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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曼珠沙華


忍術學園的後山非常的大,即便已經在這裡讀書將近四年了,傳七還是非常搞不清楚後山的範圍有多廣。
今年升上五年級,他是い組唯二剩下來的人,有些人在升上高年級的過程中,選擇離開忍術學園,也有一些人……在執行忍務的過程中喪命。

一年級的時候他便加入作法委員,大部分時間幾乎都是在處理很像人的偶頭,當時的委員長立花仙藏讓他們先習慣用偶頭做些事情。
「等你們再大一點,會請喜八郎在教你們其他的東西。」
傳七承認,當時候的他一點都不懂立花前輩的意思,直到他升上三年級。
第一次處理屍體,第一次替死去的人化妝,許多的第一次,讓他身體出現許多排斥的反應,難受地吐出來。
對於忍術的很多事情,他都是從書本上學習來的,包含作法委員應該要做的事情。
傳七記得清楚──和他同年,は組的兵太夫像是早已經歷過許多事情,在他如此難受的時候,還會拍拍他的後背安慰他。
那個畫面太過殘酷與沉重,讓傳七一連好幾天都無法入睡。

即使與其他人同住同一間忍蛋屋,但每當閉上雙眼,他就會看見那些屍體的畫面,讓傳七難受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忍蛋屋時,兵太夫已經在門外了……
「你怎麼在這裡?」他問。
「感覺你會睡不著,來看看你。」
「……少囉嗦。」
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出口,他們同屬一個委員會,也同年紀,明明不同班級,但傳七總發現,兵太夫總能第一時間察覺他的不好。
「要陪你嗎?」
「怎麼陪?」
兵太夫微笑地拉起傳七的手,帶他回到傳七的忍蛋屋,輕手輕腳的和傳七一起窩進被窩裏頭。
「這樣陪。」兵太夫用氣音說。
傳七慶幸現在天色已黑,不會讓兵太夫看出他的表情來。
那夜,傳七在兵太夫握住他的手的狀態下,好好的睡了一覺,閉上雙眼不會再看見任何讓人害怕的東西。

「好熱。」傳七抹去額間的汗水,看著兵太夫給他的地圖,似乎是快要抵達目的地了。
傳七不曉得兵太夫給他這張地圖的用意是什麼,兵太夫只說想讓傳七看看自己和三治郎曾經一起打造的小天地。
在看見一棟有些像廢墟一樣的建築物,傳七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兵……哇啊啊啊啊──」
「太夫」兩個字都還沒說出口,才想起自己剛剛似乎踩到什麼啟動機關的裝置。
一下子往上衝,一下往下掉,衝來衝去,傳七只覺得昏天暗地,完全不曉得是自己身在何方。
傳七轉的頭暈到不行。

──碰。

就在頭昏腦脹之際,眼前忽然一陣的明亮。
他感覺到一隻厚實的手掌輕托住自己的頭,緊接著……
「接住你了。」兵太夫的聲音溫柔地傳入耳中。
「你……你到底……幹什麼要這樣整我!」傳七又氣又害羞地喊。
「哈哈哈哈…..歡迎你來到我的小城堡,傳七。」兵太夫露出好看的笑容。
傳七這才愣住。
仔細一看發現,一年級的時候他曾經也有來到這個地方,他跟蹤亂太郎他們來到這裡過。
他認真地參觀一下裡面的各種機關,他記得最初一年級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完整,現在卻……
「這裡,就是你跟三治郎一起……」
「對啊,我們在這裡盡情的打造的機關城堡。」兵太夫走到傳七身邊,說道:「打造完成之後,你是第二個來的人。」
「不是吧,你和三治郎才是第一和第二個,我是第三個。」傳七下意識地反駁。
「……」兵太夫沒有回話,只是靜默地看著傳七。
那沉默讓傳七才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他慌忙看向兵太夫,「抱歉……我……」
「沒事的。」兵太夫說著,他拉起傳七的頭髮,手指滑過少年艷紅的髮絲,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容,「最少,我珍視的人,還在。」
「……說什麼奇怪的話。」傳七臉頰唯紅,嘴硬說著。
但他又無法反駁兵太夫說的話──
畢竟……隨著成長,他們與越來越多人到別。
學長們畢業,同儕們離開,隨著年歲漸長,身邊的人也一個個消失了。

身為忍者就是這樣,他們總會有一天會安靜地在任務中死去,在黑暗之中,敲然無息地離開世界,並且連名字都無人知曉。
「喂!兵太夫。」
「嗯?」
「畢業後,要好好活著。還有……要常常通信。」
「好。」
那天,他們倆在這個獨特的秘密基地裡頭訂下這個約定。


升上六年級,傳七成為作法委員長,和兵太夫兩個人一起教導後輩許多事情,和兵太夫相處的越愉快,傳七心中對分離的恐懼也越加濃烈。
六年級的人數銳減,三個班級的人都會一起上實務課程。
每一次上課,傳七會下意識地尋找兵太夫的身影。
兵太夫像是知道他在看自己,總會給傳七一個微笑。

但兵太夫最終,還是在畢業前離開忍術學園。
因為戰事日益嚴重,家族的人招喚兵太夫的回家,讓他不得不離開。

傳七永遠記得那天──
兵太夫離開忍術學園的前一天,他們一起回到機關城堡。
外頭,艷紅的曼珠沙華盛開成一片。
「很像你的頭髮。」兵太夫說。
在那一片紅海中,幾處突兀地冒出幾叢白色。
兵太夫輕輕摘下白色曼珠沙華,他給傳七。
「什麼?」傳七嘴上抱怨著,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接過。
「記住這朵花的花語。」兵太夫炸眨眼
「是什麼?」傳七好奇問。
「你不是優等生嗎?這種事,自己去查比較有趣啊。」
「哼。」傳七撇過頭。

然後,隔天,兵太夫離開了。
再之後,傳七也從忍術學園畢業了。
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白色曼珠沙華。只剩下懷中的書籤──那朵兵太夫親手摘下,已經乾燥成標本地白色花朵,成為他與對方聯繫的唯一證據。

傳七凝視著那朵蒼白地花。
還有那一封封,和兵太夫通過地信件。

──期待再次相遇。
──只思念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