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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06



選好營地各自搭建帳篷，如果說整個紮營地是一個倒三角形，底下的尖角就是他們進入紮營地的入口，那麼劉衆赫他們的帳篷位置，和千仁浩與其他人就分別位於上方兩個尖角的極端，互不干涉的意思非常明顯。
這樣的舉動明顯又讓那些小孩十分不滿，然而打不贏劉衆赫的他們只能私下靠嘴皮子耍耍威風。
下一刻，從劉衆赫那邊傳來的食物香氣讓他們吞了吞口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荒野裡的紮營地簡陋，劉衆赫只繞著營地一圈撿些木柴搭了個火堆，在聽金獨子說螻蛄肉能吃時他原本還是抗拒的，但在把肉塊架上營火烤了一段時間後，不得不信這東西也許真的能吃。
就是香味把不速之客引過來這點，讓他有點不爽就是了。

「喂！那是之前千仁浩先生他們獵到的螻蛄的肉吧！你們怎麼可以擅自獨吞！」
「沒錯！把肉交出來，由千仁浩先生他們分配！」

畢竟是偏僻鄉下出來的孩子，即使像村長家那樣已經比其他人都富有許多，也不是能隨意吃到珍貴的肉類食物的。
除了傭兵團那五個以外，所有人都露出了貪婪的神情。

「肉在那邊，火借你們，自己烤。」

將烤好的螻蛄肉撕碎，和米、脫水蔬菜一起放進小鐵鍋再加入半鍋水，等水滾後撒上一點調料，劉美雅專用的肉粥就此完成。
劉衆赫很乾脆地把煮好的食物遞給金獨子帶回帳篷，再對著那些人指著堆在紮營地入口的螻蛄說道。
──之前千仁浩他們說怪物的屍體放在門口可以消除人類的氣味，減少怪物夜襲的機率，所以他們之前殺死的螻蛄都還扔在那邊呢。
喔、對了，劉衆赫烤的當然是他剛剛撿柴時順手新鮮現殺的螻蛄，看來所謂的消除氣味大概只是心理作用。

「你怎麼知道怪物的肉可以吃的？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訣竅？」

雖然不像其他人那樣把心思都寫在臉上，劉衆赫也能看出來千仁浩此時並不冷靜。
螻蛄是荒野上最常見，也最為弱小的一種怪物，以前也不是沒有人試著進行烹調，但別說是這樣的香味了光是要調理到能入口都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千仁浩認為，多半是那個人形使魔知道螻蛄的正確料理方式並告訴了劉衆赫，可是劉衆赫似乎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

「大家都是同隊伍的夥伴，你應該分享出來才對啊。」
「夥伴？」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有講這種『笑話』的才能，劉衆赫不由得笑了出來。

「我只能告訴你，用這個火堆烤的螻蛄肉的確能吃，你們還是趁火熄滅前快動手吧。」

──因為那是用金獨子的魔力點燃的火焰。劉衆赫在內心補足。
說完也不管還打算追問的千仁浩，更不在意那些人會不會聽他說的做嘗試去烤肉，劉衆赫直接轉身就回帳篷去了。
才走進帳篷，一塊熱呼呼剛烤好的螻蛄後腿就被遞到他面前。

「快點吃，吃飽才能更好地應付那些傢伙。」
【原本那些傢伙今晚動手腳的機率可能只有6、70%，被你這麼一搞不就直接上升到100%了嗎？】

金獨子笑得十分溫和，但內心戲裡的語氣可一點都不柔和。
旁邊的劉美雅乖乖地默默喝粥，吃藥，睡覺，貫徹累贅的本分。

【與其去想他們到底什麼時候出手，當然還是把問題越早解決越好了。】

劉衆赫接過後腿咬了一口──沒有吐出來是他對食物的最後一點尊重。

【……金獨子，這塊該不會是你烤的？】
【咦？你怎麼會知道？不是吃起來都差不多嗎？】
【烤太焦了！調味料也灑不夠均勻！還有……】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很清楚我沒有料理天賦了！！】

