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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鐵道行旅

休假日要幹點什麼?說實話什麼都不想做,不想動,哪裡也不想去。但煙難得有完整的假能放,天氣那麼好。好適合旅遊。

特地開車到市郊的火車站聽起來好蠢,但有目的的犯蠢總是顯得青春又浪漫。朝地圖丟飛鏢,扎到哪裡旅行就從哪裡開始。下車,買票,挑靠近車門的座位並排面向窗,行李只有最簡單的錢包證件和陽光,喔,還有手裡牽著的人。

清晨六點的日光烘的人暖洋洋。所以因此昏昏欲睡,斜靠在煙肩上,被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位置,倒在人肩窩裡。車廂門開了又關,襯著陽春的到站音樂。郊區車站的好處就是即便在通勤時間,車廂裡也只會有零星的上班族混搭著目的地不明的長者。稀疏的人群分隔了空間,好像時間也被切割成晶瑩緩慢的碎片。

樹影,電線桿,房舍和競跑的鳥雀,斑駁在車窗的反光裡速度不一的奔馳而去,點綴著星點般叫不出名字的花,一並被拖出殘影。並不是多麼難得一見的景色,要是睡過去了好像也很浪費。

所以揪著煙的小指當搖桿,往後拉要被抓進大手裡,暖烘烘的,更想睡。於是往前推,左右晃一晃,身後靠著的人感應不良,也遲鈍著晃一晃。

林檎懶懶的,笑著說:有點生鏽。

煙說:我很抱歉,先生。或許你能為我找到潤滑油嗎?

林檎抿起唇笑。這個人怎麼總是那麼有趣?撐起身子,煙也垂著頭看著他笑。林檎說:真是拿你沒辦法。哪裡鏽啦?

煙說:或許是脖子,先生。它們卡住了。然後極其逼真的一頓一扭。逗的林檎差點笑出聲來。

幫你看看,幫你看看。事實上已經是半個身子攤在人身上的姿勢了,有點過分的曖昧,所幸車廂裡本就極其少數的人都沒有投過視線來。但還是謹慎躲進視區死角,往煙的脖側飛速咬了一口。煙一陣輕微的顫慄。

林檎笑:好多了嗎?

煙說:好……好多了。支支吾吾,完全忘了該扮演的角色。林檎搖搖頭,從人身上爬起來。

燕子銜著春光跳進車廂裡,在一方日色下左瞧右看,十足青澀的好奇。然後在車門即將關閉時挺有先見之明的飛走了。

唉。林檎說:阿煙,我想看海。

煙說:好啊,當然。飛速整理好了心情。或許是巧合,他們很剛好的選中了鄉下靠海的線路。高齡火車吭哧吭哧的緩慢行駛,廂門往往開了也迎不進一絲人氣。陳舊仍整潔乾淨的車廂裡漸漸的就只剩下兩個人。撥開兩側的樹叢和隧道的陰影,就要見到海了。

海並不是那麼難見到的東西,可海真是好。你瞧,哪怕站在外太空,也見不到海的全貌。海岸線上好像有條老舊不用的鐵道,搭配廢棄的礦坑和千百年如一的天光,蠻有名的觀光景點,但今天暫且不去。不下車,就這樣就著沾染些許塵埃的車窗和較高的視角,就能欣賞瑩瑩點點在湛藍波瀾裡浮沉的光。

真好,心情可以完全放鬆下來。奔馳的風和沒有邊際的大水潭總要有吹散一切,包容一切的容量。最後留下,帶不走的,就只剩下鳥鳴,日光,還有煙。真好。

煙又要不講道理的湊過來。他說,重新開始他那拙劣的角色扮演:嘿,先生,午餐想吃點什麼?

吃點什麼都好。難得坐上火車是不是就該入境隨俗,來點鐵路便當?或許因為天光海色和規律震動的火車,或許因為根本沒怎麼動彈,也或許因為煙,林檎還不怎麼餓。隨興的旅行就是這點好,一切只需順其自然和心情。

於是林檎說:謝謝你,阿煙。很棒的旅行,還好有跟著你出門。

煙感動得不行。但還要裝模作樣的表演矜持,湊到林檎耳邊,細語吹得人耳尖發癢。

煙要說:道謝請留到旅程結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