。

逃吧,不顧一切的逃吧!
脫下虛假的服飾,難走沒用的寶石定製鞋。
躲在開往別國的貨船之中,去哪都好,快逃啊!

「你是……」一個穿著夜巡者制服的男人皺眉彎下腰,在廢棄斷橋下發現了一個蜷縮身軀的脆弱少年。
他陷入深思,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罐純度不高的龍血,嘗試讓少年喝下,不斷地聽見對方碎念著對不起、逃跑、夫人等字句。
名為修格斯的人類夜巡者,在那日將少年撿了回去照顧。

數年後少年轉變成青年,通過夜巡者的審核考試。

再過了幾年,青年在街上執行任務時被兩個婦人叫住。

「瓦列里?你是瓦列里對吧!」
他停下了步伐,懷裡還抱著要帶回去與修格斯一同享用的香草蛋糕,他那時候只是愣住的說:「夫人……」

資料上寫著,那兩個死者是瓦列里以前的關係者,在革命時逃出俄羅斯的貴族。
她們與其他貴族曾對瓦列里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殺害至親與監禁。

「就算是這樣,也必須處決瓦列里!他殺了兩個人類。」
「不行!我們覺得瓦列里是可憐的,放過他吧!」
意外投反對處刑票的是夜巡者組織中的人類職員,或許是源自於他們天生的同情心。
可憐的,被迫害的,孩子……


被放出來時,繳回了所有,制服、武器與榮耀……
「修格斯先生說,他不希望再見到你。」由前輩傳達的話語,她神情複雜的說著,總覺得這一切都已經失去平衡。
不會有大團圓的結局了。

「嗯,好的。」
深呼吸一口氣,青年微笑得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