眼角含淚地把原本藏起來打算晚上邊看戲邊當宵夜啃的另一塊螻蛄肉遞給劉衆赫，看他終於一臉滿意的以正常速度吃肉後，金獨子將被咬一口的後腿肉拿回來，洩憤似地在牙印上又咬了一大口。

「明明都很好吃，為什麼會被發現呢……」

只是金獨子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耳朵漸漸暈染成一片紅，又無聲無息地消退。



「喂！劉衆赫！該守夜了！」

因為晚上千仁浩又被明顯忽視，傭兵們對劉衆赫的觀感更差了，奉命要跟他一起輪班的傭兵自然態度也好不起來。

「紮營地這邊的地形是個天然的圍籬，很少會有怪物翻牆過來，所以我們只需要在入口處守夜防止怪物進來就好。」

見劉衆赫從帳篷中走出，傭兵悄悄鬆了口氣，轉身就要帶著人往紮營地入口處走。
──但劉衆赫沒動。

「『很少』不代表沒有對吧？」
「啊？」
「所以你們的劇本應該是把我引到入口，再偷偷抓住我的使魔和妹妹，等我守夜回來發現異狀時再逼我就範？」
「你、我不知道你說什……！」

劍光一閃，劉衆赫腰間的劍終於能一飲鮮血，傭兵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頭身分離，直立了數秒才倒下。

「我知道你們都在附近，躲得實在太不專業了，這樣也能算是冒險者嗎？」

說好兩兩輪班的人馬，卻悄悄全都圍在自己帳篷附近，要是個心大的人說不定就真的被騙走了，但劉衆赫不是。

「看來你們都吃了螻蛄肉，也大概猜到關鍵在誰身上，所以已經迫不及待了？」
「……很聰明嘛，但你也就到此為止了。」

千仁浩率先從隱藏的位置走了出來，他的使魔跟在後方──那是一個用黑袍遮住全身，只能看出人形輪廓和骷髏五官及四肢的生物，在使魔的背上不停揮動的根狀物，就像是揮舞著沒有羽毛覆蓋的骨頭翅膀一樣。
翅膀，人形，除了尖角不確定有沒有以外，這毫無疑問的是個高等使魔。

「劉衆赫交給我來對付，你們去抓住他妹妹和使魔。」

在千仁浩來看，如果劉衆赫死了，劉衆赫契約的使魔就會因為契約失效而回到魔法陣另一邊，那就無法問出想要的情報了。只能讓部下們先一步抓住那個使魔，在他把劉衆赫殺死之前想辦法問出情報。
本來如果劉衆赫被引去入口的話，他就可以既拷問對方使魔又能給自家使魔加餐了，真是可惜。

「有我在這裡，你們誰都別想再靠近帳篷一步。」

劉衆赫再度揮出一劍，差點被砍斷手腳的一個傭兵連忙退後，其他幾人也神色凝重。
──他們可都還記得之前劉衆赫一打四，都能突破圍攻直取隊長千仁浩的面門了。千仁浩能勉強擋下來，他們可沒有那樣的身手。

「沒什麼好怕的！再強大的人類也無法贏過使魔，你們不是知道的嗎？！」

千仁浩大喊，並讓自家使魔身上的骨翅伸長去攻擊劉衆赫。

「叫出你們的使魔，一起攻擊那個傢伙！！」

傭兵們這才連忙放出自家狐狸、老鷹、蝙蝠使魔，將劉衆赫團團圍住。
乍看之下是完全對劉衆赫不利的形式。

「……人類無法勝過使魔？」

就是因為你比我弱才會變成這樣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笑得很欠打的惡魔這麼說。
──是辦不到的你，太弱了。剛知道契約者雙方可以互通心聲時，那個惡魔又這麼說。
我很弱嗎？劉衆赫自問。

＂你為什麼不去死？＂

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音悄聲誘惑。

「──不，我會活下去。」

人類能勝過天使和惡魔的只有『精神力』，但那所謂的精神力到底是什麼？
動了動手指更加握緊劍柄，劉衆赫只相信一件事。

「我是劉衆赫，而你們全部都將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