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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
古風paro

「凜。」

　　「殿下！這邊！」

　　

　　年後數十日迎來的上元節，宮中依制休沐，凜愔見冰炎獨自一人整日埋在書堆裡頭，索性纏上冰炎嚷著要逛燈會。冰炎不喜熱鬧，表面以窗課推辭矜持，最終還是拗不過自家女友，面色無奈答應了。

　　

　　「餓嗎？想吃什麼？」

　　「沒特別想吃什麼……先逛著？」

　　「行。依妳。」

　　

　　過於言簡意賅的回答不忍讓凜愔怔住。她暗暗瞟了眼冰炎，雖然知道他平日裡就是這麼個板著一副誰人怎麼都同他無關的臉，可還是不禁想著，對方是否真真厭煩和她這般親密相處，畢竟堂堂一太子殿下，自己只不過是被家國拋棄的質子，何以受得對方如此相待。

　　

　　「想什麽？不開心？」

　　「哪不開心。您撥空陪我，高興都來不及了，何來他想？」

　　「油嘴滑舌。」

　　

　　冰炎自然看出眼前心上人不悅，不過對方沒開口，自己也不會過多探究。便在冰炎放空之際，凜愔左手悄悄窩入對方右手，冰炎轉身看她，卻見其神色自若地朝著一旁造型燈籠傻笑，好似方才的事半點沒有，理都沒理他。

　　

　　小傻瓜。

　　

　　或許只是方才時辰過早，方過酉時，身周人潮慢慢多了起來。凜愔向來不習慣此等場面，不自覺更加用力回握冰炎的手。冷風拂過，竟鑽不入兩人手心裡頭。

　　

　　四周攤販奮力吆喝，火紅燈籠遍佈將天穹映得好似黃昏，街上人車熙攘，熱鬧非凡。雖說如此，卻沒見幾攤真正忙活起來，這不，攤主幾個只得親自上前招呼，以致即便冰炎身材不算高挑，他那一身華貴錦服依舊惹得眾人紛至沓來。

　　

　　「公子，您看看這簪子，別緻的緊吶，配上身旁這位嬌姑娘，絕妙！」一位攤主誇道。

　　「公子，您瞧這紙鳶，做工精巧，別出心裁，西域進貢來的，上京城可尋不著幾個！」另一名攤主擠上前，將自家商品說得好似仙界珍品。

　　「唷，這位公子，帶著姑娘兒逛街呢！看您這衣著氣度，想必是自小詩書雅樂潤出的風采，您如此聰敏精明，不如來猜猜謎底，給姑娘爭個彩頭回去呀。」還是這位攤主道行高，臉不紅氣不喘地捧著。隨後竟再冰炎耳畔輕聲道：「指不定姑娘就喜歡上您了呢！」

　　

　　冰炎早看慣人吹捧，理都沒理，正要拉著凜愔離開，卻見凜愔直盯著謎題獎賞的糖葫蘆瞧，意味昭然。冰炎挑了挑眉，眼神掃過一旁赤紅宣紙上頭謎題。

　　

　　「想要？」

　　「怎敢勞皇太子殿下。」

　　「方才在書房裡可沒這麼客氣。」

　　

　　凜愔頓了頓，隨即思及方才在宮中的種種，只得笑而不語，打死沒認。冰炎嘴上揶揄，腦袋卻沒拖沓，凜愔不過恍惚片刻的功夫，冰炎便已答上好幾題，把幾位攤主嚇傻一旁。冰炎沒打理攤主們，示意凜愔上前拿走相對應的獎品，霸氣轉身離開。

　　

　　凜愔手裡拿著三串糖葫蘆，她側頭咬下一顆裹著厚厚糖衣的草莓：「好久沒嘗到糖葫蘆的味道了，真懷念。亞，我還記得呀，我娘在我小時候……」話音驟停，凜愔像是想起什麼，「噢」了聲，輕聲道：「記錯了。」

　　

　　冰炎一眼看出對方心思，他眉頭一瞬蹙起，一步步向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做、做什麽……」

　　

　　凜愔急促的換了口氣，只覺冰炎的視線令她喘不上氣，心跳一下一下地砸在胸膛，全身的血液都在狠命流動。她下意識欲後退數步，卻發覺自己的腳底好似被黏在地般，挪也挪不了，只得緩緩抬頭，試圖在他眼底尋找玩笑的痕跡。

　　

　　便也是在觸及冰炎眼神的瞬間，她明白了對方的莫名威壓並非怒意，而是對自己的關心溢於言表卻無從表達。

　　

　　冰炎眼底溢滿柔情，卻也僅止於此。他緩緩伸手，在凜愔頰前頓了下，又思考片刻，俯身與她平視、仔細擦去被她不仔細吃沾上的糖漿。隨後罕見地笑了笑道：「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也不讓人省心。」

　　

　　凜愔楞了半晌，也跟著笑出聲，心裡頭直揪著的擔憂瞬時煙消雲散。縱使表面總佯裝無事，可族人們的被害確實在她心裡留下深刻陰影，更因此堂堂公主屈就質子留在他城。

　　

　　總把自己看矮一節已成習慣。

　　

　　在冰炎面前總想逞能，又忍不住任性。自小失怙恃，自小被同儕排擠孤立，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看淡，殊不知在遇上真正從心底疼自己的人時，首先想得並非天長地久，而是何時分離。

　　

　　他有多麼喜歡自己，她再清楚不過。

　　

　　「走，回宮。」

　　「行。依妳。」

　　

　　言簡意賅。

　　只是兩人之間毋需言語贅述。